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道別,他扯住我的手腕:「那人喜歡你?」
那人指的是張文路。
我搖頭:「你怎麼了。」
江景嶼掀起眼皮,淡聲:「沒事。」
我沒說話,視線掃過緊跟著他的保鏢,莫名有些心疼:「江景嶼,你因為哮喘,是不是很多事做不了?」
他一邊拿煙,聞言動作微頓,沉默點頭。
我嘀咕一句:「那豈不是很無聊。」說完眼睛一亮,「你朋友圈那些畫是你畫的?」
江景嶼遞給我一個「要不然呢」那種眼神,偏頭點了根煙,煙霧中黑眸微微眯起:「你想說什麼?」
我搖頭,說沒事,又黏著旁若無人抱了抱他。
男人也沒反感,隻是夾煙的手移開了些:「我這人沒道德,再勾我,今晚別回去了。」
「……」
15
我直接逃跑了。
心跳還在加快。
回憶著剛剛他吊兒郎當的目光,又撩又壞,太壞了。
剛到宿舍,室友正好在談論江景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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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嫂子回來了,約會怎麼樣啊?」
我一瞬臉紅:「欺負人,我馬上告訴我男朋友!」
我平時就挺作的,還愛鬧,性格如此,室友都習慣了。
有時突然安靜,她們還不習慣,
李璐瑤捧著手機,突然道,「我記得看過一個小道消息,江景嶼上個月好像打架了,但第二天這帖子就消失了,估計是被校方壓下了。」
「真的假的,我也聽說過,他爸好像特別不支持他學美術。」
「但他藝考專業是第一诶,這麼牛逼,為什麼不支持?」
「……」
八卦說起,大家都圍過去。
他有哮喘不可能去打架的吧。
我沒說話,湊熱鬧聽著,江景嶼藝考專業第一,是個人都知道,當時還上了新聞。
隻是家人不支持他學美術,這個消息我沒聽說過,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那幾天,我一直在研究他朋友圈的畫,甚至還纏著他把原稿給我看。
16
男人一開始沒同意,我軟磨硬泡,還去學校找他,語氣軟綿綿的:「求你了哥哥,我真的覺得你畫得特別好,我想鑑賞一下。」
男人靠著牆壁,沒答應也沒拒絕,勾唇道:「撒嬌沒用。」
竟然不吃這一套。
「那我去找別人撒嬌。」
話落,江景嶼眸色一冷:「你敢。」
我揚眉:「除非你帶我去看。」
安靜幾秒,他目光沒什麼情緒:「你真覺得好?」
我點點頭:「當然了,我男朋友藝考專業第一耶。」
語氣驕傲,四目相對,他眼睛漆黑,半垂著看我,我幾乎能看見他瞳孔裡小小的倒影。
半晌他笑了瞬,神色又變得吊兒郎當的:「行啊,除非你再叫我一聲。」
還說撒嬌沒用,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我晃了晃他的手,眨眨眼:「哥哥?學長?求你了。」
江景嶼估計是被我逗笑了,低罵了句「操」:「這話別對其他男人說。」
「為什麼?」
「會被拐走。」
「拐走去哪?」
「再廢話,就別看了。」
「錯了,哥哥。」
「……」操。
17
我第一次去他家,是個單身公寓,冷清得很,一看就不常住。
走到畫室,我愣住了:「你想不想辦校園畫展?」
江景嶼本來打算拿汽水給我,又換成常溫橙汁,擰開遞給我:「沒人看的。」
我皺眉:「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沒人看,放心,交給我吧。」
他沒在意,意思是隨便我,靠著門框,單手拉開易拉罐,仰頭,喉結緩緩滑動,又欲又禁欲。
「看完了,可以走了?」
我下意識咽了下嗓子,忽然就想起那天車裡他吻我的畫面。
雖說隻有半秒,隻是感受了下體溫,卻足以讓人臉紅心跳。
別開視線,「走吧。」說完又問,「我能帶些回宿舍嗎?」
