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還沒聽過麼?”那人說的信誓旦旦,“反正就是不虧!”
幾個人嘀嘀咕咕的,安琳琅倒是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聽到劇情有關的人。關於周臨川,安琳琅記得很清楚,是全本書的美貌天花板。璜泾一戰,屍骨無存。據說年少的時候皮相十分驚人。奈何藍顏薄命,死的早。除了是女主魂牽夢縈的白月光,還是一眾京中貴女心中遺憾多年的朱砂痣。
“我怎麼覺得不大對?”安琳琅也不傻,三言兩語的,她也嚼出了一點不對。這要是單純的土匪能曉得周臨川死在璜泾?
她就貼在周攻玉的身後,說話氣息打在他的脖頸上。
周攻玉忽然身子一陣燥意,他晃了晃腦袋,嘶啞的聲音低沉道:“應該是前線逃兵。”
“啊?”這話驚到了安琳琅。她穿到這地方這麼久,一直以為這裡雖然亂但卻是和平地域。腦子裡想的也都是經商賺錢的活兒,還沒把現實跟打仗聯系起來:“這裡難道還要打仗?外族能打到這裡來?”
若是戰況不好,自然會打到這裡來。不然他一個本該死在璜泾的人又怎麼會流落到武原鎮?武原鎮離璜泾隔了一條大河兩座山脈,地勢比較險罷了。不過目前戰火不會燒到這裡來。除非新來的將士能力實在一塌糊塗,不然不可能讓他早已奠定的和平局面出現太大的逆轉。
“無事,”周攻玉怕發出動靜一手將咳嗽堵在喉嚨裡,“十年內,這裡不會有戰火。”
周攻玉這話倒是提醒安琳琅,確實武原鎮這邊沒發生什麼戰亂。就算韓丹後來掠走了大齊三座城池,那也是十二年後的事情。韓丹如今還是個花裡胡哨的大胡子,還不是金國的攝政王。
“那現在咱怎麼辦?”古代士兵出逃治罪重麼?
安琳琅心裡疑惑,嘴上就問出來。
“按大齊律法,士兵出逃,輕則處死,懸屍轅門,以儆效尤。重則連坐處死一營,誅殺逃兵三族。”周攻玉聲音說的輕,但話一出口,莫名一股子殺伐氣息。
安琳琅瑟縮地抖了一下,感覺到問題嚴重:“那,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了。”
周攻玉閉了閉眼睛,臉色沉重。
他們這一次出來不過是想去縣城的牙行看看情況,預計兩三日就會歸家。著實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讓他們給撞上逃兵。周攻玉不知他‘死’後北疆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造成這種局面。也心知他奠定的和平基礎沒那麼容易被擊潰,但就是不太好受。
大雨淋在他腦袋上,他一面清醒一面又昏沉,“琳琅,你帶著小孩兒去後面躲著,我在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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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琳琅怎麼可能這時候放任他在這,自然是不走。拖著他一起,想把人扶走。
奈何周攻玉骨架子重,她抬不動。周攻玉有些心急,奈何他身體使不上勁兒也拗不過安琳琅。就在兩人暗中較勁,那門咣當一聲被打開。很快,扶著所謂老大的那人立即發現了不對。屋裡空無一人,繩索被割斷丟在地上。他目光迅速在屋裡一掃,看到了打開的窗戶。
心裡意識到這小白臉爬窗跑了,連忙就推開窗戶看。
隻是才一伸腦袋,脖子上就無聲地多了一道血痕。一瞬間,血花四濺,連聲音都沒有,溫熱的雨水淋到了安琳琅的臉上。她一雙眼睛被一隻手死死捂住,眼前一片漆黑。
安琳琅心裡若有所感,呼吸都輕了:“怎……怎麼了?”
“無事,”周攻玉扶著她的胳膊站起來,有氣無力的,“你扶我起來一下。”
安琳琅眼睛被擋住了,其實看不見。但她這時候也沒有要求周攻玉把手松開,隻是憑姿勢方便把人扶起來。兩人站在雨裡,這一刻安琳琅都感覺不到雨水的涼意。
屋裡的醉漢看到開窗的小子身子軟軟地滑下去,還以為他醉酒不行,哈哈大笑。
兩人喝了不下三壇子燒刀子,濃烈的酒意一鼓一鼓地湧上來。其中一個人七扭八扭地走了一圈,憋不住彎下腰就嘔了。另一個雖然沒嘔,倒在地上就鼾聲大震。那嘔了一灘水出來的大漢呸地吐出一口黏膩的痰,靠在床腿邊上就咻咻喘氣。
胃裡的東西吐出來,他神志好像恢復了些。眯著眼一掃,這才發現不對,倒在窗邊的那小子地上一攤血紅。且血水越來越多,根本就不是醉了,而是死了!
