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用別人的兒子換走我的女兒。
還厚顏無恥說我從未愛過他。
我得多蠢,會信他的鬼話。
這江山他不要,我要。
1
我姓阮名玲瓏,是鎮國大將軍府嫡女,也曾鮮衣怒馬、壯志凌雲,更曾女扮男裝上陣殺敵。
先皇駕崩前,下旨賜婚太子為正妃。
我嫁進東宮,一是為太子固權,二是讓邊疆敵國不敢妄動。
三麼,我相當於人質,牽制著我的父兄。
讓他們死心塌地為李淳賣命。
我不愛太子李淳,他也不愛我。
洞房花燭夜時,他格外敷衍。
我覺得他是弱雞,一炷香都堅持不了,不是弱雞是什麼?
他不想宿在我房裡,我也嫌棄他又蠢又笨。
好在先帝駕崩前,我有了身孕。
總算不用跟他虛與委蛇,我松了口氣,看他順眼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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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基為帝,我入主中宮成為皇後。
論武功,十個李淳都不是我的對手,要說智慧謀略,他給我提鞋都不配。
可偏偏他會投胎,他家有皇位可以繼承。
我不是那種會兒女情長的人,我更喜歡權力。
世人都說生孩子九死一生,我十分贊同,所以穩婆、奶娘全部都是我一手挑選。
可千防萬防,卻依舊給了賊人機會換走我的孩子。
我甚至不確定他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失職的母親。
2
看著搖籃裡的孩子,我雙眸溢滿眼淚。
所有人都在恭喜我、羨慕我,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
憤恨、怨懟在心中瞬間騰起,我拔了長劍抵在他脖子上。
無動於衷看他哇哇大哭。
「娘娘。」連蘭心急如焚低喚,阻止我真的把他殺了。
殿外嘈雜、急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知道是皇帝李淳來了。
劍尖往前一分。
我看著搖籃裡的孩子扯著嗓子哭,不由得想到我的孩子,此刻在哪裡?
是否得到妥善照顧?
是否也這般哭的撕心裂肺?
「娘娘,想想小主子,他還等著您接他回家呀。」連蘭哽噎著勸我。
我握住劍的手顫了顫。
理智也瞬間回到腦子,我收回劍,隨手一扔,劍分毫不差落入劍鞘。
連心忙抱了孩子哄。
我抬手擦去眼淚。
淚眼朦朧的看著李淳進來,心疼萬分的把孩子抱過去,怒氣騰騰的責備連蘭,「你是怎麼照看懷煜的?」
「奶娘呢?死哪裡去了?」
他那在意焦急的樣子,我從未見過。
3
李淳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
他淡淡的看我一眼。
和我對視的時候,他心虛的扭開頭。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拳。
終有一日,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4
長姐進宮那天,見我神色恹恹,「瓏兒,你怎麼了?」
我讓連蘭把孩子抱過來,翻開他的耳朵讓長姐看。
長姐瞬間悟過來。
「怎麼會?」
我們阮家幾個兄弟姐妹,耳朵後都有一點紅痣,而更巧的是,下一代的孩子們,不論男孩、女孩耳根後也有。
這種秘事,知道的人很少。
「誰做的?」長姐問。
「李淳。」
我聲音很輕很輕,一點情緒都沒有,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孩子出生那天,他說要帶孩子去告敬列祖列宗,回來後我就發現,他不是我的孩子。」
而這也是換孩子最佳時機。
「長姐,宮外的事情,我鞭長莫及,隻能靠你和姐夫。你出宮後,立即派人給父兄送信,讓三哥回京。」
我幾個哥哥,三哥最奸詐狡猾。我需要他和我聯手,把孩子找回來,讓李淳從皇位上滾下去。
「好。」
5
李淳很少來未央宮,更多時候都是讓人把孩子抱過去。
我安插在前朝的人傳來消息,都是他如何如何疼愛孩子。
「……」
我在後花園裡練劍,汗水湿透衣裳,園內花花草草被砍的七零八落。
「娘娘。」連蘭在我耳邊低語道,「永巷那邊枯井裡,有幾具屍體,仵作驗屍後確定死亡時間,是您生產那幾日。」
「皇上知曉了嗎?」我問。
「應當有人稟報過去了。」
我凝著眉。
那被害死的人是什麼身份?