江景嶼無所謂:「打算換專業了,都送你。」
我嘴角原本上揚的弧度消失,看得出來他是喜歡畫畫的:「為什麼這麼突然?」
他隨意笑:「想換就換了。」
「……」
18
我跟輔導員關系挺好,申請個空教室走完流程隻用了一個下午。
再加上江景嶼的名氣。
在群裡發了個通知,已經有一大撥人要來看畫展。
那天估計是我盛夏裡人生最高光的時刻。
江景嶼幾個人到的時候,我正在給朋友合照。
有人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被扯了過去,眾目睽睽下,在起哄聲中,男人面無表情地拎著我離開教室。
樓梯道沒人,江景嶼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眼底波瀾,壓著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是不是太感動了?沒想過我真能把畫展辦起來吧。」我有點害怕這樣的他,但我應該沒做錯什麼。
玩著他的手指,繼續道:「雖然我有點多管闲事,但很多人喜歡你的畫,而且你都堅持這麼長時間了……」
我話沒說完,他打斷我,反手一壓,我本能後退一步,整個身子便這樣被他堵在牆角。
男人俯著身,唇瓣往下一寸,語氣低沉,有些無奈:「妹妹,你是真缺心眼還是傻?」
我有點聽不懂,撞進他的黑眸裡,心咯噔一下,臉頰爬上紅暈:「哪有這麼說自己女……」
江景嶼依然沒讓我把話說完,偏頭直接吻了下來。
心跳聲,佔有欲,撲面而來。
直到他松開我,我還大腦一片空白,木訥地說著:「你還打算換專業嘛?」
他指腹按了按我的唇角:「女朋友不讓,我哪敢。」
「喂……」我抬手推他,卻被他抱進懷裡。
嗓音沉啞:「盛夏裡,真不換了,誰逼老子都沒用。」
19
那天他一直送我到宿舍樓下。
才知道,原來他父親如傳言一般,不支持他學美術。
江景嶼被逼著沒辦法,終於退讓。
又被我誤打誤撞地給拉了回來。
想得入神,唇又被啄了下。
我嚇得來回張望,生怕被人看見。
「現在知道害羞了?」
我別開視線,正好看到同班同學,打完招呼,才發現江景嶼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我臉上有東西?」
「嗯,還想親。」
「……流氓!」我低聲罵他。
身子又被他攬到懷裡:「錯了,寶貝。」
20
周末,以往單身的我一定會選擇在宿舍睡兩天。
但江景嶼朋友生日,他要帶著我一起。
戀愛以來,他從來沒有把我藏著掖著。
倒也坦蕩。
那天我特地認真打扮了下,到樓下,看見男人眉頭微皺,直接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
「不好看嗎?」我試探問。
他搖頭,自然的牽上我的手,黑 T 下手臂肌肉線條流暢,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好看啊,但我這人小心眼,隻想我自己看。」
我被他逗笑了,視線掃過他的手臂,腦海中突然出現些顏色廢料。
越想臉越紅。
太沒出息了!
額頭覆上抹微涼,他停下腳步:「你感冒了?」
我下意識地搖頭,反應極大:「沒有!」
他笑了,目光穿透人心般:「我們盛夏裡,剛剛在想什麼?」
「……」
21
我不搭理他,到朋友家裡。
大家剛好在打遊戲,我躍躍欲試,江景嶼陪我一起。
說實話,我自認為挺厲害的,但跟他們在一起,完全被碾壓,隻能玩個輔助劃水。
「李白哥哥挺厲害的。」我頭靠著男人的肩膀,突然嘟囔了句。
江景嶼手一頓,正好被對面找到機會,屏幕微暗,顯示復活倒計時,他側頭:「你說什麼?」
我一愣,才發現認錯人了,江景嶼玩的是鎧,撒嬌般點了點他的手背:「鎧鎧哥哥也厲害,你怎麼死了?」
他哼笑:「被你氣死的。」
朋友朝我們這看了眼,調笑道:「嫂子,你再勾江哥幾下,他能直接掛機。」
「……」
後來他們喝酒、唱歌,我獨自去躺衛生間。
總感覺缺點什麼,今天江景嶼竟然沒帶保鏢。
