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猶豫著。
鳳林公主道,「可他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能放在慈寧宮呢?」
「正因為是我的親兒子,我Ṫųₜ才要放在Ṱú₍慈寧宮呀,我這身子骨最近虛的緊,萬一我抱他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可怎麼般?」
「這麼小個孩子,是很容易早夭的。」
「我粗手粗腳……」
大道理,誰不會說。
李懷煜還是留在了慈寧宮。
我離開的時候,太後臉色有些沉凝。
鳳林公主看我的眼神滿是不忿。
想我辛辛苦苦給她們養孩子,萬般籌謀給別人做嫁衣。
美得她們。
回到未央宮,三哥調查結果送到我面前。
鳳林公主比我早兩日生產,但是生男生女捂的很嚴實,根本沒露出一點點風聲,直到我生產後一日,才傳出她生了一女。
「女兒?」
我輕輕呢喃。
「讓三哥再查查,鳳林公主府中最近一兩月內有沒有人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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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鳳林一直不宣告生了男孩女孩?
隻能說明她一開始生的就是兒子,但是要確定我生的是女兒還是兒子。
好李代桃僵。
她、太後、李淳一定達成了某種協定。
鳳林生的孩子,抱進宮給我養,我生的抱出宮給鳳林養。
那麼我生的就是女兒。
鳳林會好好養著我的女兒嗎?我直覺不會。
鳳林這人慣會裝腔作勢,在李淳面前溫柔善良,知心姐姐模樣,在他人面前囂張跋扈、張揚霸道。
我把她的兒子送到慈寧宮,她會善待我的女兒?
「傳信給二哥,擴大尋找範圍。」
「與鳳林交好的人,以及她那幾個狗腿子,她夫家那邊的人際關系。」
即便ţū́⁹是把這天下翻過來,也要找到我的孩子。
13
如我猜測的那般,公主府的那個孩子不是我女兒。
鳳林那公主府裡,養了十幾個有孕的婦人,懷孕日子與她、我都相近,也就是說。
鳳林的孩子給了我,我的孩子給了公主府某個下人……
這一瞬間,我恨不得生撕了李淳這個混蛋玩意。
太後、鳳林這對母女好大的算計。
「玲瓏。」
三哥輕喚了我幾聲。
我回過神來,拽著三哥的衣袖,「三哥,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三哥抬手,以指腹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三哥幫你,萬事定如你所願。」
我一把擦去眼淚。
如今不是哭的時候,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找回來。
那些人不管是回鄉,還是去別的地方,總會有個落腳地。
是不是自己親女兒,做娘的總會知曉。
而我也沒闲著。
掌控後宮。
三哥給驸馬兄弟設了兩個陷進,都被避開了。
「……」
楚家怕是和鳳林、太後早就蛇鼠一窩。
「娘娘。」連心快速進來,在我耳邊低語,「成了。」
14
「親眼看見吃下去了?」
連心頷首。
我走到窗戶邊,「連心,要過年了,本該一家子團聚,可我的心格外亂。」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我的孩子她回不來了……
我真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更不會輕易掉淚。
上戰場時受傷,包扎傷口的時候,我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但為了這個孩子,我感覺眼淚都流幹了……
「連心,連心,扶我一下,我心口疼。」
我慌亂的朝連心伸手。
扭頭就嘔出一口血。
「娘娘!」
連心慌亂的扶住我。
「去請太醫,去……」
我緊緊抓住連心的手,「連心,別去。」
「連心,今天什麼日子了?現在什麼時辰?」我急切的問。
心裡默默祈禱,三哥的人早點找到孩子。
「娘娘,今天是臘月十七,現在是申氏一刻Ṫũ̂⁰。」
過了五日,渾身疲倦的三哥抱著一個襁褓進宮,面帶愧疚走到我面前。
「玲瓏,三哥有負你的託付,沒能把孩子平安帶回來。你……」
「你再看她最後一眼吧。」
15
我顫抖著手接過孩子。
她身上已經有青紫屍斑,眼眸緊閉。
就一眼,不去看她耳朵後面是否有紅痣,我已經能確定,她是我的孩子。
我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她臉上,我慌亂的伸手去擦拭,想告訴她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她。
讓她沒有享受過一天母愛,就離世而去。
她甚至都沒有被母親好好看過。
「寶寶。」
我抱著孩子嗚咽出聲。
三哥要帶孩子出宮,我嚴詞拒絕。
誰都知道,她要是留在未央宮會帶來很多很多麻煩。
但我不怕。
聲音裡都是哀求,「三哥,從小到大,我沒有任性過一次,你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吧。」
「在宮裡你打算如何做?用冰棺還是用水銀?你就不想讓她入土為安?」
我雙眸赤紅,「罪魁禍首都未伏法,她們還在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何來入土為安。」
「生時,我沒有抱過她,待我死後,她一定要陪伴在我身側,便是化作鬼魂,我亦相信她一定會回來找我。」
我抱著孩子,伸手扯著三哥的衣袖,「三哥,求求你了。」
「……」
我知道三哥最受不得我哀求他的樣子。
不管什麼事情,他都會答應成全。
「好了,莫哭,依你了。」
但,就像三哥所言那般,孩子在未央宮長久不了。
真要留下,我也舍不得用水銀、冰棺封印著她。
她那麼小,就應該自由自在。
最終還是讓三哥帶她出宮,而我則大病一場……
16
這一次我是真的生病了。
我甚至已經想好,要把李懷煜抱回來,狠狠折磨他。
但又能如何?