為了不打草驚蛇,奶娘我都沒有換。
至於穩婆是否還活著,得等長姐消息。
6
我從睡夢中驚醒,摸了一把臉,臉上都是淚。
我想到夢中,一個孩子哇哇大哭,那麼的可憐,哭的我心都疼了。
心中的恨意將我整個人圍繞。
我站在窗戶外,伸手輕輕推開窗。
任由蝕骨寒風吹進屋子。
天亮時分,我又去關上窗戶。
翌日,李懷煜就發起高熱。
看著他哭的撕心裂肺,看著李淳急的上火。
罵了太醫罵伺候的奴婢。
果真父子情深。
「皇上,你冷靜些。」
李淳雙眸噴火的瞪著我,「阮玲瓏,你怎麼這麼冷血,這是你親兒子,他生病了你為什麼不著急?」
面對他的質問。
我心中冷嗤。
可真是好大的臉。
「那皇上覺得我應該如何?都說母子連心,他難受我就好過了嗎?」
「你……」李淳指著我。
「你真是鐵石心腸。」
然後他不顧我反對,直接把李懷煜抱去兩儀殿,並撂下狠話,不允許我去探望。
如此甚好。
亦是正中我下懷。
別人的兒子,我不稀罕。
今日他抱走,來日休想我去接回來。
所以我立即連心遣送奶娘出宮回鄉,走的越快越好。
7
夜深了。
我悄無聲息潛入兩儀殿。
大殿內傳來李淳溫聲細語哄人的聲音。
「你別擔心,懷煜隻是染上風寒,太醫看過沒有大礙,都怪我沒有照看好懷煜,也是阮玲瓏那婦人蛇蠍心腸,未央宮那些沒用的狗奴才,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女子嚶嚶悽悽的聲音傳來。
「要不我還是把煜兒抱走吧。」
有些熟悉。
我眉頭輕蹙。
是誰?
我略微尋思後,勾了燈籠把兩儀殿給它點了。
勢必要把這對狗男女燒出來。
打算再去下一處的時候,有人伸手摁在我肩膀上,我抽出彎刀就砍過去。
來人低笑出聲,「是我。」
「三哥。」
我心中大喜。
三哥不是我親三哥,是我幼年是從山裡撿回來的狼人,力大無窮不說,還焉壞的很。
最主要是疼我,我要做什麼他都無條件支持我。
我剛要說點什麼,三哥摟著我的腰快速離開兩儀殿。
到處有人扯著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兩儀殿走水了。」
我忍不住問他,「你帶來的人?」
「既然是回來幫你辦事,怎麼可能我一個人來。」
三哥揉揉我的頭。
看我的眼神格外寵溺、熾熱。
我腦海裡閃過點什麼,卻又快速的沒有抓住。
等回到未央宮,才把夜行服換好讓連心拿去處理了,李淳抱著孩子急急忙忙過來。
李懷煜哭的撕心裂肺,不單單是嚇到了,還被濃煙嗆到咽喉。
「皇後,趕緊讓奶娘出來哄哄煜兒。」
看著他心急如焚,我冷靜淡然,「奶娘已經被送出宮,這會子已經出城回鄉去了。」
8
李淳氣的渾身發抖。
若他懷裡抱著的不是個孩子,他可能直接砸我身上來。
「皇上,你既然把孩子抱去兩儀殿,就繼續養著吧,我最近也是心力憔悴,沒多餘的精力去照看他。」
李淳滿目不可置信,「這可是你的孩子。」
……
我的孩子?
昧良心的話他怎麼有臉說得出來?
我懶得搭理他,抬手撫著額頭,「哎呦,我頭好暈。」
連心才扶住我,我趁機裝暈過去。
一時間未央宮亂起來,忙著去請太醫,忙著把我抬到床上。
李淳抱著孩子,完全被無視了。
他是皇帝不假,可我阮家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要不是先皇賜婚,就李淳這狼心狗肺的蠢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
孩子哭的他心情煩躁。
最後隻能抱著孩子去找太後。
我不知道太後跟他說了什麼,不過一個時辰,他又把孩子抱了回來。
「玲瓏,是朕錯了,懷煜本來是你的孩子,就應該養在你膝下……」
「連心,連心,我頭疼。」
我才不要聽他把話說完。
給別人養孩子,然後我們阮家舉家之力支持他上位,萬一養個白眼狼,轉手就把我們阮家顛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我不搭理他。
孩子又哭又鬧,兩儀殿被燒……
他竟是把孩子放在未央宮門口,自己跑了。
「什麼?」
我滿目錯愕。
後又想著,連親生孩子都能換走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良知。
「娘娘,要抱進來嗎?」連蘭問。
「抱進來做什麼?皇後吐血昏迷不醒。」
「你親自把孩子送去給太後,太後若是不要,你也給放慈寧宮門口。」
太後他也不是李淳親娘,會留下這個孩子?
