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隻短腿邊牧,長得賊頭賊腦的,現在成了我爹媽的心頭肉。
我爸琢磨著:「不對啊,你媽不是說你跟露露分手了,讓我這幾天在家小心點,不要提露露。怎麼好好的,你倆又打算結婚了呢。」
我媽也警惕起來:「趙飛揚,你該不會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單方面想跟露露結婚吧?」
我真服了!他倆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納悶了:「我以前跟陳露就是純純的朋友關系,最近才開始攤牌,你們這一下子都給我聊到結婚去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我媽表情意味深長:「哦~純純的朋友關系。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洗澡,闲著沒事兒親一下,她難過你先哭,你高興她先笑,純純的朋友關系。」
我無言以對,垂死掙扎:「你不懂,我們這一代就是這麼處朋友的!」
我爸卻有些生氣了:「什麼意思?趙飛揚,你跟露露耍朋友,但是不想跟人家結婚?你這樣可是不對的,這跟流氓有什麼區別。你別以為,你倆都是女孩子,就不需要對人家負責了。正因為你們關系特殊,才應該更慎重、更珍惜,明不明白?」
我媽一錘定音:「老趙,訂包廂,請露露吃飯選日子。到時候好好擺幾桌,讓我收收份子錢。婚房是來不及準備了,到時候趙飛揚你就去吃軟飯吧,反正你已經吃了這麼多年了。」
他們這麼爽快,我反而顧慮重重。
我心裡很感動,還是認真地說道:「爸媽,如果我跟露露在一起,我一定是要大家都知道的,不要躲躲藏藏。但是我也很愛你們,尊重你們。如果這件事情會傷害到你們,我會選擇別的辦法。」
比如,跟陳露選擇去國外生活。
我媽笑了笑:「議論總歸是有的,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議論。就算你嫁個男人,難道就少得了被人說長道短?趙飛揚,這些都無所謂。人這一輩子,才活幾年呢。就連外面的那棵樹,都飽經風霜,屹立百年。腳下踩的石頭,萬年不朽。生前功與名,化作塵與土。隻要你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媽媽總是盼著你能過得幸福。」
我爸仔細想了想才說:「我年輕的時候去外面執行任務,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那個時候受了傷,躲在一間倉庫裡,滿腦子都在想。如果能活著回去,就算你姥爺打斷我的腿,我也要娶你媽。」
這事兒我是知道的,我姥爺嫌我爸職業危險,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所以,趙飛揚,不太想那麼多。今朝生,明朝死。人這一輩子,無愧於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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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又囑咐我:「就算成婚了,也要好好對露露。這世界上,好男人鳳毛麟角,可是好女孩多的是,人家的選擇有很多。你這孩子,做朋友是頂頂好的,但是做愛人,還是差點意思。」
在徵求我爸媽的同意以後,我把客廳的監控視頻保存了下來,去拿給陳露看。
當時聽我爸媽講是一個心境,可是跟陳露一起看,又是一個心境。
我爸媽,當時聽到我說要跟陳露在一起,表情也有些復雜的。
但是他們選擇了接受,因為他們愛我。
陳露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哭。
她說:「趙飛揚,我怎麼能這麼幸運呢。」
我摟著她的肩,逗她:「我發現,我的地位是真不怎麼樣啊。我爸媽喊你一口一個露露,短腿狗叫肉肉。結果到了我這兒啊,你們天天趙飛揚趙飛揚的,一點親切感都沒有。」
「你懂什麼?」陳露終於笑了,她說,「趙飛揚、趙飛揚。這麼叫你,像是在給自己的人生加油一樣。而且一喊你,你就跟一隻大狗一樣,吧嗒吧嗒地跑來了,喊起來特別有勁。」
