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空去看了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好像下一秒就醒不過來似的。

我紅著眼睛，默默祈禱她別再出事。

......

深夜，我在她床邊復習神經外科知識點，突然看到她手指動了一下。

抬頭，正好撞進她眼底。

「江成？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我導師。」

我隻幫了很小一部分的忙。

我起身查看她的身體狀況，問她頭暈不暈，想吐嗎，做好記錄，這才放下心來。

「你現在看起來好專業。」宋婉笑了笑，眼底亮亮的。

「那當然，好歹辛苦讀了這麼多年。」

「那以後全靠江醫生仰仗了。」

「胡說什麼，以後別讓我在醫院見到你。」

她笑了笑，手背輕輕觸到我的指尖。

猶豫了一會，她沒牽上來。

護士來叫我去查房，我叮囑她幾句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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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是忙忙碌碌的日常。

宋婉在醫院修養了一個月，好多同事都來看過她。

每次我去查房，她朋友就擠眉弄眼，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

可是，宋婉什麼表示都沒有啊。

直到她出院那天，她也沒說什麼，還安安分分地叫我江醫生。

我把藥遞給她，寫清楚用藥說明，假裝試探她。

「喂，宋婉，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什麼？我會謹遵醫囑？」她裝傻。

「.......」

我無奈地笑笑。

18

之後幾年，宋婉經常出任務，全國四處跑，有時候聯系不上她。

方顏還是那麼優秀，畢業進了頂級律所，沒幾年就成了精英律師。

她現在很有錢，時不時就給我寄一些稀奇古怪但又很貴的東西。

有些我都沒來得及拆開，全都堆在我爸的書房裡。

醫院太忙，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方顏來找過我幾次，但沒說幾句話，我又去忙了。

她還是锲而不舍，一有空就聯系我，時不時會送禮物或者餐食到醫院。

偶爾喝醉了，她給我打電話，反反復復問我：

「江成，到底怎樣你才能喜歡我？你告訴我好不好？」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你先喜歡的是我，怎麼能說變就變？」

「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你回來好不好，繼續喜歡我。」

「江成，我真的好想你。」

.......

沒有人的感情是說變就變的。

在我們相處的那麼多年裡，在上輩子我們結婚的那十年裡，她有那麼多機會說愛我。

既然沒有，那就算了。

向前看吧。

19

時間一晃而過，我又到了 32 歲這年。

上輩子，我就是這一年十二月電梯事故死亡的。

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電話鈴聲打斷我的遐想。

宋婉帶笑的聲音傳來：「江醫生，下周我生日，你打算送我什麼？」

「不知道。」

這死丫頭這麼多年假裝聽不懂我的試探，搞得我們不是情侶卻勝似情侶。

現在還想我給她送禮物？

哼！

她低低一笑：「局裡打算給我升職了，以後外派任務就減少了，可以一直在本省安定下來了。」

「哦，然後呢？」我也跟她裝傻。

「然後......今年的生日願望我自己許，我的願望有點特殊，你覺得會成功嗎？」

「你試試唄。」

我故作淡定，心底卻升起一絲甜蜜。

電話還沒講完，護士急匆匆得跑來，說院長要開緊急會議。

我連忙拿著筆記本趕過去。

院長說桐城發生了八級地震，需要本院派人手去支援。

難怪我中午感受到一陣暈眩，原來不是錯覺。

我在名單裡，迅速去收拾東西，跟著大部隊趕往桐城。

到現場時，那裡一片廢墟和哀嚎聲。

我和同事來不及傷感，立刻加入了支援行動。

這裡物資不夠，路也不方便進出，很多藥物沒有。

我們都發了朋友圈召集，方顏立馬就聯系我了，說可以捐贈物資。

我：謝謝方律師。

方顏：怎麼謝？隻有這樣你才肯理我一句嗎？

我：我去忙了。

方顏：注意安全，有事聯系我。

.......