反正不是我的骨肉,我不會心疼。
誰先跳出來心疼,就是誰的孩子……
連蘭沉默片刻後,頷首應下。
9
太後竟把孩子留下了。
但是她身邊的嬤嬤竟帶了好幾個太醫過來。
說要給我把脈。
我無所謂把手臂伸出去。
有病沒病,都不怕。
現在我是沒辦法證明孩子被換走,換去了哪裡,是否還活著。
但隻要邊疆還需要我父親、兄長,我就有恃無恐。
太醫也沒太多可以說的,就是要我好好休息,憂思不宜過重等等。
總之就是一堆廢話ţŭ⁷。
10
「依舊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嗎?」我輕輕摩挲著茶杯。
我親耳聽到的聲音不會有錯。
懷疑的人選一個又一個……
「三哥,你說兩儀殿內會不會有密道?」
「我去查。」
兩儀殿被燒,雖沒有被燒光,但也足夠朝臣們做點什麼了。
有三哥推波助瀾,按照我的想法,很快有老臣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責李淳行事不端,招來天災。
李淳氣的拂袖而去。
我也沒想過這點事情就能把李淳拉下皇位。
不過是埋個伏筆罷了。
來日我也可以用這個理由攻擊他。
11
「娘娘,太後請您去慈寧宮。」
「就說我病還未好,隻能麻煩她多多照拂大皇子了。」
我忽然間站起身。
連心嚇了一跳。
「娘娘……」
「那日的聲音,是鳳林公主。」
鳳林公主的生母,是當今太後。
李淳早時候養在太後身邊有些時日,母子之間感情甚是深厚,尤其與鳳林這個姐姐,更是親密無間,後來被封為太子去東宮後,鳳林公主也時常去東宮,甚至出嫁前,兩人走得也格外近。
我有身孕的時候,鳳林公主也有了身孕……
李淳那麼蠢,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不露就換掉我的孩子,但如果有太後這個老謀深算、先帝在世時,活的風風光光的人在,就能說得過去了。
我雖然是中宮皇後。
但這後宮曾經是她的天下。
「連心,讓三哥查鳳林公主。」
「走,去慈寧宮。」
12
我到慈寧宮的時候,裡面傳來太後和鳳林公主笑鬧聲。
鳳林公主懷裡抱著一個孩子。
見到我的時候,她立即說道,「玲瓏,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懷煜,他都會吐泡泡了。」
熟悉的聲音。
過於熱情。
我看她一眼沒接話,上前不疾不徐的行禮,「見過太後。」
「皇後不必多禮。」太後拿著佛珠的手微微抬了抬。
太後信佛……
我心中冷哼一聲。
是壞事做多了,怕上天顯靈,報應到自己身上,才想著蒙蔽佛主。
鳳林忽然笑看著我,「玲瓏,我抱著孩子呢,就不起身與你行禮了,你莫見怪呀。」
「本宮怎麼會和公主計較,畢竟你素來率性。」
我笑著坐下。
說真的,太後的道行就是比鳳林深。
她先裝模作樣訓斥了鳳林兩句,又對我說道,「鳳林這孩子被寵壞了,皇後你莫跟她計較,一會哀家定會狠狠收拾她。」
「哀家請你過來,是想著懷煜這孩子,在哀家這邊也養了快一月,如今病也好了,你還是把他接回未央宮去養著。畢竟你們是母子……」
「皇上糊塗,哀家定會勸他。」
好一番唱作俱佳。
好的歹的都她一個人說完了。
我阮玲瓏也不是蠢貨,自然知曉怎麼反擊。
「太後言之有理,隻是我這身子也是怪異,動不動就暈的不省人事,連太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前些日子我三哥進宮看我,瞧見我這個樣子還嚇了一跳。」
「正到處給我找大夫,找偏方呢。」
「而且懷煜在太後這邊養的這麼好,說明他和太後您這個祖母有緣,太後您老人家能者多勞,再幫我養幾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