他一個激靈立即清醒了,噌地一聲拔出腰間的大刀就追了出來。
這群亡命之徒在決定出逃就是因為怕死。如今危及性命,再大的酒意也清醒了。他怒氣衝衝地追出來,一眼就看到扶著周攻玉預備往山裡鑽的安琳琅兩人。
“站住!”他一聲大喝,飛快地追上來。
安琳琅心都提到嗓子眼,奈何大雨天路滑。架著個人就跑得更慢。那人一刀砍過來的時候,安琳琅差點心跳都停了。不過入耳的是錚地一聲兵器相接的聲音。周攻玉一手擋住了他的刀,奈何力氣不夠。於是扭身帶著安琳琅往旁邊一滾,那刀順勢就落了空。
這人雖然清醒了,但身體的酒意卻沒有散開。周攻玉是虛弱無力神志不清,他是腳步不穩踉踉跄跄。兩人過起手,竟然也打了個平手。安琳琅就特別難受自己沒有勇武之力,站在一邊半點忙都幫不上。
就在周攻玉手顫抖得握不住刀要被砍到,那人突然慘叫一聲跪下去。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家伙手拿著他的寶石小刀,一刀刺中了壯漢的膝蓋窩。他下手狠辣,不似小孩兒。見那人往地上跪,撲上去就拿小刀扎那壯漢的脖子。
周攻玉見狀搖晃著站起來,一刀砍掉了那壯漢的腦袋。
安琳琅眼睜睜地看著那腦袋咕嚕嚕地滾地上,耳朵裡嗡地一聲發出長鳴,懵了。
“琳琅,琳琅?”周攻玉就知道會這樣,十分懊惱自己在她的眼前殺了人。見她臉色發白唇色發青,擔心她驚嚇過度會昏過去。
無計可施之下,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安琳琅吃痛之下回了神,面前就是一張駝紅的俊臉。周攻玉氣息灼熱,緊緊抱著她:“無事,無事的琳琅。不過是個死人,死人而已,不要害怕。這人若是不除,往後也會禍害往來的商隊。鎮上的百姓出入也會不大太平。除害而已,除害而已。”
周攻玉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做出這種動作,他眼睜睜地看著安琳琅的臉恢復了紅潤,且越來越紅,他的呼吸好像停滯了。
須臾,他喘了一口氣,感覺鼻息都要燒起來:“小子,裡頭還有個人。你進去把他扎死。”
小崽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擔憂地看著安琳琅。
他很小的時候,唔,就是比現在更小的時候母後就讓他親手殺過人。殺的是敢趁母後不在虐待他的貼身侍從。那侍從是別的女人弄到他身邊來的,想要讓他沒長大就死掉。母後教過他,該殺之人下手決不能手軟。他雖然不大懂,但這句話一直牢牢記在心中。
聽到周攻玉的話,他半點沒猶豫,跑回屋裡就把躺在地上打鼾的人給扎死了。
安琳琅到底是文明社會長大的人,對於這種事情確實有些接受困難。她不太明白,老老實實做生意為什麼這麼難?但轉念一想,還是自己太窮太弱。
若是有很多錢請護衛,她們就不會遇到今日這樣的狀況,至少會避免很多。
“還是得盡快賺錢,”安琳琅低下頭,這一刻她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賺足夠多的錢,就可以請打手了。”
周攻玉:“……”
第六十八章 周攻玉哀求,琳琅,你幫幫……
這座山其實也不高, 樹木也少,大多數是低矮的草植。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選做放養的好地方。幾個人頂著大雨在其中穿行,很容易就被發現。尤其周攻玉穿得一身白, 雨幕中都十分顯眼。
安琳琅扶著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離開山寨就無處遮擋了。
“這樣不行, ”安琳琅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他們三個人跑目標太大。玉哥兒身子又不行, 昏沉沉的貼在她身上。下雨天兩個人的衣裳吸飽了水沉得要死,她拖著走幾步以後就有些走不動了,“得找個交通工具。馬車呢?他們把馬車搶回來放哪兒了?”
這土匪窩裡哪有什麼交通工具?唯一有的, 就是他們搶回來的馬車。說起來,他們被抓, 那個車夫還不知在哪兒。安琳琅想到那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車夫該不會被他們殺了吧?
“我知道馬車在哪兒,”小崽子在泥水裡滾了一圈,已經髒得不成樣子,“在半山腰那裡。”
他當時就是趴在馬車上面被拉上山。
安琳琅摸了一把周攻玉的額頭,他整個人已經燙得能煎煎餅了。昏昏沉沉的就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貼。安琳琅擔心他燒出個好歹, 隻能先把他扶回死人的屋子。屋裡存放著兩具屍體十分滲人, 但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玉哥兒你在這等著,我去找輛馬車來。”
怕被人發現不對,安琳琅出門的時候還將門給關上了。牆角的血跡被雨水衝掉,隻剩一點印子。安琳琅去揪了一把草蓋一蓋,自己跟著小家伙就往馬車的地方跑去。
這群人已經喝的神志不清,安琳琅偷摸從前頭屋子經過的時候瞥見屋裡就沒有一個站著的。小崽子小刀一把,心毒得很:“我去扎死他們!”
趁他們病,要他們的命。
“別, ”安琳琅一把把人給攔住,雖然是土匪但也是人命,小小年紀滿手鮮血也太可怕,“找馬車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