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種絕對壓制的感覺,喜歡陳序這種強勢強悍。
卻又隻會對我心軟的男人。
我們從前隻是點頭之交。
同在京城,卻也隻有幾面之緣。
最親近的相處,更是隻有這短短兩日。
但他卻好似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明明生了張看起來就花心的臉。
明明也是放浪不堪的名聲。
但就莫名地,讓人覺得可以信賴。
我閉上眼,將一切都交給自己的感官。
那天晚上,我和陳序都投入到了極致。
記不得什麼時候結束的。
隻記得最後一切歸於平靜時。
我裹著陳序的外套,坐在他的懷中。
我們就那樣安靜地擁抱,淺嘗輒止地親吻。
等待著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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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一切回到原點。
16
最後一天,我是在陳序的家中度過的。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我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站在洗手臺前準備吹頭發的時候。
陳序推門走了進來。
他沒說話,隻是接過了我手裡的吹風機。
頭發吹到半幹的時候。
我好像忽然掉了眼淚。
陳序放下吹風機,捧住我的臉,低頭吻我眼角的淚。
我在鏡子中看到他左腕上那根已經褪色的紅繩。
打的是金剛結,有點眼熟。
「這根紅繩你戴了很久嗎?」
「嗯,差不多四年。」
「哪個姑娘送你的?」
陳序笑了笑:「我迷信,寺廟求的,當護身符用。」
「我好像也有過一樣的,後來不知丟到了哪裡。」
「沈慈。」
陳序低頭,額頭與我的輕觸:「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
我沒敢抬頭看他,隻是輕輕摸了摸他下颌上的那道傷:「這裡怎麼弄傷的?」
「賽車受傷很正常。」
「以後還是小心一點。」
我再次故作灑脫地輕笑:「畢竟臉這麼帥,留疤了不好。」
「隻有臉帥嗎?」
「身材也好。」
「床上也很厲害,花樣很多。」
「以前談了這麼多,還是有點好處的……」
「沈慈。」
「嗯?」
「我以前沒談過。」
陳序似乎不太喜歡解釋,皺了皺眉。
「說了可能你也不信,我對女人一直沒什麼興趣。」
「為什麼?」
「嫌吵。」
陳序垂眸看著我,將我眼睫上掛著的那顆淚珠拂去:「沈慈。」
「明天我在禮堂外等你。」
「放心,我不糾纏你。」
「你如果不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陳序……」
我想說,你別這樣。
本來別人已經對你戴了有色眼鏡。
如果再做出這種荒唐的事,你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畢竟我和傅景森有婚約。
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給他。
「沈慈,我們隻活這一輩子。」
「我希望你活的自由,肆意。」
17
得知我回了婚房後。
傅景森很快也趕了回來。
他身上還沾染著酒氣,臉上帶著疲倦的憔悴。
將西裝外套脫掉,隨手扔在了玄關處。
「小慈。」
他望著我,眼底的神色竟是許久未見的溫柔。
「老婆……」
他走到我身前,半蹲下,握住了我的手。
「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以後……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我望著面前的男人。
不能否認的是,我曾經喜歡過他。
曾經對他抱有過期望。
在沈家不被重視,沒有得到過疼愛。
很希望自己將來的丈夫,可以一心一意地愛護我。
我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婚姻生活。
幻想過與傅景森相濡以沫恩愛到老。
隻是可惜,幻想終究是幻想。
我將手輕輕抽了出來:「去洗澡休息吧。」
「那你呢?」
「我也想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
說完,我站起身向外走:
「沈家接我的車子快來了,今晚按照規矩,我得住在娘家。」
「那我送你出去。」
傅景森像是這世上最溫柔體恤的丈夫,親自送我上了車。
我坐在車上,看他站在夜色裡目送我的車子遠去。
也不知道這深情,演出來又有什麼必要。
手機忽然響了幾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打開,是一個陌生人發來的微信好友通知。
通過後,對方很快發了幾張照片和視頻過來。
「沈小姐,我原本不想打擾您的。」
「但是傅景森做事太狠太絕了。」
「我隻是圖他的錢而已,可是現在,我被開除,名聲盡毀,已經一無所有了。」
「沈小姐,傅景森說他早就不愛你了,娶你隻是因為你幹淨,他是你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
「相信我,你們結婚後,他也不會收心的。」
「因為沈小姐你,不可能做到像我這樣。」
我看完女孩兒發來的微信,才點開照片。
隻是匆匆一眼,我就抖著手關掉了。
那些畫面實在穢亂不堪到了極致。
在傅景森的眼裡,他付了錢,所以就可以對那些姑娘為所欲為。
我是不是要感謝他,就算不愛我了。
卻還將我當妻子尊重,沒有對我做出這樣惡心的事?
