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性子若是不改,以後就算入了宮,對王家來說也是毫無益處!」
「父親!」
王嬋白了臉色。
「若不是你擅作主張去招惹那李氏……」
王乾州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怒意,王嬋不自覺的往後一退,腳掌踩在了碎瓷上,她疼的呲牙卻完全不敢吭聲。
「我已和陛下商議過了,你進宮那天,帶上婉兒,到時候你們兩姐妹在宮裡要守望相助……一切以王家為重!」
王婉從王乾州的身後站出來,她生的嬌媚,行為舉止也是如弱柳扶風一般,王婉向王嬋福了福身子,
「姐姐。」
王嬋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她一個低賤庶女,也配和我一塊進宮?」
王乾州大聲呵斥:「王嬋!」
「王家,需要的是一個能籠絡住陛下的人。眼下你還未進宮,已經讓陛下心生不滿,這段時間你在院裡給我好好學學規矩!」
王嬋狠狠剜了一眼王婉,忽又想到什麼似的嘲諷一笑:
「父親見過李氏嗎?那相貌,可稱傾國,王婉這種貨色又怎能入的了陛下的眼?「
王乾州陰沉著臉,若不是嫵兒年長了蕭瑜整整五歲,否則哪裡輪得到這個乖戾的小女兒……不過嫡女不爭氣倒也無妨,他還有好些個庶女,總會有能用的。
李織織的貴妃冊封禮辦的很隆重,無數的奇珍異寶如流水一般送進了關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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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一圈流程之後,天色已近傍晚,她疲憊的坐在床上,泄憤般的將頭上綴滿東珠的冠子狠摔在地上。
錦繡驚呼:「小姐!」
「什麼小姐,如今得喚貴妃娘娘了。」
錦心捂住錦繡的嘴小心提醒道,錦繡白著臉點點頭,上前撿起東珠冠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正待主僕三人想說會子話的時候,蕭瑜走進了寢殿。
「陛下萬安。」
蕭瑜揮退了錦心錦繡示意她們下去,見織織坐在床上,她如雪的肌膚在滿殿的紅色包裹下,就像雪夜裡的月亮一般,散著淡淡的光輝。
「織織,辛苦了。」
他輕撫著織織額上的紅痕,帶著幾分憐惜親了上去,復又往下吻著,待嘗到那嫣紅水潤的唇瓣時,蕭瑜的眸色深了些許。
「織織……」
關雎宮的紅燭燃了一整晚,天上的月亮好像聽見了裡面婉轉的低泣聲,羞的藏進了雲裡……
第二日
照規矩,李織織要去太後宮裡請安,但蕭瑜走的時候囑咐宮人不要擾她,所以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坐在鏡前梳妝的時候,她扶額:
「你們怎麼也不叫醒我?」
錦心見她心情不佳,小聲解釋道:
「是陛下的意思,說…說是昨兒個娘娘累著了…」
「……」
李織織梗了一瞬,又在脖頸處補了點粉。收拾妥當後,忐忑不安的去了太後宮裡。
好在,錢太後並未怪她起的晚。隻說以後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那些宮裡的規矩沒必要守著。
遂又端了幾碟子點心來,李織織吃了一口便瞪大了杏眼:
「太後宮裡的點心好吃,織織日日都來陪太後好嗎?」
太後愣了一瞬,隨即又笑了:
「瞧瞧,這小饞貓,這是看上我宮裡的點心了。」
在一旁伺候的宮女也都捂嘴笑了,一向冷清的慈寧宮頓時熱鬧了許多。
12
王嬋入宮那天,與她一塊接受冊封的除了王婉,還有趙太傅的孫女趙蓮依。
王婉封了美人,趙蓮依則封了蓮妃。
至此,新皇的後宮也開始慢慢充裕起來了。
王嬋因著之前吃的虧,從不會主動找李織織麻煩,很多時候,她更愛給趙蓮依和王婉難堪。
李織織既看不上王嬋的霸道刁蠻,也看不上趙蓮依的虛以委蛇。她一般喜歡呆在錢太後的宮裡,至於另外幾人的爭鬥,她也不太愛摻合……
四人原本是相安無事的,直到初夏的一天清晨,李織織打了一個嘔……
「恭喜陛下,貴妃娘娘這是有喜了。」
蕭瑜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大笑,他抱著李織織在宮裡轉起圈來:
「織織,我們有孩子了!」
「你放我下來!」
這一晚,宮裡許多人都徹夜未眠。
因著李織織懷孕害喜的厲害,吃什麼吐什麼,蕭瑜緊張的不行,每每下朝便來關雎宮陪她一起用飯。
「嘔……」
李織織吐了口酸水,蕭瑜見狀忙叫錦繡把菜撤了下去。他上前輕拍著她的背哄著:
「待會叫他們上點酥酪來,我特地叫御膳房的師傅去百年閣學的。」
摸著她已經有些明顯凸出的背脊,蕭瑜不禁皺了皺眉,織織是不是瘦的太厲害了些?