10
(陳露視角)
趙飛揚是砸向我的那顆蘋果。
一顆叫作陳露的行星在宇宙中不停地漂泊,漫無目的。
直到有一天,吧唧一聲,有一顆叫作趙飛揚的蘋果砸中了我。
我的引力,隻對趙飛揚生效。
我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人性的復雜。
我長得漂亮可愛,誰見了我都誇獎我。
可是當對方知道我有個濫賭的媽,酒鬼的爸。
那我立馬就會變成一個危險物。
仿佛靠近我,就會沾染上不幸。
趙飛揚說,我們在小學的相識,源於她的行俠仗義。
其實不是,我很早就盯上她了。
我打定主意,要讓趙飛揚做我的朋友。
於是在她出現的時候,我偽裝成弱者,任由那個流鼻涕的同桌欺負我。
果然,她出手幫我了。
隻不過出場得沒有那麼瀟灑,門牙上沾著韭菜葉子。
第二天,我去她家找她一起上學。
趙飛揚媽媽送她出來,驚訝地說:「是你呀,露露。」
她媽媽往我身後看了看,很貼心地沒有問我為什麼獨自上學。
趙飛揚特別驚訝地說:「媽媽,你認識陳露啊。」
「就你這個狗記性。」她媽無奈地說,「上個月,你不是在馬路上行俠仗義,打了她爸爸。」
趙飛揚果然不記得了。
在她小小的年紀裡,需要行俠仗義的事情太多,需要幫助的人也太多。
我這樣的,隻是她女俠小說裡,一個路人甲。
可我不願意,我要成為她的女主角。
趙飛揚的朋友太多。
一個班三十個小朋友,25 個都是她的朋友。
隔壁班的,都一下課就喊她玩球,跳皮筋。
區區一個陳露,算得了什麼呢。
可我不急,我要趙飛揚來找我。
我在她放學的必經之路上,淋著雨等她。
趙飛揚衝過來為我撐住傘,她驚訝地說:「陳露,你怎麼還沒回家啊。」
「我家沒人。」我小聲說,「我爸出去喝酒了,我媽在外面打牌。」
她聽了,想了想說:「那你很餓吧,我請你去吃面好不好?」
吃面的時候,趙飛揚撓了撓頭說:「你每天都去我家找我一起上學,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過早飯啊?」
我搖了搖頭:「我不餓的。」
她嘀咕著:「怎麼會不餓呢,我每天吃好多,還是覺得好餓。」
後來趙飛揚的包裡總是有吃的。
蘋果、牛奶、餅幹、巧克力。
她見了我,總是給我吃。
趙飛揚像養一隻流浪貓似的養著我,她在我身上花了越來越多的時間跟精力。
就連跟她爸媽出門旅遊,她也不忘塞給我零花錢。
走之前,她還是不放心,把自己的電話手表給我。
「每天要按時吃飯哦,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後來趙飛揚總是很得意驕傲地說:「陳露是我養大的,她長這麼健康漂亮,都是我的功勞!」
這話是沒錯。
自從有了趙飛揚,我不用再去餐館吃剩飯,不用再去垃圾站找別人不要的衣服。
就連我的第一個文胸、第一包衛生巾,都是趙飛揚給我買的。
上了高中以後,有一次同學見到趙飛揚給我零花錢。
對方特別震驚:「我靠,趙飛揚,你這是養了個老婆啊。難怪你摳摳唆唆的,買個遊戲卡都得攢好久。」
我意識到,我們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趙飛揚長大了,我也長大了,我們都很需要錢。
可我怎麼賺錢呢。
我回到家以後,我爸帶著一群酒友在家喝酒。
有個男人打量我一眼,不懷好意地說:「你這丫頭生得真漂亮,再過兩年,就能從男人身上賺錢了。我有個表妹在大城市,聽說給人睡一晚,能賺好幾千呢。」
我重重地關上門,上了鎖。
我心想,他說得沒錯,我可以賺男生的錢。
於是我在各個學校,一口氣交了八個男朋友,讓他們給我零花錢。
趙飛揚聽說以後,糾結了半天。
她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談八個,隻能說明你厲害。但是隻能拉手,不能親嘴,不然讓我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沒拉手,也沒親嘴,騙錢了。
騙來的錢,給趙飛揚買遊戲機了。
她知道了,沒打斷我的腿,但是打紅了我的手。
我把發痒的手背在身後,總覺得身體不對勁。
趙飛揚氣得差點哭出來。
「陳露,我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你為啥要去騙男人的錢?
