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我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平直的唇線彎了起來。
我衝過去,他接住我。
我靠在他懷裡,就這麼抱著他。
「怎麼了?」
「就是想你了。」
「顧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了?」
我沒回答他,過了良久,我又聽他說,「不過,我喜歡你粘我。」
14
節目的第一站居然是在蔣淮聲的家鄉雲橋鎮。
這地方我沒來過,我在照片裡見過這裡銀裝素裹的樣子,卻也沒領略過這秋日的風情。
雲橋鎮附近有一座雲橋山,到了冬天山上會下雪。
C 市的冬天幾乎沒有下雪的日子,雲橋山是個例外。
如今這裡正在打造景區,已經看不出曾經貧瘠的模樣。
從小在 C 市長大的我,沒怎麼看過下雪,那時候在知道了蔣淮聲的家鄉會下雪之後,我迫不及待的說想去他家裡玩。
起初蔣淮聲沒同意。
那時候正值無聊的寒假,連餘祺都去了國外,我沒伴兒,所以隔幾天就央著蔣淮聲讓我去他家鎮上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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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實在受不了了,就對我說,「這邊沒有酒店,也沒有民宿,下雪的時候會很冷,也沒有暖氣和空調,你受不了的。」
誰知我根本不聽勸,笑嘻嘻的回,「不會不會,我又不怕冷,要是冷的話那我撲到你懷裡就不冷了嘛。」
可能是我臉皮太厚,蔣淮聲在那邊都沉默了。
最後蔣淮聲還是沒讓我去,隻是開學給我帶了很多雪景的照片。
我問他什麼時候才可以帶我去看雪。
他說,「很快的,顧皎,你等等我。」
隻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15
雲山鎮是真的很美,到這裡的第一天還沒有正式開始拍攝。
蔣淮聲帶我去看了他家的小屋,原來隻有兩個房間。
「難怪當初你不讓我來,我來了也住不下。」
蔣淮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接到你電話的第二天,她買了新的毛毯和電熱毯,還準備了一抽屜的暖寶寶。」
「她還說,如果你來了,住我的房間,讓我去鄰居家借住。」
蔣淮聲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母親。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我隻知道蔣淮聲的媽媽後來因病去世了。
「隻不過那時候,自尊心不允許。」蔣淮聲說。
我捏了捏蔣淮聲的手,「如果媽媽知道你現在的成就,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他回握住我的手,然後輕輕的嗯了一聲。
16
我本來以為錄戀綜就是風花雪月,隻要放輕松就好,可是誰知,節目組不做人,居然讓嘉賓下河摸魚、上山採野果、堪比野外生存模式。
其他組的嘉賓直呼受不了,但是我因為有蔣淮聲,就像是多了外掛一樣。
我不知道今天的任務是摸魚,還穿了碎花的裙子和細帶的涼鞋,「怎麼辦?要不我回去換一身。」
蔣淮聲卻特別的淡定,「沒事。」
他隨手摘了一面寬大的荷葉放到我頭頂,「你去那邊的樹蔭下坐著等我,很快的。」
導演發布了新任務,讓女生上山採野果。
到時候魚和野果換得的錢,就是明天約會的經費。
「顧皎。」
我回頭一看,瞳孔不自覺的收縮,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餘祺?」
餘祺的頭發挑染了亞麻色,他當初高中畢業就去了 H 國讀大學,據說後來畢業後又去當了練習生。
「看到你名字的時候我還納悶,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和蔣淮聲。」
「可以呀顧皎,蔣淮聲這朵高嶺之花,最終還是被你給拱了。」餘祺笑起來很壞,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绔公子哥模樣。
我怒了,「怎麼說話呢?!」
「話說回來,你怎麼回國了?」
餘祺悠哉悠哉的道,「在 H 國上午出道,下午就被封殺了。所以回國轉型當導演。」
我疑惑,「為什麼?」
「營銷號說我同時交八個女朋友,有傻叉信了。」
「我哪能啊,那都是我的好妹妹。」
我,「……」我的母語是無語。
不過餘祺也沒他口中這麼不靠譜,大多數都是口嗨,他的專業性還是挺強的,畢竟經常罵人的主導演都對他贊不絕口。
餘祺居然成了跟拍我和蔣淮聲的負責導演。
我去山上找野果,山上的路不好走。
我穿著細帶涼鞋,腳不小心崴了一下。
最後還是餘祺將我背下山的。
蔣淮聲聽到有人受傷了,過來接我。
他看到餘祺的時候目光一沉,然後說,「謝謝你照顧我的太太,我來吧。」
餘祺,「行。」
我從餘祺的背上下來,又趴到了蔣淮聲的背上。
蔣淮聲雖然沉默,但我也隱約察覺到他身上那種低沉的氣息。
蔣淮聲將我背回去之後拿藥酒給我揉腳,我問他,「蔣淮聲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隻是沉默著給我揉腳,沒應。
我伸手去揉蔣淮聲的臉,「餘祺那種同時交八個女友的小渣男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呢?蔣淮聲我最最喜歡你了。」
蔣淮聲倒是沒反應,誰知下一秒傳來了餘祺的聲音,他輕嗤,「顧皎,你這賣友求榮賣得挺得心應手啊。」
我頭皮一麻,還不待我出口,蔣淮聲說,「實話實說罷了,小餘總向來風流。」
17
餘祺比我臉皮還厚,非要我和蔣淮聲給他接風洗塵。
所以拍攝結束後,我和蔣淮聲請他吃飯。
因為鎮上發展旅遊業,所以美食街也應運而生。
餘祺也當真是沒客氣,點了一大堆,光是小龍蝦就點了兩盤。
他和蔣淮聲喝酒喝開心了,話就開始多了起來。
我鑑ŧù₇於那天酒醉的教訓,所以把酒換成了飲料。
「蔣淮聲,說起來,當年我可能是最先發現你喜歡顧皎的。」
「是嗎?」
蔣淮聲也喝了不少,但是看起來卻眼神清明,顯然沒有一丁點醉意,他還戴著手套剝蝦,蝦肉最後都放進了我碗裡。
餘祺,「那時候學生會的每天就戴個紅袖套在校門口抓遲到的。
我和顧皎踩點到學校的事情沒少幹。
我記得有一回啊,你值日,我和顧皎都遲到了。但是當天被罰去掃操場的名單裡隻有我卻沒有顧皎。
因為淋了雨,我也想把顧皎的傘給撕爛。
我都準備跑去問顧皎為什麼沒有她,可是我目光往下一掃,看到了蔣淮聲的名字。
蔣淮聲你那天值日,怎麼可能遲到呢?
