「渺渺,過去的已經過去,我不在乎,關於魏裴,他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回到房裡我一夜未眠,想著時白與我說的話。
那年時白從漁村回京後,便畫了許多與我在漁村時的畫像。
太子得知便討要了幾張,還打趣說不知被時白心心念念的人究竟是何模樣。
幾年後兩人因為意見相左分道揚鑣。
魏裴越來越殘暴,是非不分,不順從他之人都沒有好下場。
而我從漁村入京時,時白被人偷襲受傷,他派了人去漁村找我,才得知我已入京嫁人。
隨即下人告訴他我已進了太子府。
時白說到這裡時嗓音微顫,他告訴我,沒有早點去漁村接我,隻是怕我ťųₓ被朝中之事連累。
他想等朝中穩當些,再接我入京。
卻不知魏裴早就謀劃這一切。
魏裴的所作所為朝中早有大臣不滿,陛下也頗有微詞,前幾年身體不適,對魏裴的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讓魏裴下決心接近我,是一年前陛下曾經找過時白,覺得魏裴越發偏激暴戾,有廢太子的想法。
隨後右相秦都之女秦文婷便放話非他不嫁,右相便向陛下請了聖旨。
聯姻後,魏裴的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他派人刺殺時白和陛下看中的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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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袋裡閃過一絲在太子府邸的記憶。
有一次我去找魏裴,發現他正在把一封書信放在椅子下方。
後來去書房隻見椅子上有一朵蓮花圖案,隻是那時並未多想。
天亮後我便找到了時白。
「大人,我想起來了,魏裴在書房有一個暗格,裡面應當是他一些往來的密信。」
時白身著淺色錦袍,眼眸溫柔地落在我身上,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擁我入懷。
「渺渺,謝謝你。」
我一愣。
他的動作很輕很輕,溫熱的手掌一點點拍著我的背。
一滴溫熱的淚水滑過了我的脖子。
時白哭了。
我頓時湿了眼眶深呼吸,故作輕松:「大人,我沒事的,過往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時白卻因為我的話把我擁得更緊了。
「對不起,渺渺。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努力控制著眼淚:「時白……」
「渺渺,我一定會娶你的,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就決定的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我啞然。
始終沒有回答時白的話。
五日後。
我帶著柳玉上街去看看有什麼可以送給時白。
到了一處店鋪,店小二熱情招待我們,說有一塊上好的玉佩,等我和柳玉進門才發現空無一人。
這是店門被關上。
一群人把柳玉綁了起來。
魏裴從後院走了進來,整個店內便隻留下我和他二人。
他神情冷漠,滿眼戾氣,瞧見我心情似乎好了些。
「渺渺,這些日子你不在我吃不下睡不著,離開府許久,是時候回去了。」
我一步步往後退,被魏裴逼到了門邊。
他身上的氣息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咬住唇,抬眸看著他:「太子殿下別裝了,我不過是你為了報復時白的棋子,既然目的已經達成,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魏裴嘴角輕嘲:「怎麼,時白就這般耐不住?
「我還以為他有多喜歡你,猜想他為了不讓你傷心,或許一輩子也不會告訴你這件事。」
魏裴說著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畢竟是你先張口叫我小石頭的,我可從未騙過你。」
我聽著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推開了魏裴。
看著一臉囂張的魏裴,我失笑出聲。
見到我笑,魏裴臉色沉了下去。
「你笑什麼?」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可聽過若有人被狗咬了,是否會咬回去?」
魏裴皺眉。
我繼續慢悠悠道:「往日我便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過去便過去了。」
魏裴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眸中有些許憤怒,隨即是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
「渺渺,無論時白與你說什麼,可這天下已經盡在我手,時白遲早也是我的囊中物。」
他說完嗓音沉了沉,神情略微有些疲憊:
「我承認開始是有心利用你,但我對你是真心的,若我登基,便封你做貴妃。
「渺渺,我是真的愛你。」
我忍住了自己諷刺的笑意。
魏裴也配說自己有愛。
「太子殿下的愛,我承受不起,如今這城內誰人不知太子與太子妃恩愛有佳,是天賜良緣。」
魏裴皺眉:「不過是權宜之計,渺渺。
「我若是不在乎你,怎會在秦文婷去你院中鬧後把她禁足。
「若你想要的是皇後之位,便等我兩年,秦文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這皇後之位遲早是你的。」
我被魏裴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時白有說過太子妃的病像是中了慢性毒,平日看著沒什麼。
卻能讓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原來是魏裴下的毒。
「太子殿下,太子妃對你一片真心,你竟Ṭũ⁵……」
魏裴眼眸靜得懾人,嘴角上揚的笑意讓人不寒而顫。
