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說:「飛揚有陳露公司 15% 的股份,怎麼,你不知道嗎?」
我看到方萌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她扯著陳露出門了。
什麼情況?她還敢給陳露甩臉色!
我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在幽暗的角落裡,我看到方萌摟住了陳露的腰。
她還仰著頭,跟陳露撒嬌。
我傻眼兒了。
我腦子亂糟糟地回了包房。
什麼情況啊這是?
結果我剛坐下,就收到了方萌的短信。
「飛揚,你看到了是吧?
「以後別打擾我們的生活了,朋友要有分寸。
「你這樣像個跟屁蟲似的黏著露露,讓她挺為難的。」
6
一晚上方萌都黏著陳露,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不知道聊到什麼了,大家在起哄。
Advertisement
「真的假的啊!有人能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
「反正我是沒見到過。」
方萌忽然 CUE 我:「飛揚,你能嗎?」
我正煩她呢,聽了以後,捏著櫻桃丟進嘴裡。
多大點事兒,值得方萌大驚小怪的。
一連打了十個結,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師兄,你不是說,你是飛揚初戀嗎?」方萌捂著嘴偷笑,「我看她經驗蠻豐富的嘛。」
什麼經驗,她那張小臭嘴叭叭地在說什麼呢。
我男朋友臉色難看地說道:「趙飛揚,你這是親了多少男人練出來的技術,真是放蕩。」
我臉上緩緩浮現一個問號。
陳露抄起手邊的冰桶就砸他臉上了,怒道:「你屁股跟嘴巴長反了?講話這麼臭!」
我男朋友怒罵道:「你這個喜歡女人的變態!更惡心!要不是為了趙飛揚那輛保時捷,我才不會看上這個男人婆呢。」
給你臉了是吧!
我一巴掌抽過去,把他抡在地上。
我餘光掃到陳露,她的臉都白了,心裡更怒了,打得這個腦殘嗷嗷叫。
我跟他之間,本來也就處了一個月。
說好三個月試用期,行就處著,不行就散。
沒想到他跟我在一起,是惦記著陳露的錢呢。
散場之後,他叫囂著要報警。
陳露輕蔑地說:「你們的研究項目我贊助了一半,去報警,我讓你畢不了業!」
他瞬間不敢狗叫了。
陳露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
回去的時候,我倆沒坐車。
像很多年前一樣,我騎著電動車,她坐在後座上。
夜風吹來,有些燥熱。
陳露問我:「你覺不覺得我挺惡心的?」
我沒說話。
到家以後,陳露一言不發地去洗澡。
我躺在客廳裡,搜了搜女孩跟女孩是怎麼回事兒。
裡面的內容,讓我震驚了,我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一會兒,我去找她。
浴室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門開著,陳露穿著我的黑色 T 恤躺在浴缸裡。
她閉著眼,臉頰潮紅,水波起伏著。
我手腳發麻,狠狠搓了一把臉,打算帶上門離開。
背後傳來哗啦啦的水聲。
還有陳露崩潰又脆弱的哭聲:「趙飛揚!你走!我就是這麼惡心!我還要叫方萌來陪我!」
我轉過身去,瞧見她站在浴缸裡。
漆黑的頭發,湿漉漉地流著水。
我的衣服緊緊地裹在她白皙豐腴的身體上。
在過往的許多年,我不止一次地見過她的身體。
可是這一次,不太一樣。
我心裡燥得很,有一團火在燒。
陳露被我盯著,緊緊地並著腿,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倔強地咬著唇,不肯再說一句話。
我深吸一口氣,扯過浴袍裹住她。
「我要去找方萌。」她推搡著我。
我狠狠將她按在瓷磚上,用膝蓋頂住她,惡狠狠地說:「再提方萌,弄死你!」
7
那晚我跟陳露什麼都沒發生。
她被我按在牆上,哭得很厲害,白皙的肌膚都泛著粉。
陳露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獻祭似的要去承擔我失控的情緒。
我心想,不該這樣,不能這樣。
若是我仗著陳露對我的縱容,傷害了她,那跟畜生有什麼分別。
那種事情,不該在那樣的場景下,那樣的氛圍中發生。
我收斂了情緒,給她擦洗幹淨身體。
按照她平時的習慣伺候她塗好身體乳。
又挑了一件她喜歡的湖綠色真絲睡裙給她換上。
給她吹完頭發以後,她靠在我的懷裡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我低頭看她的神情,脆弱又易碎,像是美神墜落。
我摸了摸她的臉頰,問她:「你什麼時候確認性取向的?」
陳露睜開眼睛看我,一滴淚從她的眼角劃過。
她笑了,美得越發破碎。
陳露很輕很輕地說:「那年夏天。」
我跟她在一起度過了很多個夏天。
可隻有一個夏天,被定義成——那年夏天。
陳露那陣子生病了,總是肚子疼。
去檢查過後,醫生說她性壓抑,建議她談個男朋友。
否則長此以往下去,容易得病。
我倆坐在小床上,電風扇吹得呼啦啦響。
她那個時候,就挺討厭男人的,更別提談戀愛了。
