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好,顯得我像個壞人一樣。”
聞湛屏息,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血色,他反手握住陸雲初的手,另一隻手寫道:不是壞人。
陸雲初笑了,見他不再像剛才那樣悶不吭聲拒絕交流,以為他想通了,正準備站起身來,剛站了一半,被聞湛拽住,跌坐回去。
他動作急切,在她掌心繼續寫:若是我沒有犯病……
陸雲初耐心地等他寫字,前半句出來,她還在皺眉,合著這個一系列假設問題還沒問完呢?
後半句出來,她傻了。
因為後半句,聞湛一筆一劃問:你還會和我行夫妻之事嗎?
陸雲初怎麼也沒有想到聞湛會問這種問題,不是她羞澀或者怎麼的,實在是……這可是聞湛啊!
她側頭,聞湛一點羞澀的神情都沒有,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眨也不眨,明明是眼尾輕掃上揚的多情眼,卻被裡面填滿的懇切襯得像狗狗眼。
陸雲初難以描述這種感覺,她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把這種話“說”得這麼純淨了,好像他們做的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
流氓如陸雲初啞了,磕磕巴巴道:“你什麼意思啊?”
她沒有立刻回答,聞湛眼裡的光像被澆滅了一樣,垂下眸,在她掌心寫:那每次犯病,你都願意和我行夫妻——
後面的話沒寫完,陸雲初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來了,惡狠狠地抽手,按住聞湛的肩膀:“你在想什麼啊!!”
聞湛抬頭,愧疚地看她。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隻要陸雲初生氣,他就會愧疚。
可陸雲初不是生氣,她隻是非常地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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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聞湛推倒,惡狠狠地騎在他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聞湛別開頭,不敢看她。
這很簡單,陸雲初低頭吻住他。
聞湛予舍予求,溫柔又熱切地回應。哪怕是接吻,他也是盡力討好陸雲初。陸雲初在什麼時候會舒服地用鼻腔哼一聲,什麼時候身體會變軟,他都記得,他會刻意用這時候的動作去迎合她。
陸雲初本來想咬咬他作為發泄,可是被他的溫柔收繳了怒火,很快就投降了。
她無奈地抬起頭,捂住額頭,感受到自己變軟的四肢,內心哀嘆一聲。唉!沒出息。
她離開的時候,聞湛還抬起頭,想要追上來,卻因為被她騎著腰,沒法支撐起上半身,隻能眼巴巴地望著她。
他微微喘著氣兒,眼裡蓄著霧氣,像隔了煙雨遠山望著她。
陸雲初很想吼他,做出這個樣子,顯得像她欺負他一樣,明明是他先勾引自己的!
她捏住聞湛的下巴:“發生了什麼?”
她彎腰,用力地啄了下聞湛:“回答我!”
聞湛下意識想要追上來,被她壓住。
她挑眉,意思很明顯,我實在威脅你,好好回答才能吃糖。
於是聞湛隻能牽過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解釋: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麼?”
聞湛不答。
陸雲初又啄了他一口,像個惡霸一樣:“說!”
聞湛抿了抿嘴,嘴角還泛著水光,這個動作簡直誘人死了。陸雲初壓住內心狂舞的躁動,努力板著臉。
他僵硬地在她手心寫道:怕你隻在我犯病時親近我。
當然,短短一句話說不清楚。怕她是因為憐惜才帶他共赴歡愉,怕她是喜歡自己病弱的模樣,就像喜歡那些醜陋的傷疤一樣。
如果是這樣,他希望自己身上的傷疤永遠不要好,留在身上留一輩子,若是不夠,他還可以自己再添一些。她好像很喜歡繩索勒出來的傷疤,這有些麻煩,但還好,可以辦到。
還有他犯病的時候,或許她也喜歡他疼痛的模樣,明明顫慄著滿身冷汗,面目也一定十分猙獰,她卻要上前親近,說不定她就像喜歡傷疤一樣喜歡這樣的他呢?他可以偽裝的,偽裝的不像,可以盡量聯系,幸好疼痛伴隨他八年之久,早就刻骨銘心,他可以隨時記起。
還有腿,她第一次親的就是他扭曲變形的腿,若是她喜歡,摔斷了也沒關系……
他的思緒被打斷,陸雲初又氣又無奈,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是變態嗎!”
聞湛不懂這話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陸雲初生氣了。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懊惱,他就知道,不應該問她這些。
他想來抓住陸雲初的手,被陸雲初甩開。
她口氣很不好:“大早上的,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想要什麼,直說不就是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說到一半,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聞湛越是這樣,不就越證明他的人生有多悲哀嗎?隻是一點點好,對他來說就是無法承受無法想象的恩賜了,他抱著搖搖欲墜的恐慌,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
她確實無法理解,很難理解,但他那種卑微的懇求與討好實在是太濃重,即使她無法理解,也能被這種情緒感染到。
她沒有經歷過,又為何要代入不能理解的自己,生他的氣呢?
她沉默著沒說話,讓聞湛心裡直抽痛。
他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本就因為病好了而害怕,現在更是擔憂,抓不住她的手便在她的手臂上寫道歉。
可是手臂沒有掌心好寫字,她一動,他的筆畫就散了。
他急得出了冷汗,都不知道該怎麼做表情才能讓她不反感,隻能別偷偷摸摸地瞧她,本就含著霧氣的眼,霧氣更濃了。
陸雲初嘆了口氣,輕聲道:“你現在身上疼嗎?”
