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把臉埋在膝蓋裡,可我卻親手把他推開了!
我承認在看見侯驍時我的心有片刻的遊移,我想著這世界上總有人是喜歡我的,季時也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那半個月他在大洋彼岸想聯系我又不敢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我哽咽出聲。
我真是個蠢貨,把一切都搞砸了。
眼淚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10
第二天,季時也回公司了。
我既想看見他,又怕看到他。
在電梯偶爾撞見他,我正無措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卻已經目不斜視地從我的身邊走開了。
……
他看起來是真的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牽扯了。
我苦思冥想好幾天,不知道該怎麼去和他道歉。
正在我考慮要不要打個直球直接衝進他的辦公室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原諒我時,旁邊的同事突然擠眉弄眼地碰了碰我。
「程迦,你知不知道咱們就要有老板娘了?」
我手上的動作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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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季總啊,鑽石王老五終於被拿下了!」她八卦兮兮地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公眾號剛發,他要和潤友的三公主訂婚啦!」
照片上,男人高大英俊,身邊漂亮的女孩子挽著他的手臂衝著鏡頭笑得眼睛彎彎。
連我都不得不稱贊一句「般配」。
「咱公司的小姑娘都要哭死了,不過也是,人家季總什麼背景,怎麼可能搞什麼『王子愛上灰姑娘』,肯定是要找門當戶對的豪門聯姻……」
她還在說。
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猛地起身,嚇了同事一跳:
「你幹嗎啊?」
我一言不發,朝季時也的辦公室走去。
我要親口問問他。
可剛到辦公室門口,一個女孩子走了出來。
她穿一身看起來就很昂貴的連衣裙,滿臉都是從小嬌養出的天真和溫柔,笑著挽住季時也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撒嬌道:
「那我明天再來找你,便當要好好吃掉哦!」
季時也在她的身後,眼裡滿是笑意,柔聲道:
「好,回去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發消息。」
我生生地停住腳步,怔怔地望去。
女孩看見了我,疑惑道:
「時也,這位是……?」
季時也掃了我一眼,眸子裡一絲溫度也沒有。
「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說著他和女孩十指相扣,兩個人從我的身邊離開。
我呆愣在原地,腳下像是被冰封住一動也不能動。
心髒裡的血好像都被抽空了。
不然怎麼會好像不會跳了呢?
無關緊要的人啊。
也對。
可不就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直到同事從我的身邊路過,拍著我道:
「程迦,怎麼啦?找季總啊?
「他剛送女朋友去了,不然你一會兒再來吧。」
我低下頭,輕輕撫上胸口,想扯出一個笑,自己卻都知道那笑容弧度狼狽得古怪。
「沒事兒。」我輕聲道。
「我不找他了。」
11
第二天我就提交了辭呈。
領導和同事都紛紛挽留我,問我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我沉默許久道:
「因為留在這裡的理由沒了。」
我是為了季時也才進了這家公司。
現在他訂婚了,我也該離開了。
搬著紙箱離開的那天,我在電梯口撞見了季時也。
他還是一身西服,高嶺之花的模樣,全然看不出曾經被一根銀鏈子拴在過我的床上。
他看了一眼我手裡的箱子,語氣聽不出情緒:
「你要走?」
我點點頭,沒說話。
「程迦,你還真是好樣的。」他突然譏諷地笑了。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也懶得再去猜測了。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可能再為我放棄聯姻了,再糾纏又有什麼意思呢?
隻會讓我自己更難看而已。
我用最後的體面道:
「祝你們百年好合。」
季時也卻隻是死死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電梯很快到達,我轉身離開。
背後的視線卻一直灼灼的,沒有消散。
……
季時也訂ŧũ̂⁹婚的消息很快傳開了,甚至上了當地的報紙。
圖片上,他們兩個男才女貌,任誰都要說上一句「天作之合」。
訂婚的日子選在六月。
我不知道這些日子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瘋狂投簡歷給自己找事情幹,讓自己不要闲下來。
因為一闲下來,我就會想起他。
他睡過的臥室被我鎖住,成了家裡的禁地。
那些我們曾經無數次相擁纏綿在上面的四件套被我通通扔掉。
就好像能把那些回憶也一並扔掉。
這期間侯驍經常來找我,要麼是城東剛開了一家奶茶店很多人排隊他也想試試看,要麼是城西開了一家 Omakase 不錯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一開始每次都拒絕他,甚至拉下臉皮和他說清楚我最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可他每次卻都隻是笑著回答我:
「沒關系,那我下次再來,說不定你就會答應了。」
一次次地,我也實在不好意思再拒絕下去了,就和他出去了幾趟。
不得不說年輕男孩子身上就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情似乎真的輕松了很多,他拿著糖葫蘆讓我咬一口的時候,我是真的把那些傷心都忘掉了。
可是晚上回到家一個人的時候,那些記憶又好像附骨之疽一樣如影隨形,讓我閉上眼就忍不住想起。
這天侯驍又約我,說最近海邊來了很多海鷗,要不要一起去喂海鷗。
我和他光著腳踩在沙灘上,鹹湿的海風帶著水汽的清新,我突然就覺得輕松多了。
「姐姐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侯驍歪頭問。
我想了想。
「嗯,穿西服很好看的,表面看著很正經其實悶騷的,能和我有很多話說的,最好再戴一副金絲眼鏡……」
還沒說完,一個人的樣子就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不遠處的情侶在沙灘上畫著愛心,笑著追逐打鬧。
最後鬧累了,兩個人一起靠著坐在沙灘上。
女孩突然問:
「以後要是咱倆分手了怎麼辦?」
「那就把你追回來啊。」
「要是追不回來呢?」
男孩想了想道:
「那就一直追,一直追,直到追回來為止。」
「程迦,其實我——」
侯驍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我的大腦一團亂麻,什麼都聽不進去。
遠處的教堂突然傳來了鍾聲。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就是季時也訂婚的日子了。
他會給別的女人戴上戒指,宣誓永遠愛她。
他會和另一個人親密,分享一張床。
他會徹底離開我的世界,從此和我再無瓜葛。
海風吹起我的頭發,我突然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充斥了整個心髒。
在這一刻,我很想見見季時也。
念頭一生出來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對侯驍道:
「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兒,要先走!」
侯驍隻是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眸子裡神色復雜。
「姐姐是要去找季時也嗎?」
我點點頭:
「對。」
侯驍垂眸,沉默許久後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這裡到教堂不好打車,我送你去吧。」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尷尬地道謝。
侯驍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嘆了口氣。
「不用謝我。
「以後要是他對你不好,就回來找我吧。」
12
一路上我都心急如焚,我怕我去晚了訂婚儀式已經結束了。
侯驍一路把車開到門口,我下了車就衝進去。
我這輩子沒跑得這麼快過,可我隻想再快一點,讓我能再早一點看到那個人!