我往後退了兩步換了話:「太子,我不會和你回太子府,也不想入宮,還請太子成全。」
魏裴微抿唇,用打量獵物的眼神盯著我,緩緩上前,一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渺渺,我說了,你隻能是我的,太子妃欺負你,我便要她不得好死。
「時白碰了你,我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被太子掐得幾乎喘不過氣,用力地拍打著他的手。
一支長箭破門而入,魏裴放開了側身,箭刺穿了他的手臂。
時白帶人破門而入。
他讓人帶著我去看後院。
我透過窗戶看著右相秦都氣衝衝進門。
秦都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魏裴你這個混賬,若不是我,你何來太子之位,文婷對你一片真心,你竟要置她於死地。」
魏裴的手滴血,唇角勾起輕蔑的笑。
「右相莫要忘記,是你女兒用命相逼要嫁給我,我不過是成人之美。
「何況,若不是右相,我如何得知父皇身體不適,如何能夠給父皇送去補品……」
時白站在門邊,側臉的輪廓線條清晰,嗓音溫和又藏著鋒利的寒意。
「魏裴,右相來之前已和陛下和盤託出,若不是被你故作孝心利用,又豈敢透露陛下蹤跡。讓你有機可乘,買通了御醫,給陛下下藥。」
秦都長嘆一口氣:「老夫愧對陛下,已向陛下請辭,對於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一並交代。」
魏裴聽到這時臉色逐漸沉了下去,一手拔掉手臂上的箭,被侍衛擒住。
10
十日後。
我在時白府內焦急地等待消息。
唯一害怕的是魏裴還有後招,或者到了陛下面前巧舌如簧,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次引時白出來的計劃是我向時白提議的,他起初是拒絕。
我磨了時白兩日,若是想要魏裴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隻有我去問。
隻要他有不甘心,就絕對不會放任我在時白身旁。
時白做了周全的計劃,在魏裴出現在店內的那一刻,另一批人馬已經潛入他府內拿到了他的密信。
密信都是朝中和魏裴有勾結的大臣。
時白後來告訴我,這些信被留下來,是魏裴想牽制住那些大臣。
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揭發他的證據,把這群人一網打盡。
天色已晚,我焦急地坐在院中,柳玉一路小跑進來。
「小姐,聽聞太子妃因為太子的事怪罪右相,說她願意為了魏裴而死,若是魏裴死了她也不活了,右相被氣得不輕,已經把她禁足。」
我聽著搖搖頭:「可真是太傻了,她不知這世上,隻有她父親,才是對她最好的人。」
柳玉隨聲附和:「就是,我看這太子妃就是被太子下毒下傻了。」
我本來正是惆悵,因為柳玉的話輕笑出聲。
柳玉看著我笑,突然兩眼放光:「小,小姐,大人回來了。」
我因為柳玉的話猛然回頭,隻見時白從院中走來,他身姿挺拔,眉眸如畫,隻是臉色冷白。
我小跑上前,話還未出口,時白便直直是倒了過來。
我驚慌失措地擁住了他,「時白……」
時白的後背受了刀傷,未及時處理便回府了,暈倒後昏睡了三日。
我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看著他光滑白皙的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
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畫被破壞了一般,不由得覺得遺憾。
我垂眸看著時白微睜開眼,蹲了下去,一點點撥開了他額前的長發。
「渺渺……」時白嗓音嘶啞。
「我在。」
「能不能不要走。」
「我怕你得知魏裴伏法後會離開,連夜趕了回來。」
我聽著時白的話,心口的位置酸楚得厲害。
「傻瓜,就算要回,也得先處理自己的傷口,你的傷口很深,要是沒有及時處理會有危險。」
時白伸手握住我呢喃:「死不了,渺渺,你忘記我是大夫了。」
我看著時白沒有再說話。
他吃過藥後精神好了許多。
時白告訴我,魏裴的所作所為陛下也知道,隻是在等一個時機,這件事牽扯的大臣頗多,特別是右相勾結魏裴讓陛下心寒。
但好在右相迷途知返,及時醒悟,他請辭告老還鄉,陛下念在曾經的恩情上,饒他一命,便同意了。
魏裴被押送回宮後有人劫囚,他安排了退路,帶兵逼宮。
而魏裴安排在陛下身邊的人借機行刺,時白為了救陛下,擋下了這一刀。
魏裴當場被射殺。
所有與魏裴有書信來往的大臣都被關押。
我坐在床前聽著時白一點點地給我說著。
他的嗓音溫潤清透,很是好聽。
我聽到魏裴被射殺後,心裡松了一口氣。
「時白,一切都結束了嗎?」
「結束了。」
時白眼中浮現一抹笑意:「渺渺,若是你想回漁村我便陪你回去。」
「陪我回去?」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時白。
他身為朝廷左相,如今這時能離京嗎?
「現在我這身子,陛下讓我好好休養,陪你去漁村待上幾月不成問題。」
我搖了搖頭:「身子要緊,漁村什麼時候都能回。」
「那你能不能不要走了。」時白嗓音很輕。
我看著時白,心頭暖意漸濃。
這一路兜兜轉轉,我還是遇上我的小石頭了。
「時白,你不用留我。
「因為我真的不想走了,所以你想清楚,我若是留下便是一輩子。」
時白聽完臉色逐漸紅潤,桃花眼中帶著笑意:「渺渺,此生此世,我定不會再離開你。」
番外
後來時白告訴我青兒被抓後坦白她從小愛慕魏裴。
從我入太子府便一直對我心生嫉妒,送我出府也是為了找人在路上殺了我。
卻陰差陽錯地讓我遇上了時白。
時白說他第一眼便認出我了,後來一直不知該如何對我說出真相。
覺得一切都是因為他,魏裴才會如此對我。
他說我不知道的是,從他在漁村第一次見我,就喜歡上我笑時露出的梨渦。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笑得如此好看,明明生活很苦,卻還是對著生活抱有無限希望,後來他陷入迷茫之時都會想起那個帶著梨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