正好撞見他朋友,我隨意問:「江景嶼平時和你們出來都不帶保鏢嗎?」
朋友愣了好幾秒:「哦,你是說他們啊,江哥當時被人挑釁打架,他媽怕他惹事,派保鏢跟了他大半年。」
我緩慢地眨眼,說不上什麼感覺:「他不是哮喘嗎?」
「什麼哮喘?」
「……」
22
記憶回溯。
「下把能贏,我做你男人。」
「真談啊。」
「妹妹,你是不是缺心眼?」
他都是遊刃有餘,我則像是個傻逼,還真以為天上掉餡餅。
這場生日宴會,我忘記怎麼度過的。
直到學校宿舍樓下,江景嶼握著我的手:「怎麼不說話?」
我回神,鼻尖湧上酸澀,好像這麼多天,就是一個笑話。
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依然心存僥幸:「你藥呢,給我看看。」
夜晚寂靜無聲,連路人都稀少,江景嶼神色微僵:「盛夏裡。」
我打斷他:「騙我的是嗎?沒哮喘,跟我在一起不過是你隨口一說,後來發現戀愛可以讓那些保鏢不跟著你。」
我穩著呼吸,連眼眶都紅了。
身子被男人抱住,江景嶼扶住我的腰,讓懷裡帶,嗓音嘶啞:「對不起,別哭。」
他說別哭,我就更委屈了,好不容易推開他,抹了下眼睛:「我們,分手。」
說完,握著手腕的那道力量明顯加重,江景嶼目光隱晦不明:「我不同意。」
23
深秋了,聲音夾雜著晚風含糊不清。
我什麼都聽不進,甩開他的手,逃一般回了宿舍。
室友見我紅著眼眶,紛紛跑過來詢問,我說想冷靜一下。
那一夜,像是過了半生之久。
起來眼睛都是腫的,洗漱完就坐在桌前發呆,室友過來拍了拍我:「夏夏,江景嶼在樓下,我剛剛去買早飯看到的。」
「……」我沒什麼反應,手機一直關機,此刻默默開機,有消息、有未接來電,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心裡自嘲,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這麼多天幹的蠢事。
我沒有下樓,甚至沒去陽臺看他一眼。
直到中午,我要去食堂,與男人四目相對。
他一直站在這,身影修長,五官冷冽,腳邊還有幾個橙紅的煙頭。
擦肩而過時,手腕被攥住,微涼,嗓音沙啞:「盛夏裡,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說的。」
他斂眉,掩去所有情緒:「行,陪你去吃飯。」
「……」
我不斷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像是隱忍般。
我故意躲他,正好有幾個同學和我打招呼,其中還有張文路,這次我直接掙脫開,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你們吵架了?」張文路試探道。
我和江景嶼談戀愛的消息,學校裡幾乎是傳開了。
「分手了。」我淡聲。
說完,飯桌悄無聲息。
我以為江景嶼早就沒了耐心,已經走了,沒想到他直接在身邊桌子坐下。
隻是他剛坐下,我端起碗起身離開。
一路回宿舍,加快腳步,還是被他追上。
「盛夏裡。」他蹙眉,音色沉沉地叫我的名字。
我沒看他,「別跟著我了。」
江景嶼蹙眉,暗罵了句「操」,沉默幾秒,妥協般:「對不起,一開始騙了你,但後來。」他嗓音停住,半晌低聲,「我不同意分手。」
哪有這樣不講理的:「為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笨……」
「可我偏偏就喜歡上你了,能怎麼辦。」
他緊接著開口,目光專注認真,不管不顧,脫口而出。
這相當於告白了。
心不受控制般怦怦跳,我挪開目光,想起來後來的約會,我怕他哮喘發作,逼著他叫保鏢過來陪著。
男人雖然不願意,但每次也照做了。
「憑什麼相信你。」
他依然看著我,指腹眷戀便摩擦我的手腕,黑眸深邃,溫柔泛濫:「我追你,不是隨口一說,是以喜歡為前提。」
24