20

深夜，我正打算跟同事輪班，突如其來震動讓人一慌。

「快躲在桌子底下！」同事叫喊著。

我剛邁出一步，地突然陷了下去。

崩裂帶來的土塊迅速落下。

緊接著是一片昏暗，我失去了知覺。

二次地震並沒有第一次那麼強烈，但是造成的損害也很大。

我被困在底下，被石塊壓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體開始發麻，手失去知覺。

我口幹舌燥，甚至沒有力氣再呼救。

眼前一片黑暗，讓我想到了電梯失重的那一瞬。

原來都是命中注定的嗎？

我還是會死？

我口袋裡的電話亮起，我瞥見是宋婉打來的，但是我沒辦法接起來。

太糟糕了。

居然重生一次，還是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意識逐漸遠去，身體也開始失溫。

高處猛地傳來急躁的聲音。

「江成！你在哪？」

21

我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我工作的醫院了。

「江成，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宋婉緊張地看著我，眼眶的淚水就要落下。

我搖了搖頭：「救援怎麼樣，跟我一起困住的同事沒事吧？」

「她們都沒事，災情都穩定了，你已經睡了半個月了你知不知道！」她氣惱著，又如獲至寶地抓住我的手。

「還好，還好你醒了。」

她低頭，眼淚落在我的手背上，特別炙熱。

「是你救我上來的嗎？」

「嗯，我聯系不上你，又趕上隊裡派我們組去支援。」

「謝謝你。」

「謝什麼，你也救過我，我們扯平了。」

宋婉叫來醫生給我做檢查，然後買了營養餐給我吃，還一口一口喂我，跟照顧小孩似的。

我在醫院修養了幾天，宋婉就盯了我幾天。

出院那天，我沒忘記宋婉生日的事情。

告白這種事情，當然還是男生先來啊。

我一個人收拾好東西，偷偷和朋友準備了一些驚喜。

傍晚，等宋婉來醫院。

她靠近大門，天空中突然飄起玫瑰花瓣。

她還沒反應過來，我單膝跪地，手裡早已準備好的鑽戒發亮。

「宋婉，我喜歡你。」

「從高中起就喜歡你了，但是怕耽誤你的事業，就一直不敢跟你提。」

「現在，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宋婉，你願意嫁給我嗎？」

周圍她的同事們拼命撒花瓣，我的同事也紛紛起哄。

她愣了愣，臉爆紅。

她紅著眼睛點頭，第一次害羞得很。

我餘光瞥見人群外有個熟悉的身影。

方顏拿著保溫盒，像是匆匆趕過來，額前出了汗。

她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眼底滿是失落。

「我願意！」宋婉笑著大聲說出來。

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尺寸剛好。

終於，我等到了。

宋婉猛地抱住我，激動地哭了起來。

「哇塞，第一次看到隊長哭诶！」

「你懂什麼，介個就是愛情！」

「好羨慕啊，我現在回去重讀高中還來得及嗎，我不想當寡王了！」

......