李織織小聲的哼唧:「我想吃我娘做的菜……」
蕭瑜連連答應,第二日就接了楊氏進宮來。
李織織見著楊氏便是落淚,楊氏心疼的摟住她,心啊肝的叫著。
她擦了擦女兒臉上的淚珠:「你如今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再怎麼樣也要為著肚裡這個想想,哭多傷身,莫要再哭了。」
「娘親,織織想你了,也想爹爹了……」
李織織抽抽噎噎的抱著楊氏,楊氏紅了眼眶,自從織織入宮以來,她和相公就沒有睡過一夜好覺。
蕭瑜下朝的時候是帶著李清一塊過來的,李織織與楊氏正在用早飯。
李清在外間行了個跪禮:「臣,李清,拜見貴妃娘娘。」
聽到聲音的李織織丟下筷子就跑了出去,看到父親跪在地上,她又氣又急,哭著打了站在邊上的蕭瑜幾下。楊氏和李清皆是一驚,正想向陛下求情……
「咳,嶽丈不必如此,在這就如同在家一樣就可以了。」
四人像以前那樣,一塊吃著早飯。
李織織今日胃口不錯,喝了小半碗粥,又吃了幾筷子金絲卷兒。
飯畢後,錦心又端來一盞甜牛乳,李織織心情好,一口氣便喝完了。蕭瑜拿指腹擦了擦李織織嘴角的牛乳,笑了笑:
「織織吃的好了些,我也放心了。」
關雎宮裡一派祥和,時不時還傳來幾聲陛下的笑聲。外頭的進寶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陛下,王大人在御書房求見。」
蕭瑜的臉色有一絲僵硬,他看了進寶一眼,進寶哆哆嗦嗦地跪了下來。
李織織拉了拉蕭瑜的衣角:「去吧,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待蕭瑜走後,楊氏與李清對視了一眼,李清略帶擔憂的看著自家閨女的肚子:
「織織,爹和娘別的不盼。隻盼你啊,在宮裡保全自己,平平安安的。」
楊氏拉著女兒手囑咐:「你啊,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我瞧著陛下對你是有幾分情義在的,莫要再任性,無端端消磨了這份情義。」
「……女兒知道了。」
李織織輕摸著肚子,心下軟了軟,她雖對蕭瑜沒剩幾分愛意,但是為了李家和肚裡的孩子,或許,她應該對他好一些?