我一把推開教堂大門!
牧師正一身白,他身邊的季時也整個人都被透過玫瑰花窗的光暈染上溫柔的顏色。
我氣喘籲籲地停住腳步,瞪大了眼。
教堂裡除了牧師和季時也之外一個人都沒有,更遑論那天的女孩子。
是我來早了嗎?
我心亂如麻,還是說我來晚了,他們已經結束了?
就在我慌亂無措的時候,季時也突然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對牧師道:
「我的未婚妻已經來了,開始吧。」
我整個人都傻了。
「等等,你今天不是要和潤友的千金訂婚嗎?」
季時也走過來Ṫū́⁽握住我的手。
「我和她隻是合作關系, 她不想聽家裡的找一個沒感情的人聯姻,讓我注資她的公司, 幫她創業脫離家庭控制。
「而她要在你的面前裝成我的女朋友。」
「你詐我?!」
季時也輕笑:
「不然呢?
「程迦,我一直等著你來找我,結果等到你辭職了你也不願意來和我把話說清楚。
「我要不是這樣, 你會來找我嗎?」
「那你來找我不就好了??」我又好氣又好笑。
「憑什麼?」季時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是你先在我的面前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我再去找你,我還要不要臉了?
「好在你沒讓我失望。」
我簡直氣笑了。
「那要是我今天不來怎麼辦?」
季時也沉默了。
許久後他才開口:
「那我再想別的法子。」
他把手裡的白色玫瑰塞給我,隨後單膝跪地,拿出一枚鑲嵌鑽石的精致的戒指。
牧師笑眯眯地看著我們。
季時也神色認真:「程迦, 你還欠我一句『對不起』。
「可我也欠你一句, 我很喜歡你。」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 但是因為我爸在我小時候出軌導致我媽抑鬱自殺, 所以我一直以來對感情都很抵觸。」
我怔然, 想起確實這些年從來沒見季時也談過戀愛。
不隻沒談戀愛,他身邊似乎一個關系親密的女人都沒有。
有那麼一段時間, 身邊的人都在偷偷猜測季時也是不是喜歡男人。
要不是他表現得這麼難追,我也不會想出把他綁回家這種餿主意。
「我很害怕我的另一半會背叛我,我也怕我會像我爸那樣, 成為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確信我不會背叛你, 我也會永遠對你好, 爭取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捂住嘴, 眼眶酸澀:
「我願意!」
13
兩個月後,我和季時也結婚了。
主要是他比較著急, 說怕再不結婚我又在外面弄出了什麼哥哥弟弟。
婚禮那天,侯驍也來了。
他眼下青黑, 滿臉不忿。
「姐姐, 他到底比我好在哪兒?
「他都是老男人了, 有我年輕貌美嗎?」
我笑著握住季時也的手:
「可我就喜歡老男人。」
侯驍無奈地從兜裡掏出一個盒子。
「之前的項鏈, 那時候你不肯收, 現在作為新婚禮物送你, 你總能收下了吧?」
我伸手拿過盒子:
「謝謝你。」
「不謝,以後他要是對你不好, 你就來找我, 我等你。」
「那你就等著吧。」季時也冷笑,「等到死你也等不到了。」
……
婚後, 季時也搬進了我家。
我問他腦子是不是有病,自己的半山別墅不住,非要住我這個不到一百平的小房子。
季時也沒說話, 走進臥室。
沒一會兒他走出來了, 手腕上還纏繞著那條銀鏈。
「我記得,你好像還欠我五個小時。」他笑得色氣。
「老婆,那咱們就開始吧。」
「等等!」我驚慌道, 「什麼陳芝麻爛谷子了,你還翻舊賬!」
季時也一把把我扛起來。
「再多說一句,就再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