18
婚禮那天,我醒得很早。
也徹底地,下定了決心。
收拾停當之後,我從房間保險櫃裡拿出了幾份文件。
然後,敲響了父親和繼母的房門。
我的親生母親出身書香門第,但生下我不久就鬱鬱而終。
她留給我的有很少一部分沈家的股份。
和當初她嫁過來時,外祖父家陪送給她的一些珠寶首飾。
我留下了她生前最愛,從不離身的一對羊脂白玉镯。
餘下的,全都給了他們。
「沈家養了我二十三年,這些東西,就當我回報沈家的養育之恩。」
父親和繼母都很意外。
因為他們早就想要我母親留給我的這份遺產了。
但我一直不肯松口。
總覺得這是母親留給我最後的念想,我得好好守著。
但如今我卻想明白了。
母親當初是抑鬱而終的。
可見沈家這地方,不是什麼好歸宿。
當沈家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正如他們掛在嘴邊的,既然我享受了二十來年的富貴和庇佑。
那麼我自然應該為沈家做出犧牲。
可是現在,東西都給了他們,我就不欠沈家的了。
傅家給的聘禮,沒有在我手中。
傅家給沈家生意上的幫助,受益的是父親和繼母。
還有繼母生的弟弟。
所以,我亦是不虧欠傅家的。
至於接下來那一團爛賬,就讓傅家和沈家去清算吧。
父親還不知道我的打算,十分欣慰地誇贊我:
「要嫁人了,也終於懂事,知道回饋父母長輩了。」
繼母也笑得熱絡:
「以後可就是傅家的少奶奶,今非昔比了,你媽媽九泉之下一定會很安慰。」
我笑了笑,並沒多說什麼。
「記住,嫁了人可就不能再耍小性子。」
「你這幾天關了手機跑的不見人影,實在太任性。」
「還好景森不和你計較,若是他動了怒,婚事吹了,你哭都來不及。」
「今後嫁過去,好好籠住景森的心。」
「多幫襯沈家,娘家好了,你的日子也能更好過。」
父親看著我的眼神,第一次透出了十分的滿意。
也許在他眼裡,我就是他售賣出去最成功的的商品。
而從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一個有血有肉的,也會難過傷心的活生生的人。
19
婚禮還有三十分鍾就要開始。
我摘掉了身上的披肩。
婚紗很漂亮繁復,露出了我的肩頸和整個後背。
化妝師笑著開口:「沈小姐,我幫您遮一下這裡的痕跡吧。」
她指了指我頸側的吻痕,「您和傅先生真是恩愛。」
我卻搖了搖頭:「不用了,就這樣吧。」
化妝師又幫我理了理頭紗和裙擺。
將新娘的捧花遞給我。
我抱著花束,站起身。
母親那對白玉镯此刻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起身時,它們撞在一起,叮當的響了一聲。
我心底那沉重的霧霾,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
耀目的陽光,就從那縫隙中照射進來。
我知道的,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將變的不一樣。
出去時,我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是陳序發來的一條微信。
「沈慈,我等你。」
我沒有回復,將手機放回手袋,邁步出了化妝室。
遠遠,我看到了傅景森。
而他也看到了我。
我看到他眼底的驚豔和喜悅。
玉樹臨風的新郎,在春風得意的今日,更顯得瀟灑英俊。
我停了腳步,恍惚間好似回到了我們剛訂婚那一年。
恰逢我母親的忌日。
傅景森陪著我去寺廟。
我親手編了金剛結的紅繩,又找廟裡的主持開了光。
在佛前供奉了三天三夜,歡喜地想要拿去給傅景森。
但他並不信這些東西,對於我的心意,好像也並不珍視。
隻是拿起來看了看,並沒有戴上的意思。
我當時有點失落,但也覺得男人大多都不喜歡這種東西。
很正常。
自己也不該勉強別人非要迎合自己的喜好。
那根紅繩,後來被我掛在了廟裡的許願樹上。
和我的許願牌掛在了一起。
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自己當日許的什麼願。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視線忽然就模糊了,傅景森的臉,也跟著變得模糊不清。
我曾經真心喜歡過他。
當初的情意不假。
所以我不後悔。
但現在,我也是真的放下了。
這個乖乖女,誰想做誰去做吧。
從來沒有過叛逆期的人。
一旦想要徹底叛逆一次,真是有點可怕。
20
傅景森拿著新郎的捧花,走到我身邊時。
臉上的笑意就可笑地僵住了。
他看到了我頸側那些吻痕。
斑斑駁駁,深淺不一。
而他還記得,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過。
他的表情古怪到漸漸扭曲,就連手中的捧花都差點掉落在地。
「沈慈……這是什麼?」
「你做什麼了沈慈?」
「這三天你和誰在一起?」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眼底怒意彌漫。
我忍不住輕笑:「隻是嘗個鮮而已,你生什麼氣?」
「還是,隻有你可以,我不可以?」
「嘗個鮮而已?」
傅景森喃喃重復一句,忽然狠狠摔掉了手中捧花。
周遭的人群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瞬間安靜。
沈家和傅家的長輩都看了過來。
我微挑眉,笑意平靜:「對啊,你不是嘗過了,很上癮是不是?」
「沈慈!」
我緩緩向後退了一步。
「我也嘗過了。」
「嘗過後才知道,你原來挺無趣的,沒他花樣多。」
「所以……」
我將手中的捧花放在地上,望著他笑意更深:「傅景森,我不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