「這種便宜佔不得,你明白不?男生對你好,都是想跟你親嘴的。」
我看她:「那你對我好,圖什麼,親嘴?」
她震驚了:「咱倆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再說了,倆女的能親嘴嗎?想什麼呢!」
我心想,能親,我見過。
趙飛揚要是提出跟我親嘴的話,我肯定會答應。
她見我不說話,舉著拳頭威脅我,「再去騙錢,繼續打你!聽見了沒?」
不去騙錢,怎麼能讓趙飛揚過好日子。
我想了很久,高中畢業以後,我沒去上大學。
我那個分數,上不了好大學。
我要去賺錢。
決定了的那個夜晚,我把趙飛揚拐走了。
她傻得很,留了一張紙條就跟我跑了。
我每天跟叔叔阿姨通電話,讓他們放心,等快開學的時候,我就讓趙飛揚回去。
她跟我擠在狹窄的出租屋裡,每天累得像隻傻狗,盒飯加雞腿就特高興了。
趙飛揚也不是沒有脾氣的。
當我第三次把牛奶灑在床單上的時候,她急了,氣了。
「陳露!你是惡作劇的小朋友嗎!你知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張幹淨床單了?」
我拒不承認錯誤,穿著小褲褲,趴在床上玩兒手機,就當沒聽見。
趙飛揚更急了,氣得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專門給我作對呢。」
她拽我,我沒動。
她氣得又給了我一巴掌。
我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
我從那個時候就確定,我是個變態。
我喜歡趙飛揚這麼對我。
她無奈得很,抱我起來。
我鉤著她的脖子,掛在她身上。
不愧是體育生,真有勁兒。
趙飛揚一手拖著我,一手拽下床單,嘟囔著:「將就一晚吧。」
「下來下來,一身的奶味。」她嫌棄地拍了拍我的屁股。
我耍賴:「懶得動,抱我去洗澡,給我搓背。」
「你是我祖宗啊。」她嘴上說著,還是答應了。
浴室很小,充斥著水霧,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我倆擠在一起,趙飛揚嫌悶。
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喘息著。
「你是水蜜桃做的吧,就打了那麼兩下,這麼紅。」
她摸了我一下,聲音帶著點懊悔。
我順勢靠在她身上:「很疼的,你下手沒輕沒重的。」
趙飛揚不吭聲了, 估計覺得自己理虧。
她好脾氣的任勞任怨,洗完澡以後還幫我塗身體乳。
夜晚, 我們擠在一條被子裡睡覺。
我睡不著, 扭頭看她。
趙飛揚有一雙很有神的眼睛,笑起來神採飛揚,嘴唇弧度很漂亮。
我沒控制住,湊過去親了一下她的唇,真軟。
後來我就因為性壓抑, 導致月經不調, 去了醫院。
趙飛揚捏著檢查單子,震驚又無語:「好好的怎麼就性壓抑了呢, 你背著我偷看小黃書了?」
我十分煩悶,隻有沉默以對。
我們結婚後,我提起這件事情時,趙飛揚總是特別無語。
她理直氣壯地說:「你還嫌我遲鈍,我再怎麼猜, 也想不到這方面吧。再說了, 你幹啥不跟我說呢。」
我反問她:「我說了, 你會怎麼樣?直接收拾東西跑路吧。」
「那你也得給我個適應的過程吧。」趙飛揚見我臉色不好看了,摟住我,「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我輕哼一聲。
其實我心裡清楚, 如果沒有我, 趙飛揚也會過得很幸福。
她會有一個般配的丈夫,她的丈夫一定會非常愛她。
趙飛揚身上就是有那種特質,讓別人想對她好。
但是, 沒有如果。
我會掐掉所有的不確定因素。
就像對付她以前那個所謂的男朋友。
也許他最開始對趙飛揚是有點真心的,可我給趙飛揚買保時捷的時候, 這點真心就變質了。
我不動聲色地把手機屏幕調到微信頁面,然後進去洗澡。
果然,沒多久就聽到趙飛揚大吼道:「神經病啊!虧我以為, 他是個好人,沒想到是這樣的腦殘大傻缺!我立馬拉黑他!再也不跟他同組了!」
趙飛揚畢業以後, 留校任教。
新來的男老師,在不動聲色地追求她。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趙飛揚已經有愛人了, 可追她的人從沒少過。
以前有男人, 現在男人女人都有。
對方給我發消息,極其囂張:「趙飛揚跟你在一起,那是因為她沒有體會過男人,一旦她跟我談了, 就會知道跟女人在一起沒什麼意思。」
閨蜜開著保時捷來接我。
「—趙」趙飛揚衝進浴室, 給我賭咒發誓:「我跟他絕對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鉤了鉤手指, 她吧嗒吧嗒地湊過來。
過了一個小時。
我咬了一下嘴唇, 笑著問她:「有意思嗎?」
她眼角有些發紅,耳根也紅得滴血,別過頭不說話。
我靠在浴缸裡, 心想,來日方長啊。
趙飛揚,你跑不了的。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