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失落地說:「好吧。」
19
那天拒絕封鬱後,他再也沒有出現。
我和言言的生活歸於寧靜。
言言很生氣,因為封鬱食言了。
他一直記得封鬱那天和他的約定。
所以跑去跟自己的同學吹牛,說自己叔叔多厲害,結果那天,從白天等到天黑也沒見到封鬱。
「壞叔叔,哼!以後不理他了。」
言言對他失望透頂。
半夜想起這個人,言言還哭得稀裡哗啦。
我也沒想到封鬱會走得這麼幹脆果決。
當初還在考慮要不要把言言的事情告訴他,如今看來,不告訴他是對的。
否則,我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說來也是搞笑,這明明是我希望的結果,可不知怎的,內心難免失落。
20
身體康健後,我去了一趟封家。
Advertisement
老遠就看見了封鬱,我剛想打招呼,就看到他身後跟著一個嬌弱的 Omega。
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天造地設。
呵呵。
我說怎麼突然失蹤了,原來是有了新歡。
我心裡堵得慌。
欺騙我感情的騙子!
我這次來,是把封先生多給的錢還回去的。
他給得實在太多,無功不受祿。
我把卡交給女佣,讓她們轉交便離開了。
回去之後,我換了手機號。
新工作離這裡比較遠,加上房子的租期也到了。
我在言言學校和我工作的地方之間找了一套比較折中的房子。
搬家那天,封鬱突然出現了。
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他身上盡顯疲態,眼球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
「為了躲我?
「又是換號又是搬家的。言珏,你是想故技重施,像當年那樣玩失蹤嗎?」
我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明明消失的人是他,現在又反過來指責起我的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絕情?」
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他突然失笑。
「我的確是瘋了,五年前聯系不上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
「我找了你五年,整整五年!
「言珏,我就這麼不堪嗎?」
他悵然若失地看著我,眼角泛紅,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樣。
「我已經做好退步,就算不做伴侶,我們也可以做朋友,為什麼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我抽動著嘴角肌肉,我沒想到,當年我的離開給他帶來這麼嚴重的傷害。
當年離開海市之後,我擔心父親他們找來,就把所有聯系方式都換了。
甚至,連工作用的身份證,都是李昂幫我弄的。
他說他找了我五年,但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
「你先別激動,我隻是……工作需要,才搬的家。」
封鬱聽到我的這句話,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抬起頭看我的剎那間,一滴淚,快如流星般從他臉頰滑落。
「真的嗎?」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在我面前露出這般卑微的姿態。
「不然呢?」
「那你為什麼連號碼都換了?」
「非要我說實話嗎?」
封鬱沒有問,但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騙不了人。
「手機卡是前公司的,都不在那兒上班了,還回人家的卡很正常吧?」
他繃緊的身體終於慢慢放松下來。
我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口:
「你說你在找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找我?」
21
他神色忽地頓住,耳廓瞬間紅透。
「言珏,你沒有心!非要我親口承認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要死,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你才明白我的心意嗎?」
這下,輪到我呆愣在原地。
他喜歡我?
第一眼就喜歡我?
怎麼可能?
我和封鬱是高中認識的。
我體能訓練一向很差,同學們怕拉低自己的分數,沒有人願意跟我一組。
但封鬱卻不按套路,主動向教官申請和我同組,從此我就過上了悲慘的人生。
我還記得他看到我,對我說的一句話是:「Alpha 怎麼這麼瘦弱?該不會是 Omega 假扮的 Alpha 吧?
「褲子脫掉讓我檢查一下。」
不隻這些。
他還搶我的對象,搶我的飯,還讓我給他當小弟供他使喚。
所以,他說這是喜歡?
誰家好人對自己喜歡的人這樣?
「別來尋我開心了,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封鬱要被我氣瘋了,表情難以言喻的痛苦,最後長吐了一口血。
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他毫不在乎地抬手擦掉,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言珏,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擦幹淨上面的血跡,扔了給我。
「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你有多開心嗎?」
我盯著手裡的老式鑰匙,瞳孔震顫。
這是我曾住過的老房子的鑰匙,我張著嘴,震驚地看著他。
封鬱勉強撐著身子,幽怨地說:「這下你可以信我了嗎?」
我的心扭作一團:「我信。」
分化成 Omega 後,我搬離了家,那個地方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
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先去醫院吧。」
虛弱得像野獸般的男人站著沒動:「我回來還能找到你嗎?」
我無奈至極:「我陪你。」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無傷大雅,就是氣血攻心,情緒太激動才吐的血,休養一兩天就好了。
既然沒事,我也是時候要回去了。
封鬱跟了上來,生怕我會魔法,一溜煙就跑掉了。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跟這麼近幹什麼?」
他還是不肯罷休:「言珏,給我個機會吧,我會珍惜你,愛你的。」
我張口結舌。
「你……不是有伴侶了嗎?」
封鬱聽聞,陷入了自我懷疑。
「我什麼時候有了?我怎麼不知道?」
很快,他便想起來什麼。
「那天,你都看到了?」
我沉默點了點頭。
他臉色一沉,不再解釋。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22
我極少見他這般凝重嚴肅,不等我拒絕,他就拉著我上車了。
他帶我去了一家私人貴族醫院,輕車熟路地帶我來到一間 VIP 病房。
