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東翻翻西翻翻終於找到了一本封面上畫著愛心,和一男一女的話本。
我興衝衝地翻開第一頁,突然發現自己——是一隻不識字的小倉鼠。
這個時候應淮踏步進來,我急忙把書藏在枕頭下面。
他把夜宵擺在桌上,淡淡道:「來吃夜宵。」
我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應淮看了我的神情:「有事直說。」
我抓住他的手,堅定地說道:「你教我識字吧!」
「?怎的突然要識字。」
我扭扭捏捏地找出個理由:「人家……人家想到時候教孩子嘛。我看人類他們教孩子都是這樣的……」
應淮輕笑了一聲,頭輕輕的放在我的頭上揉了揉:「行啊,跟我來。」
過了兩刻鍾,書房裡全是我的哀嚎。
我錯了,我不該學認字的,人類的字太復雜啦!
應淮輕輕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嗓音輕緩:「別分心。」
他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紙上的字,問:「這是什麼字?」
我盯著那個字,支支吾吾地道:「應?」
「兩個字連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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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淮?」
我看著他的反應,看他淡淡地笑著,就知道我答對了。
我瞬時充滿了無限的鬥志。
應淮又指了另一個字:「這個呢?」
我信心滿滿地道:「天!」
應淮看見我這個傻樣,搖搖頭笑了笑:「錯了,傻子。」
「這個字是夫。」
「夫……夫君?」
應淮像是喝了清醇的酒,嘴角是止不住地笑意,應了一聲:
「诶。」
我聽此臉上如火燒一般,那團火直直地燒到了我的耳朵。
我的心也猛跳,跳得是那樣快,像是世上最密集的鼓點,咚咚咚。
我懷疑應淮套路我,而且我有證據!
8.
學了兩三個月之後,我的識字水平飛漲。
甚至能寫得有模有樣,我今天寫得最好的字是「愛」。
我得意洋洋地走出房門,拿著紙想給應淮看看,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劍意。
「別動。」那人將劍抵在我的脖子上,狠狠道。
我的心中駭然,腦子裡浮現出各種恐怖的猜想,嘴唇泛白,雙手微微發抖,心頭狂跳。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艱難開口:「為……為什麼要綁架我?」
那人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將我帶到了玄淵封印口。
那裡有很多穿著正道修士服的人等著我們。
我心頭惶然,應淮,你怎麼還不來?
我四處環顧,突然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了一抹玄色的衣角。
我欣喜若狂,卻不敢發聲,怕打草驚蛇。
他一定是想找個機會來救我,我不能拖累他。
可是越等,我的心越涼,恍如置於冰窖。
我看不到那抹玄色的衣角了,他消失了,他走了。
他……不要我了嗎?
我緊握的手一松,手心裡的紙團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隨風飄走。
「快走。」那修士拿著綁著我的繩子拉著渾渾噩噩地我向前走。
最終,離開了玄淵。
那紙團隨著風不斷地飄,最終停在了一襲玄衣前。
應淮彎腰撿起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寫著不算工整的「愛」。
他視若珍寶般將唇貼了上去。
隨後,一滴淚落在那片紙上,模糊了愛的一角。
9.
大事,出大事了。
我現在被別人囚禁在一個院子裡。
是的,待遇很好,還送給我一個院子,每天要啥吃有啥吃。
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在養豬,啊不是,養鼠。
養肥了殺了吃。
但這些正道修仙人士不至於那麼重口味吧?他們不是早就闢谷了嗎?
搞不明白現況的我每天都戰戰兢兢的,神經緊繃,睡覺都不安穩,感覺隨時會把我抓去吃了。
於是最近我都在和一個給我送飯的女修士打好關系,讓她放松警惕,自己趁機幻化為倉鼠鑽進她的袖口溜了出去。
跟著她一路,我眼尖地看見了當初拿劍抵著我脖子的那個修士。
我悄咪咪地跟著他到了一個正室廳堂裡面,上座坐著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老頭。
那個老頭在打聽我的消息。
「陳沐,那個女子怎麼樣了?」
陳沐就是那個修士。他輕輕作揖後道:
「那個女子在院子裡面吃好喝好,保證能讓她生下孩子。」
老頭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吩咐下去:
「也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能不能殺掉應淮,先好好養著吧。」
「弟子遵命。」
我整個人仿佛被雷電擊中了,胸口劇烈地起伏,猛地睜大了眼睛。
我的孩子,能殺應淮?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應淮才不要我的嗎。
我不信,應淮不是那樣的。
我要找他說清楚!
我像著魔似的想跑出山門外想去找應淮,卻被一個無形的屏障給狠狠地彈了出去。
回過頭,我的面前已經圍了一圈的正道修士了。
我重新化為人形,警惕地看著他們。
陳沐從圈子裡出來,和我面對面,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別掙扎了,你出不去的。」
我連連後退,固執地沒說話。
陳沐再次開口:
「應淮是天生魔種,孩子會分走他的魔氣,是他唯一的克星,他把你養在身邊不過是想等把孩子生下來殺了罷了。」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
「孩子會分走他的魔氣,那我的孩子在你們這不也沒有活路嗎。
「你們能保證,我的孩子殺掉應淮後,你們不會把他殺掉嗎。」
陳沐眼垂了下去,撇過頭不再看向我。
我知道答案了。
我踉跄地走到他面前,呸了一聲:
「虛偽。」
周圍的人將我圍得更緊,雙雙將手上鋒利無比的劍指著我。
我冷笑著Ťŭⁱ上前離那些劍更近,我篤定他們不敢殺我。
誰知這時,我的周圍出現了一圈白色的氣罩,隨後漆黑如墨般的火焰從我周圍席卷開來,硬生生地將那些修士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我還沒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感到一陣疲憊感襲來,從四肢鑽到皮肉裡,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10.