我想不通,她好好地怎麼就性壓抑了呢。
我問她,她隻是煩悶地看著我。
我說:「要不你看個片兒?」
那個夜晚,就那麼奇怪地開始了。
8
陳露挑了一部法國的浪漫唯美電影。
一開始,我們都不以為意。
我坐在床邊玩兒遊戲,她一邊喝果汁一邊看。
陳露笑話我:「趙飛揚,你可真夠慫的,這都不敢看。」
「不就那麼回事兒嗎!」我撲過去嚇唬她,「讓本俠女來向你討教幾招。」
陳露身材很好,白皙香軟,我平時就愛貼著她。
鬧騰著鬧騰著,陳露的表情不太對了。
我一時間有些無措。
我要起來,她捏住我的手。
她沒有說話,隻用一雙含著淚光的眼睛哀求我。
投影的牆上,電影還在放著。
房間裡的溫度越來越高。
她在我耳邊,教我該怎麼做。
到了最後,陳露四肢發軟地躺在床上。
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逃去了浴室。
等我洗完澡再回去,陳露已經換了衣服跟床單。
她表情如常,白了我一眼:「趙飛揚,你屬狗的吧!咬死我了!」
我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氣道:「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找個男朋友治治你吧。」
後來我總是莫名其妙會想起那個夏夜。
窗外大雨傾盆,風搖動著大樹,將玻璃撞得作響。
屋內潮湿、悶熱,空氣都糾纏到令我無法呼吸。
狹窄的房間裡,充斥著陳露身上散發的香氣。
陳露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玫瑰,泣著花露。
在我的手中綻放,然後破碎。
我以為她早已忘了,所以從不敢提。
原來,我們都沒有忘記。
回憶起過去,我許久沒有說話。
陳露坐直了身子,她凝視著我。
「趙飛揚,從今以後,我們還跟從前一樣好不好?」
她眼中,有悲哀,有嘆息,有未盡之語。
我明白她什麼意思。
這條路不好走,她不想拉我入懸崖。
我有父母、有親友。
人活在這世上,不光為自己,還得為家人考慮。
而陳露,她要光明正大的愛意,要獨一無二的偏愛。
她還要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
這些,我能給她嗎?
我跟陳露,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卻可能做不了一輩子的愛人。
比起跟我在一起,陳露更不想失去我。
就算以朋友的名義陪伴著我,看我結婚生子,看我白發蒼蒼。
她也覺得知足。
可我知足嗎?
沒有答案。
我說:「讓我想想,陳露,我們都別急。」
9
轉眼間我跟陳露兩個月沒見了。
她說:「趙飛揚,我們分開一陣子吧。你對我隻是朋友之間的獨佔欲,一旦你有了新的好朋友,會很快忘掉我的。你這個人,對什麼都是三分鍾熱度。」
就這樣,我們沒有再見面。
我看見她的朋友圈,她在出差,應酬,開設新的品牌。
而我呢,畢業答辯,思考著工作還是考博。
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不那麼準時地露面。
每天早上,樓下的大爺打太極,阿姨跳扇子舞。
我媽闲下來包餃子,我爸在陽臺上種菜。
我看到小飛蟲撞到玻璃上,悄無聲息地死掉了。
我看到我爸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太陽下面無新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我跟陳露,為什麼不能做愛人呢。
這地球上,多我們一對同性戀人,又怎麼樣呢。
我媽包她的餃子,我爸種他的菜。
我們不會引起環境汙染,更不會引發病毒暴發。
對不對?
於是,我坐在椅子邊上給我媽擀面皮。
風輕雲淡地問她:「媽,你覺得我跟陳露在一起怎麼樣?」
時光好像靜止了那麼一瞬間,又好像沒有。
我爸拎著水壺坐過來,他表情十分鄭重。
我媽洗幹淨手,打量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個架勢,是要談談。
我不動聲色,等他們開口。
我爸說:「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雖說陳露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可是該給的聘禮,咱們一分不能少。這孩子自小過得苦,沒有父母撐腰,咱們得舉辦得隆重些,不能讓人小瞧她。」
我媽卻嘆氣:「總覺得趙飛揚高攀了露露。」
趙肉肉從陽臺上蹿過來,搖著尾巴,一雙睿智的小眼神盯著我。
它仿佛在說,姐,咱爹媽咋搞得氣氛這麼緊張,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我踢了它一腳,讓它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就你腳欠是不是?踢我們肉肉做什麼?」我媽瞪了我一眼。
趙肉肉趴在我媽腿上撒嬌,哼哼唧唧的。
狗樣子吧,當年是我大半夜把它從下水道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