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黑

第4章

字數:3319

發佈時間:2024-11-28 14:50:30

我簡直不想承認,我的身體留著他一半的血。


那股骯髒感讓我想當場吐出來。


他氣息虛浮,臉色蠟黃,瘦的好像就隻有皮包骨頭。


他噴出來一股煙,我捂著鼻子退後好幾步。


餘光瞥見了他胳膊上的針孔。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


我感覺身體裡那一半血在翻湧了,我無意識地顫抖著,我聽見他說。


「嘿嘿。」


「我的乖女兒……」


「你真是爸爸的聚寶盆……」


他上前抱住我,我劇烈地掙扎,他身上臭死了,他明明那麼瘦,力氣還那麼大。


我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他吃痛了。


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操你媽的,給你臉你不要是吧???」


我站都站不住,咳了聲,發現有抹血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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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他精神不太正常,


他又來上前拖我,我死命地踹他。


「操。」


「老子對你這麼好,你他媽幹什麼啊?」


「你是我親女兒!我的骨肉!」


「嘿嘿。」


「你爹有好東西就給你分享,你看你爹對你多好。」


「我帶你去極樂世界吧……」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白色的東西。


我看了眼就知道那玩意是什麼。


他強硬地要把這東西放我鼻子底下。


我瘋狂地搖頭抵抗。


我快絕望了,這都是什麼事啊,為什麼我的世界是這樣的。


老天對我好一點真的會死嗎。


……


就在他拆開袋子,把那些白粉往我臉上倒時。


突然有東西狠狠地打在了他脊柱上。


他猛地吃痛,發了瘋了一樣叫喚。


然後有人拉住我手腕,護著我將我摟進懷裡。


那一刻我想的是,我這輩子都不會信老天了。


我信容遠。


24


我的左半邊臉被他碰著看。


輕聲問我疼不疼。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看見他就想哭。


可他沒跟我多說多久。


他揉了把我的腦袋,叫我到門外去。


我意識到不對勁。


他已經把我推出了門外,然後幹淨利落地鎖上了門。


ťū́ₔ我趴著門框,聽著那裡面傳出來一聲聲慘叫。


我爸的聲音。


我開始死命地擰門鎖,擰不開,


樓下的客廳還是在喧哗,蓋過我房間裡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我不知道。


我想我潛意識裡就是希望我爸死。


我才沒在容遠把我推出房門時阻止他。


可我又後悔,我好後悔。


我發現我真是個卑劣的人。


我怎麼能讓容遠替我背負這一切呢。


我卑劣透了,我悄悄給自己安上了個從犯的標籤。


趴在門外哭。


哭夠了,房間裡的慘叫聲也停止了。


容遠打開門拉著我的手就走。


沒讓我看見屋子裡的景象。


他就隻是拉著我的手走。


走過樓下熙攘的客廳。


走過小鎮揚起煙塵的道路。


走過發廊,穿著暴露的女子嬌笑著透過我的耳膜。


最後,我們回到了車裡。


他發動車子,在大路上開著,開著,最後車子沒油了,就緩緩停在路邊。


天黑黑。


夜風緩過呼嘯的麥田,車子的那盞燈亮著也找不到遠方。


他側過身看我,我猛然撲向了他。


我在掐他的脖子,很用力。


感覺我要把他掐死了。


他沒掙扎。


就這麼看著我。


我感覺他是希望我把他掐死的。


可我也下不去手。


「為什麼,為什麼……」


我哭得嗓音都支離破碎,我一遍遍打他,拽著他的衣領。


他抬手,揉我的頭發。


「抱歉。」


「小溪,你沒有爸爸了。」


「……」


我不要爸爸,我要你。


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他臉上,像侵蝕了那片無妄的花。


他幫我打碎了我的牢籠。


他幫我捏碎了我的噩夢。


可他呢,他呢……


他走到了地獄的第幾層?


我怎麼救他啊,我怎麼辦啊,我沒有未來了,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做夢了。


我怕我夢到他。


夢到他把我摟在懷裡。


然後醒來後,他不在了。


我貪戀那份懷抱,貪戀他這個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跟他吻到一起去的。


好像是想舔掉他身上我的眼淚。


我隻是覺得車子好窄,像我們的容身之處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他隻能抱著我,不得不抱著我。