再次睜眼時,我已經躺在了那個小院的住房裡了。
我又一次被囚禁了。
我這一次也沒有了吃飯的興致,每天都在石凳上發呆。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院子裡抬頭數星星的時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明月半牆,樹影斑駁,風移影動。
應淮就站在不遠處,神色格外柔和,與我四目相對,笑著對我說:
「小倉鼠,我來接你回家。」
他,來接我回家了。
我眼角泛紅,眼眶湿潤,控制不住地湧出滾滾熱淚。
我三步做兩步地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他。
「你怎麼……怎麼來那麼晚啊,我在這裡吃不飽穿不暖的,受了好多委屈……」
他回抱我,左手摸了摸我的頭,輕聲道:「抱歉,讓你受苦了。」
我用手胡亂地擦掉我的眼淚:「我就知道,我被綁架的那天肯定看錯了,不是……」
應淮打斷了我的話,低頭注視著我:「是我。」
我呆在原地,木訥地反問:「為什麼?」
他面色變得凝重,回答道:
「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待在玄淵太久,玄淵魔氣太重。魔氣和至純之氣不平衡,你會流產甚至死亡。
「我隻能試著不斷衝破封印,但封印隻能由外打開。
「封印越來越弱,我打聽到外界的人想把你帶出去。
「我舍不得你,但我不能救。」
他低下頭,和我額頭貼著額頭,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以原諒我嗎?」
他的眼睛很好看,烏木般的黑色瞳孔深不見底,但深情地看著你的時候眼裡卻仿佛有萬千星辰,仿佛隻為你閃耀。
我不自覺地回答:「可……可以。」
「但是至純之氣是什麼?」我疑惑發問。
他抱著我坐在石凳上,和我解釋:
「你是至純之體,天生克制魔氣,你Ŧů³知道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我們倉鼠銀狐裡毛長得最好看的!」
應淮寵溺地輕笑一聲:「我們的孩子也是至純之體,但他同時也能吸收魔氣,二者必須平衡。」
我聽到這激動地彈起:「所以,他不會吸收走你的魔氣對不對!!」
他又將我攬到懷裡,道:「不會,但他同樣能殺死我。
「放心,我不會讓你成為寡婦的。」
我聽著聽著打了個哈欠,有了靠山,我每日不用那麼戰戰兢兢,一旦放松下來,就感到疲倦。
「困了嗎,困了就去睡吧。今晚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好好睡一覺。」
於是我就乖乖地去臥室睡覺了。
應淮看見我入睡後,重新回到了院子裡。
他比以往消瘦許多,站在月光下,背影顯得格外蕭瑟。
驀然,他吐出一攤血。
果然,短時間強行衝破大陣還是太困難了。
應淮想起來那天,自己還在估算著還有幾天能衝破重新加固的大陣。
心頭卻重重地一痛,他知道是他的小倉鼠遇到困難了。
雖說肚子裡的孩子會保護她,但他還是擔心,於是就在她肚子疼那天在她身體裡存了心頭的魔氣,在關鍵時刻能護住她。
不能再等了。
於是今天強行衝破了大陣,整個人除了臉之外身體沒一處完好的。
不過沒關系,見到她還平安,就值得。
應淮這麼想著。
11.
我隔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不同的臥室了。
想來應該是被應淮帶到另外安全的地方了罷。
不用擔驚受怕的覺睡得格外香。
我興衝衝地跑到外面想找應淮,應淮剛好端著早飯向我走來,受不住慣性撞了他堅實的胸膛。
「那麼急做什麼。」應淮冷臉皺著眉頭,但是空出來的手卻貼在我的額頭上溫柔地揉了揉。
哼哼,面冷心熱的男人。
我一把抱住他,撒嬌地說:「人家想早點見到你嘛~」
「你……算了。進屋吃早飯。」應淮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先放開他,隨後留給我一個高大的背影。
可是……我看到他臉紅了诶。
吃飽喝足後,我又問了之前疑惑的問題。
為什麼當時會有一圈白色的氣罩護住我,以及那火焰。
「孩子在保護你,在他出生之前你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我緩緩了摸了有些顯懷的肚子,道:「二狗,好厲害。」
說完這句話,我竟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踢了踢我,難不成真能聽見不成?
我輕輕拉了拉應淮的衣袖:「應淮……二狗,二狗踢我了诶!」
語畢,二狗又踢了踢我的肚子,不是很痛。
應淮輕笑道:「說不定,他不喜歡二狗這個稱呼在向你抗議?」
我沉思了一會,覺得有道理,和應淮商量:「那既然二狗那麼強,叫小強怎麼樣?不行不行,聽起來不太威武。」
「那就叫……國強?」
應淮:?
二狗:?
12.
此後,我和應淮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
隻不過,我除了感受到幸福之外,隱隱約約感知到了些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