蔣淮聲你說,你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喜歡顧皎了?」
我偏頭看向蔣淮聲,「他說的,都是真的?」
蔣淮聲沒否認,隻是說,「記不得了。」
餘祺喝得都有點大舌頭了,「蔣淮聲,我沒和顧皎在一起過。她和你分手之後,我們也沒在一起。」
「當初,她們家都破產了,一大堆窟窿等著她填,可是她跟我借的三萬卻全部都給了你。」
我趕緊過去捂住餘祺的嘴,然後對蔣淮聲說,「他瞎說的,瞎說的。」
「我知道。」蔣淮聲說,然後又添了一句,「他說的,我其實知道。」
我和蔣淮聲把餘祺送了回去,沒吃完的菜都打包了。
18
我無憂無慮的生活終止在十八歲那年。
我爸破產了。
我十八歲,他已經五十八歲,其實之前就有苗頭,爸爸的經營理念已經過時了,跟不上社會的更新。
隻是他就算他自己縮衣節食,也從來沒有委屈過我半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們家的現狀。
他靠礦山發家,也因礦山沒落。
下礦的工人,有幾個沒能上來。
爸爸自己開車過去處理,卻遭到當地村民的圍毆。
去世工人的小兒子,從樓上砸了一個花盆下去,剛好落到了爸爸的頭上。
高空墜物,他當場死亡。
一夕之間,我由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跌落到了泥潭裡,甚至欠了一屁股債。
有時候被迫長大,就是當所有的事情擺在你面前,需要你下決定的時候。
媽媽早已改嫁,我能投靠的隻有大姑。
而大姑在 B 市,我要轉學去那邊。
畢竟如果蔣淮聲知道了我的情況,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和我一起承擔。
可是,那時候的蔣淮聲已經過得夠辛苦了。
所以我找他分手,我的理由也很蹩腳,我不喜歡了,我移情別戀了餘祺。
我始終都記得那時候的蔣淮聲,他沉默著低下頭,就好像他的驕傲被我一寸寸的碾碎了。
但他沒說什麼,隻是回了一句好。
走之前我還找餘祺借了三萬塊,交給了一個退休的老教師,我拜託他,用這筆錢資助蔣淮聲上大學。
19
蔣淮聲把餘祺送回節目組工作人員的住宿處,讓我在原地等他兩分鍾。
可是我突然想起來,餘祺的手機還在我這裡,於是我一瘸一拐的過去送。
他們兩沒走多遠,我剛要出聲,就看見本來爛醉如泥的餘祺站直了身子,和蔣淮聲對視著。
「蔣淮聲,讓顧皎用喜歡上我的借口和你分手,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蔣淮聲回,「猜到了。」
「蔣淮聲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我和顧皎認識這麼多年,可是你一出現,她的心就偏向了你。」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我,她隻在乎你。」
「我也試過在她和你分手之手,趁人之危,可是連我的表白,她都認為是在開玩笑。」
「蔣淮聲,可能是在她把準備送我的那雙球鞋給你的時候,我和她就沒可能了。」
「對顧皎好一點,她就是死心眼。如果讓我知道你對她不好,蔣淮聲我一定會再次趁人之危。」
蔣țŭ₂淮聲開口,「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餘祺笑了,「好。」
20
最後餘祺的手機是我拜託一個工作人員給他送過去的。
晚上和蔣淮聲躺在節目組安排的小床上,他突然說,「皎皎,和我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吧。」
「我轉學去了 B 市之後才開始努力學習,但是以我的成績考大學還是很難,所以走了藝術類專業。
不是很好的學校,大一的時候我也開始出去兼職賺錢,後來被星探發現,就籤了娛樂公司。
我那時候什麼角色都接,隻要能賺錢。我想早點還完債務。
起初țṻₑ我還是有幾個粉絲的,但是後來他們看我什麼角色都接,說我賺爛錢,於是紛紛取關了。
那時候還挺難過的。」
蔣淮聲摸了摸我的頭發,「那後來呢,後來總有粉絲。」
「後來我還真遇到一個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