病房的門打開,裡面躺著一個 Omega,像受到驚嚇般往後縮了縮。
等他看清楚來人,才放松下來。
「封先生,您來了。」
這個 Omega 我見過,正是那天我去莊園看到的那個。
此時的他,身上穿著白藍條病服,臉上露出不同尋常的惶恐,像是在等著什麼。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封鬱說:「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帶我去檢查身體的時候,我還沒有察覺,直到聽到他和醫生談話我才反應過來。
「恭喜!配型很成功,最快下個月就可以進行移植手術。」
封鬱臉上終於露出喜悅。
「太好了。」
他拉著我的手分享喜悅,但他身後那個 Omega 臉色卻蒼白得像白紙一樣。
他是真的瘋了。
「原來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是給我找腺體去了?」
封鬱的臉上有掩蓋不住的喜悅。
「嗯,等腺體移植後,你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我也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你真的是瘋了!」
我脫掉手腕上的手環,扔至垃圾簍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23
我沒想到封鬱會如此瘋狂。
在帝都,私自進行腺體移植手術是死罪。
他瘋狂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來找過我,問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明明隻差一步,一步,我就可以和正常的 Omega 一樣了。
到此為止,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來往,請你不要做出這種傷害他人和傷害自己的事情。
「否則,我會帶著言言,徹底消失在你面前。」
封鬱挫敗地跪在地上。
他有些可憐,連眼神裡細微的光亮都透著一股無力的挫敗感。
他苦澀道:「知道了。」
我斜了他一眼,他的樣子真的很像一條狗。
傻狗。
「還傻跪著幹什麼?」
封鬱緩緩抬頭,他不明白我的意思,隻是失魂落魄看著我。
「不是要跟我交往嗎?誰家好人跪著跟人交往的。」
24
言言放學,是我和他一起去接的。
言言還在為他失約的事情鬧脾氣:「叔叔是壞蛋,欺騙我。
「現在同學都在笑我,說我是撒謊精。」
他雙手抱在胸前,鼓著腮幫不理封鬱。
封鬱帶孩子很有一套,三兩句就把言言哄好了。
言言在同學面前也是挺起腰板來了。
「看到沒有,這是我叔叔!
「我叔叔是 S 級 Alpha,他家就像皇宮一樣大,你們見過皇宮長什麼樣嗎?」
同學向他投去羨慕的眼神。
剛才言言還被同學孤立,現在被小同學們擁簇著,都要和他做朋友。
我急忙上去,把這兩個顯眼包拉走了。
果不其然,晚上就收到言言老師發來的信息,整整幾頁紙,讀得我眼都花了。
我急忙向老師保證,一定會好好教育言言, 不會再犯。
……
我答應和封鬱交往的事情, 封先生也知道了。
他特地在家辦了隆重的宴會來迎接我和言言。
「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那傻兒子,言言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
「等時機成熟。」
我表面雲淡風輕, 其實內心陣陣發虛。
之前騙他說言言父親死了。
如果封鬱知道真相, 肯定會來找我算賬的吧。
最終, 紙包不住火, 言言的身世還是讓他知道了。
他拿著言言的基因鑑定報告來找我理論。
「他爹死了?」
我訕笑:「呵呵,你聽我解釋。」
「還解釋什麼!」
我沒想到他情緒會這麼激動。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時, 他突然過來把我拉進他懷裡, 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血肉裡一樣。
他身體微微顫抖, 聲線沙啞:「這些年,一個人帶孩子很苦吧?」
番外
萊納小區門口,總是停放著一輛邁凱倫 P1。
那個 Alpha 又來了。
附近的安保人員早就對他熟悉不過。
「你說你同學失蹤了?」
Alpha 點頭:「他叫言珏, 是 C 級 Alpha,長得高高瘦瘦, 皮膚白皙, 五官很漂亮, 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Alpha。他就住在 301 號房。」
他姿態放得很低, 幾乎是懇求:「幫我找到他,請你們一定幫我找到他。」
「哦, 你說那 301 的孩子啊?他前段時間就搬走了。」
Alpha 緊張追問:「他搬去哪裡了?」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認識他嗎?你打電話聯系他不就知道了。」
Alpha 失魂落魄地說:「他換號碼了。」
「那我們也幫不了你,你請回吧, 馬上下大雪了,到時候封路就難走了。」
安保人員離開後, 回頭發現 Alpha 還沒有離開,搖搖頭離開了。
今年這場雪, 比往年下的都要大。
很快地面就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像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婚紗。
行人不禁裹緊了棉衣,呼嘯的寒風像刀子般剐蹭著臉部, 連呼出的氣息都化作一縷縷白霧。
一場雪過後,幾個安保去喝了點白酒暖身, 半夜回來時, 發現那個 Alpha 還沒有離開。
他們上去推了推他,提醒他:「外面都封路了,你怎麼還沒走?」
這裡位置偏僻, 公寓建設老式,連暖氣都沒有,那 Alpha 被凍得嘴唇發白。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卡遞給安保:「我能買下這間房子嗎?」
安保大哥看到他遞來的卡,收起剛從對他的同情。
「你這麼有錢,想買什麼豪華別墅沒有?」
Alpha 說:「我想在這裡等他回來。」
「他是你什麼人?」
Alpha 哽咽:「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值得你這麼做?」安保大哥說,「你是不是喜歡他?」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戳破, Alpha 也沒有否認。
他紅著雙眼說:「……可是他不喜歡我。
「他是在我面前消失的,我找不到他,誰來幫我找找他……」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冒犯了言珏,他才絕情離開。
這五年間, 他從來沒有放棄尋找對方。
可這個人就像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言珏, 查無此人。
久而久之,他把這份愛意轉化成恨意。
恨他為什麼這麼絕情,一聲不吭地丟下自己就跑了。
直到某天, 他在路邊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小孩。
他以為隻是巧合。
那孩子爸爸,正是他惦記了五年多的人……
「呵!言珏,真的是你!」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