我和江景嶼分手的消息,沒多久又傳得人盡皆知。
可他高調追我,又讓吃瓜群眾摸不著頭腦。
他好像很闲,每天都來找我。
不惜陪我上課,教授見有陌生同學,還問了他是從哪來的。
男人笑得坦蕩:「盛夏裡。」
這麼多雙眼睛看,有人起哄。
我低下頭,長發下耳尖微紅,這節課過得很快,送我回宿舍前,江景嶼將我攔在走廊,遞給我一張疊好的紙。
我疑惑接過,目光一顫,白紙上是我的側面素描。
估計是剛剛上課時畫的。
我忍不住笑了,重新疊好放進口袋:「幼稚。」
江景嶼沒生氣,看起來心情不錯,像是承認了這個稱號:「那考慮一下,把幼稚的人收了?」
「誰要收你。」我瞪他,說著打算離開,嘴角隱隱上揚,正好張文路從隔壁教室出來和我打招呼。
我笑著問好。
張文路視線在我倆身上掃過,說了幾句便離開。
江景嶼沉默著,緩緩勾住我的手,悶聲:「別對他笑。」
男人最了解男人。
但我有些聽不:「你幹嘛。」
這個點大家都已經下課,教室走廊都沒人了。
本以為他會像上次那樣說沒事,沒想到他指尖下滑,與我十指相扣:「老子吃醋。」
怎麼會有人吃醋都吃得這麼拽。
就像那天在他學校,他指尖夾著煙,故作警告:「這話別對其他男人說。」
如今委屈又拽,告訴她,「老子吃醋」。
我迎上他的視線,這一次沒有躲閃,想說什麼,他吻已經落下來。
曖昧纏綿。
我忍不住推他:「我還沒答應你呢。」
他松開一瞬:「抱歉,提前預支一下。」
「……」明明笑得那麼壞,哪有道歉的樣子。
25
我氣得回宿舍,腦海裡都是男人俯身吻我的畫面。
忍不住拿出那幅畫,確實很像, 這才發現,左上方注明一行刻意寫小的字, 「江景嶼的」
這行字下面打了個箭頭,正指她的人像。
真的好幼稚啊。
我揉了揉臉頰,讓自己清醒點。
手機亮起, 江景嶼說晚上有個聚餐,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
我想了想,打字:「不用,我答應室友吃飯了。」
沒幾秒, 他回得很快:「我結束跟你說, 不喝酒。」
不管過去, 現在,他給的安全感總是滿的,什麼事都和我說。
夜深人靜,躺到床上, 我心思有些起伏。
手機突然響起,是江景嶼, 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嗓音倦懶:「我在你樓下。」
我一驚,下意識起身:「你來我樓下幹什麼?」
「想你啊。」
也就幾個小時沒見。
我罵他一句, 他也認了, 還說我在等你呢。
有點黏人的感覺。
沒辦法, 離門禁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下去一趟也夠了。
男人黑色外套敞開, 肩頸筆直,指尖掛著抹猩紅, 看見我牽唇同時也滅掉煙。
我突然就感覺自己身上這棉袄拖鞋,站在他面前就特別土。
江景嶼垂眸,目光一寸一寸落在我的臉頰上,突然俯身緩緩抱住我:「盛夏裡, 好喜歡你啊。」
還說不喝酒,這感覺醉得不輕。
我咽了下嗓音,熱意緩緩湧上臉頰:「你喝醉了。」
「沒喝。」他下巴磕在我的頸窩,氣息溫熱。
我一瞬招架不住:「你先回去,這事明天再說可以嗎?」
「答應做我女朋友的事?」
我無聲點頭。
但男人不打算放過我:「我要現在。」
「耍無賴是吧,江景嶼。」我感覺他是故意的。
他低低地笑了, 輕柔地松開我,揉了揉我的發頂, 依然帥得讓人晃神:「認真的, 做我女朋友。」
終於屏幕顯示勝利字樣。
「(「」男人眉心悄無聲息地蹙起,又淡開,也算是松了口氣, 笑道:「隻要是你, 你想怎麼用都行。」
這話讓我有點浮想聯翩。
他指尖將我被風吹亂的發絲挽至耳後:「那這次不需要提前預支了吧。」
我眨眨眼,還沒說話,唇瓣被堵住。
快要呼吸不上來,我含糊不清地罵了句:「混蛋。」
感覺到他唇角上揚, 連放在我後頸的手都微微用力:「這次真的,盛夏裡,你男人我當定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