13
李清與楊氏正準備走的時候,皇後宮裡喚人來傳了楊氏過去。
直到天黑,楊氏才蹣跚著從宮門裡走出來,等了好些時候的李清忙上前扶她:
「夫人,這是……」
楊氏的臉色慘白:「無妨,先回家。」
李府
李清看著自家夫人膝蓋上的淤青,臉色陰沉的嚇人。他小心地幫楊氏攃著散淤的藥膏,心裡更堅定了要進中樞的想法,眼下他們李家已經被卷進了這爭權奪利的網裡,若想平安,就得有讓王家忌憚的資本。
「夫人,都怪我......」
楊氏搖了搖頭:「皇後隻叫我跪了一個時辰,我知曉她在拿我撒氣,但我更擔心的是織織。」
「江南一帶最近水患頻發,我明日便向陛下自薦去那裡。」
李清抬頭,目光堅定。雖然陛下寵愛織織,連帶著升了自己的官職,但是若想進中樞還得有正兒八經的功績在身才行。
「聽說那邊,流寇作亂.....」楊氏的眼眶微酸,眼淚掉了下來。
長嘆一口氣,李清起身攬過她的肩:「我知曉任務兇險,但是如若事成,我就有了進中樞的敲門石。皇家向來薄情寡義,陛下如今對織織尚且有幾分情義在,但未來之事你我又如何能曉得?」
「我如何不知,權勢上,我們比不得王家趙家,織織在宮裡如履薄冰,仰仗的無非就是陛下那幾分喜愛......」
「這樣我就更要掙一個前程出來了,為了織織,也為了她肚中的孩子。那可是你我的外孫呢!」
夫妻二人說了一夜的話,李清第二日上朝時單獨求見了蕭瑜。
「臣,意已決,還望陛下恩準!」
蕭瑜虛扶了一把李清:
「以後無人時,嶽丈無需跪我。江南一行兇險非常…但若是做得好,那我肯定能保你進中樞。」
李清面露喜色:「謝陛下!」
李清走後,蕭瑜又獨自一人在御書房批閱奏折。他將王乾州遞上的奏書丟在了一邊,臉色晦暗不明。
「王家,想要的未免太多……」
但如今的朝堂,光靠一個趙家還不夠,還需得提拔好幾個才行…蕭瑜思索再三,還是寫下了李清的任命書。
李清去江南上任的消息,蕭瑜讓宮裡的人都瞞著李織織,她的胎象不穩,知道了也是徒增憂慮。
這日,錢太後譴了宮女來,叫李織織去趟慈寧宮,隻說是家裡拿了些好吃的點心,讓她來嘗嘗。
李織織到慈寧宮的時候,看到錢太後正坐在桌邊等她。
似乎是等了她很久,見她來了,滿臉笑意的讓宮女端出來一盤荷花酥。
粉白的荷花中央還綴了翠綠的蓮藕心,光是看著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了……
李織織豎起了大拇指:「太後娘娘,您家裡的廚子可是這個!」
錢太後笑了起來:「你這個猴精兒,快趁熱嘗嘗。」
李織織拿帕子擦了擦手,捻起一塊酥吃了,一股淡淡的荷葉香充斥了口腔,那綠色的餡心兒,仿佛深山泉水一般清甜,還帶著股薄荷的涼意。
夏天吃上這一口,那可真真是神仙享受了。
李織織滿足的嚼著,突然外邊傳來蕭瑜的聲音:
「我說你怎麼不在宮裡,原來是來這兒偷吃來了。」
蕭瑜徑直走到李織織邊上坐了下來,看著盤裡就剩了些碎渣子有些好笑:
「上點山楂水來,吃那麼多待會又要叫肚子疼了。」
他擦了擦李織織嘴邊的酥餅渣,邊上錢太後見了,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太後,您家裡的廚子比您這宮裡的廚子還要厲害!」
錢太後拿帕子抿了抿嘴,打趣問:
「那你想不想見見這個廚子?」
李織織笑著點點頭,錢太後便差了宮女去帶廚子過來。
不一會,一名身著白衫的女子嫋嫋娜娜地從裡走出,她的頭上簪了支荷花簪子,雖素淨,卻別有一番味道。就像那碟子荷花酥,光是叫人看著,就已經在心中贊嘆了……
蕭瑜挑了挑眉,李織織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這是我娘家侄女兒,今天來看我這老婆子。」
「若瑩,拜見陛下,拜見貴妃娘娘……」
錢若瑩低垂著眸子,不卑不亢得站在殿中。
「我記得錢家是武將出生,這教出來的小姐倒是像文官家裡的。」
蕭瑜笑了笑,他本就生的俊朗,如今一笑,錢若瑩不免看痴了。見蕭瑜往她這看來,她紅著臉慌亂地垂下腦袋。
錢太後合上茶盞蓋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