如果是動物就好了。


如果不遵守社會的規則就好了。


我說,容遠,窗外好黑啊,我找不到路了。


他說。


「小溪。」


「別怕。」


「人生就是走過一段段夜路,你找到你的光就好了。」


他不知道我的光正把我摟在懷裡。


我在心裡對他說了一千遍我愛你。


25


容遠給車子加上油後。


我們依舊在廣袤無垠的大道上行駛著。


這是一趟沒有終點的旅途。


或許我早就知道終點在哪裡了。


就像我既不想讓車開那麼快,又不想讓車開那麼慢。


開ƭùₔ得慢警察會追上我們的。


開得快時間會把現在變成曾經的。


我以前想不到,古人沒電了晚上都在幹什麼。


現在我或許知道了。


容遠抬手勾了勾我的發尾。


從我的耳骨吻到下頷。


他們說唇齒相接叫作接吻。


可我從不覺得我和容遠之間那叫吻。


身體摟住時感應到對方的存在,這樣的滿足感比一個吻要來的多一些。


某種情況下,我倒覺得我倆像兩隻動物。


接吻隻是在互相舔舐對方的傷口。


我抓著他的衣擺。


我喜歡在黑夜裡捕捉他的呼吸,


多可悲啊,他沒死呢,


我已經要為懷念他做好準備了。


我說,


「容遠,我好沒用啊。」


他輕輕地應了我一聲,在忽而揚起的螢火蟲之光中。


一點一點地吻過我身上的疤。


「怎麼這麼說自己?」


「我總是比不過我妹。」


「她很優秀,她有一種我沒辦法超越的優秀。」


「我想比過我妹,讓我媽至少看我一眼,我比不過。」


他抬起眼睛看我。


像是一抹蒙上紗的銀河。


蕩漾著安靜璀璨的星塵。


我以為,容遠會說,你要努力啊,你要堅強啊。


你不停地朝自己說別放棄你就會打敗你妹妹的。


結果,我聽見他平敘的聲線。


「小溪。」


我感覺他的指骨,順著我的眉眼,一點點往下劃著。


「你總得允許自己成為一個普通人吧。」


「你總得接受故事的結局並不好吧。」


「……」


努力努力再努力是高考生說的話。


成年人要理解。


失敗,總是貫穿人生始終的。


我愣在那裡,忽然覺得悲痛自心中揚起。


他像是把拇指摁在我的疤上,多年後燒起還是會疼。


「可是,你就算比過了你妹妹又怎麼樣。」


「你媽媽還是不愛你。」


……


我愣在那抖了下。


不是晚風吹的,就是覺得好難過,


難過了我就會緊抓他的衣服。


他就笑。


他說,小溪。


「你這輩子就隻剩你妹妹了啊。」


「她對你這麼重要啊。」


「沒她你不能活嗎?」


一根手指點在我的額頭。


他不知道他的眉眼似晚星,在我心中放火。


他說,


「小溪。」


「人生並非單軌,而是曠野。」


26


我想和容遠廝混。


這個念頭揚起,就怎麼也燒不掉一般。


我想把他推到床上,看他哭。


因為他從沒有在我面前哭過。


我想去跟他幹很多事,我覺得如果去跟他玩那些情侶挑戰我心跳會很快的。


在秦樹旁我就跟個死人一樣。


可是,事實上。


我們倆抱頭鼠竄。


是見不得光的動物。


食物很快又不夠了。


而且要命的是沒有後備油桶了。


這種東西小鎮子還沒有。


而一旦要購入這些,就意味著要進入監控遍布的城市。


哪怕是個小縣城。


都像是把我們這些黑暗生物剝光了,扔到光天化日之下一樣。


……


容遠卻氣定神闲。


「今晚在旅館裡住一晚吧。」


「你……不要命啦?買完油桶趕緊走呀。」


我扯著他衣袖。


他就俯著身,透過墨鏡朝我笑。(臨時買的,為了遮一遮自己的樣貌)


「你逃亡還是我逃亡?」


「……」


我哽住了。


容遠要了一間房。


旅館是小招待所,本來就對身份證要求不嚴。


再加上容遠那張先天有優勢的臉。


摟著我的肩膀。


一副偷跑出來的大學生情侶的樣子。


成功混了進去。


27


浴室裡哗啦啦的水中。


我忍不住放空思考。


我覺得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這輩子沒這麼滿足過。


天長地久在我這裡是奢望,我一向能過一天是一天。


可是我就是恐慌,莫名地恐慌。


其實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我知道道路是有盡頭的,會轉彎。


旅途也是。


某一刻導遊宣布我們這趟旅程結束了,我就得下車。


我就得看著容遠被抓走,我拼了命地追。


我摔跤,我一拳砸在地面。


就像是我怎麼也追不上的時光。


浴室薄薄的霧水映在玻璃上。


我在那上面畫下兩個字母。


RY.


是容遠的縮寫。


28


我洗完後,容遠就去洗澡了。


這小招待所接的廣告還挺多。


比如旅遊的冊子。


說是九靈峰。


著名詩人 XXX 就葬在這裡。


後面附上一則廣告詞:


「與仙人長眠。」


我才知道,是賣墓碑的。


……


在小旅館賣墳位,可真是商業鬼才。


我被人摟住了。


容遠洗完澡總是不愛把自己擦幹。


總是湿漉漉的來抱我,蹭到我衣服上。


就感覺我被他從裡到外透了個遍。


「在看什麼?」


他鼻尖蹭到我的頸窩。


就著我的手去看那個宣傳冊,笑得賊魅惑。


「好啊,我就葬在這裡。」


我去頂他的膝蓋。


「你才沒資格進公墓。」


話說完,我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卻聽見衣領邊,他淡淡的聲音。


「嗯。」


「你說得對。」


「……」


我心疼得沒法說話。


他就牽起我的手,跟我十指相扣。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我們都預感到了吧。


就像是漫無邊際的旅途裡,你意識到自己快下車了。


他垂著眼親我。


容遠太溫柔了。


有時候我在想,他是個不存在的人就好了。


我想象出了他,他陪著我,多好的劇本啊。


因為活生生的人離開更殘忍。


把我的心捧出來切了個細碎。


黑夜的房卷進漫無邊際的晚風。


他的指腹剐蹭過我的手心。


他說,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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