聞湛愣住,感受了一下。心裡面揪著疼,身上不疼。
他遲疑地搖搖頭,終究沒敢撒謊。
陸雲初說:“那好,我用行動回答你那個問題吧。”
說完,按住他試圖拽住自己道歉的手,把頭壓了下去。
第54章 進步
直到喘不上氣了,陸雲初才抬起頭來。
陸雲初第一眼見聞湛的時候,覺得他像個木偶美人,其實也沒錯,因為他確確實實沒什麼脾氣——當然,是面對陸雲初的時候。
他雖然人高腿長的,但在陸雲初心裡就跟塊兒可以隨意揉捏的橡皮泥一樣。捏輕了吧,不過癮;捏中了吧,又會有些愧疚,心想自己是不是得寸進尺在欺負他了。
但今日的他卻不太一樣。
他的視線是如此的堅定,直直地望著陸雲初,一眨也不眨的,陸雲初甚至覺得這樣盯著她不會眼酸嗎?
她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聞湛睫毛顫了一下。
陸雲初在心裡嘆了口氣,本來惡狠狠的語氣在他炙熱堅定的眸光裡變得軟了下來:“沒關系,慢慢來。”
聞湛力氣不會比她小,但任由她禁錮著他的手腕兒。她松開手,他自然地將手移到胸前。
陸雲初做了她很早就想做的事了,她抓住他的手腕,連親帶咬的發泄了一下。
聞湛對疼痛的敏感度很低,沒覺得疼,隻覺得有點痒。
他不解地看向陸雲初,不懂她做這個動作的意義在何。
陸雲初發泄完憋悶的情緒後,徹底舒坦了。剛才那股衝腦子的熱血下去後,有點不知所措。
大白天的,還準備趕緊找聞珏撕完趕緊走呢,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她正準備下去時,聞湛忽然掙脫了她的手。
他特別坦然地看著她,然後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把衣襟拉扯開,露出縱橫的傷疤。
他認為陸雲初喜歡這些醜陋不堪的痕跡,於是他寧願面對難堪的自己,將傷疤暴露在朗朗日光中,也要借此討好她。
其實這樣的他,心思和傷疤一樣卑劣了。
陸雲初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她心裡又甜又澀,不願多說,低頭親吻他的傷痕。
聞湛身子緊繃,因為又痒又麻,熱血翻湧,他要屏住呼吸才能忍下去。
陸雲初問他:“你剛才問我那些話,是想要表達什麼呢?”
她的嘴唇還停留在他的傷痕上,說話含混不清的:“你還是覺得我對你的親近都隻因為憐惜嗎?還是以為這些事隻能和犯病掛鉤,不懂其真正的意味?”她不停發問,嘴唇張合,實在是在折磨聞湛,“或是二者兼有之。”
聞湛是個啞巴,現在又沒法寫字,怎麼回答。
陸雲初卻挺住,往後坐了一點:“還是,你隻是想要再次體驗,卻不知如何開口?”
聞湛本來還在屏住呼吸,猛地大喘一口氣。
她差一點就坐到了,現在緊緊地貼著,讓他無處遁形。
她不懷好意地說:“你不是很討厭這些傷疤嗎,我說了多少次了你也依舊覺得他們醜陋不堪。”
聞湛睫毛顫個不停,呼吸徹底亂了,半虛著眼,痛苦羞恥地看著她。
她卻還在繼續:“你承認吧,你不是僅僅為了迎合我的好惡,你自己同樣是喜歡的。”她說完,再次往後坐了一點,這下輕輕壓住了。
幸虧不能說話,否則聞湛一定會發出令他無地自容的聲音。
她笑了起來,很滿意這個結果。對聞湛道:“你看清楚了,現在是大白天,你沒有犯病,而我卻願意繼續。我所有想做的事都出自本心,說了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若不信也沒關系,我會一次又一次證明給你看。”
她說完,就動手了。聞湛顫慄個不停,比犯病時抖得還要厲害,他咬著牙關,眼裡全是霧氣,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難以忍耐。
他越是羞怯,她便越是大大咧咧,非要讓他睜著眼看她證明。她坐了下去,一回生二回熟,很快找到樂趣,逐漸得心應手起來。
聞湛喜歡把自己放在一個迎合的地位,一切可以討好陸雲初的事都是他的首要任務。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沒發壓住自己身體的動作,開始頂撞她。
陸雲初沒一會兒就沒力氣了,腿酸,趴在他身上。
他立刻停下來,唯恐是自己做的不好,她會立刻站起身走人。
陸雲初咬牙切齒:“你還真挺能忍的啊。”
她抬頭,發現聞湛眼睛紅紅的。他眼皮本來就薄,一痛苦一感動,輕而易舉就能透出雲霞般的色彩。
陸雲初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能忍。不過也隻是這一會兒,她一動不動太久,吊著人,他實在是沒法忍耐了,翻轉,佔據上風。
陸雲初很想看他的表情,偏偏聞湛埋著頭,不看她的臉,視線在其他地方。
她暈乎乎的,想要拽住他,手軟未果,隻能哼哼唧唧裝模作樣道:“你弄疼我了。”
聞湛立刻停下來,驚慌地看著她,本來眼皮就紅,這個樣子看上去好像要嚇得哭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