晚上，我收到了方顏發來的消息。

「你真的要娶她嗎？」

「江成，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才最長，憑什麼最後是她？」

「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我將信息刪除，把她拉黑了。

關掉手機，我抱著宋婉安心睡去。

22

我跟宋婉結婚的那天，方顏沒來。

但她送了一個死貴死貴的鑽石。

宋婉看到那個禮物就開始陰陽怪氣，覺得方顏賊心不死。

然後她把鑽石嵌在項圈上，給我爸養的二哈戴上了。

我結婚一年，方顏是單身。

後來，宋婉生了個女兒，方顏還是單身。

我爸都勸她早點找個對象，明明那麼多人追她。

她默默喝酒，臉色沉沉的。

晚餐過後，方顏看著搖籃裡的小姑娘，抿唇：

「江成，挺像你的。」

「嗯。」

「要是當初......」

她沒說完，忍住了後面的感慨，微微嘆息。

宋婉皺眉，警惕地瞪著她。

「你想幹什麼？這是我老公，合法的，你別打歪主意。」

方顏冷笑：「暫時合法而已。」

人生那麼長，說不定哪天離婚呢。

她惡毒地想著，心底泛酸。

「你......」

宋婉又想揍人了，但是當著家裡人的面，她忍下了。

回去的路上，宋婉氣不打一處來，路過條狗她都想罵兩句。

晚上睡到半夜，宋婉猛地起來問我。

「江成，你把結婚證放哪了？」

「幹嘛？」

「我要藏起來。」

「別鬧了。」

我繼續睡覺，她開始翻箱倒櫃，琢磨藏匿地點。

......

（正文完）

番外

我叫方顏。

到黎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跟江成不會是平等的。

雖然叔叔對我很好，但是江成一旦出事，他會責怪我沒看好他。

所以我一直跟著江成，盯著他別惹事。

大家說我是他的童養媳。

我沒反駁。

因為就是這樣。

寄人籬下，我很討厭這種感覺。

恨屋及烏，我也討厭江成。

他總是纏著我，要跟著我做這做那。

我無法拒絕，但從心底裡反感。

為了不讓叔叔覺得自己收養的是白眼狼, 我還要討好江成，不讓他生氣。

隨著年齡增長, 他變得越發帥氣。

我變得經常偷看他，被他發現就假裝高冷地說他自戀。

我不想喜歡上他。

不想連最後的自尊都沒有。

可是高二那年，江成跟我告白了。

我心底忍不住地開心, 又強制性壓下去。

他對我的回復有點失落，但第二天又繼續纏著我。

有一天，他生病了，藥太苦, 讓我去幫他買雞腿。

在燒烤店, 我碰到了李陽。

他當時因為失手摔掉了剛烤好的雞翅, 養父責怪他什麼都做不好，罵他是廢物。

如果不是我在那裡，恐怕那個男人下手更重。

我觀察著李陽的小心翼翼，感覺自己跟他是一樣的。

後來我經常借口給江成買燒烤, 去店裡找李陽。

每次我買完燒烤，並沒有急著回去。

我坐在店裡, 感覺自己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那是為數不多，不用照顧江成和叔叔情緒的時候。

有時候我們會聊起原生家庭的事情, 李陽總是嘆氣, 但過後又努力學習, 像個頑強的小草。

我應該喜歡這樣的男生才對。

隻有他才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給李陽寫了一封情書，但是一直沒送出去。

總感覺我對他的情感還不夠, 這樣對他也不公平。

最近江成變得很奇怪，他總是想甩掉我。

我看到她跟宋婉在一起說笑, 大概猜到她們在談戀愛。

說什麼喜歡我，原來變得這麼快。

我一邊竊喜，覺得可以擺脫他了。

一邊又有些惱怒，他為什麼喜歡別人？

後來, 我發現那封情書不見了。

我下意識懷疑是江成拿走了，我有些慌亂，生氣地去找他。

是了，這天我賴床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飯，課間操的時候低血糖暈倒了。

「（阿」我很不爽。

填志願那天，我告訴江成，我可以留下來陪他。

可他已經不稀罕我了。

我又氣又惱, 跑去了很遠的北青大學。

去了之後我又很後悔。

我不在江成身邊，可是宋婉在啊。

江成不理我了, 就算理我, 嘴邊也總掛著宋婉的名字。

我好討厭這樣。

我想回到以前他黏著我的時候。

可是不管我怎麼做，我們都回不去了。

很多年過去了, 江成和宋婉都沒有在一起，我想我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江成很忙，還總是對我愛答不理。

我送他再貴的東西，他也不像以前對我笑了。

我很害怕。

直到江成去救援出事, 我心裡徹底破防, 突然意識到，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煮了他最喜歡的湯，匆匆趕過去。

還是晚了。

我好後悔。

宋婉說的對，我明明有那麼多年的時間可以留住江成, 可是我沒有，我讓他傷心了。

是我親手將他推向了別人。

阿成，你要好好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