我的女兒她回不來了。
再生一個跟李懷煜爭奪皇位?我想到被李淳碰一下就惡心的想吐。
我的心裡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我要生一個不是李淳的孩子,奪了他的江山皇位,奪了太後、鳳林、楚家的籌謀。
反正李懷煜也不是他的兒子,這皇位給外人是給。
給我兒子也是給,
這天下是我祖上給李家打下來,如今是我父兄給他鎮守。
李淳那蠢貨不想要,那我就收入囊中。
17
人人都說新年新氣象。
而我病了好久才都未好全,為了顯得我賢惠,從幾大世家選了幾個妙齡女子進宮伴駕。
進宮位份給的不高,但有一點,她們母家要麼與太後母族有仇,就是與楚家有怨,再就是和鳳林有點摩擦。
而鳳林公主府,這些日子,每日都要死一個人。
不論是在府內、還是在府外。
總要死一個。
鳳林嚇得躲進宮裡。
她以為宮裡永遠都是太後的主場,卻忘記了,如今我才是這中宮皇後。
慈寧宮有個宮婢,很得太後信任看重。
又送來一個消息。
太後也要讓人進宮。
我撫掌一笑,「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她們養的狗,會不會反咬她們一口。」
人的欲望是無窮大的,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欲望也會越來越大。
我坐等好戲來臨這一天。
亦是不遺餘力的推波助瀾。
18
太後老奸巨猾,請我慈寧宮時。
讓人把李懷煜抱過來,「皇後瞧瞧我們懷煜,長得越發乖巧可愛了。」
「皇後,你抱抱他吧,到底是母子。」
我很平靜的搖搖頭,「還是不了,我病還未痊愈,萬一把病氣傳給他,得不償失。」
「他還這麼小,萬一養不大早夭……」
鳳林陰沉的聲音傳來,「皇後可真是心狠,自己的兒子都能惡言詛咒,枉為人母。」
「鳳林閉嘴。」太後怒斥。
鳳林公主閉嘴,一把將孩子抱過去。
「親娘不疼,我這個姑姑來疼他。」
我呵笑出聲,「公主真是慈母心腸。」
她明面上的女兒,可不見她抱過一次。
天天抱著李懷煜。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鳳林剛好說話。
太後面色沉沉看她一眼,又看向我。
「皇後,鳳林這孩子被哀家慣壞了,你莫與她計較。」
「太後說笑了,公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又有母親、兄弟在,自然輪不到我這個皇後指手畫腳。」
四兩撥千斤的懟太後,也指責了鳳林公主。
自己的孩子不疼,卻霸佔著皇後的兒子,算什麼個意思?
太後臉色越發不好。
我立即對連心喊道,「連心,我頭暈,快扶住我。」
我如今是說暈就暈,反正我才病過,沒好全不是。
而我離開慈寧宮後,鳳林、太後說的話,也很快原封不動的到我跟前。
19
無非是懷疑我是否知曉了點什麼?
否則為什麼不把孩子接回來?
鳳林公主府一直出事。
楚家雖然避開了兩次陷進,三哥也收手沒再有任何動作。
但是防不住敵人眾多。
鳳林那驸馬在外頭養了外室。且這外室還是鳳林姨母養女。
這可不就是一頭白眼狼。
「英雄救美,才子佳人挺好的。」我笑著把棋子擱在棋盤上。
三哥看我一眼說道,「你讓我尋的人,已經找了好幾個,但都不太滿意。」
「小心謹慎些是對的。」
我拿著棋子有些恍惚,抬眸看向三哥,「三哥身邊可有合適人選?」
三哥看著我,眼眸裡都是寵溺,「你覺得三哥如何?」
「啥?」
我驚的目瞪口呆。
「三哥,這個玩笑不好笑。」
三哥把棋子落下,「瓏兒,你知道的,三哥從來不說笑。」
「而且若是別人,他萬一說出去?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可這個人若是三哥,知曉的人更少一人。那孩子一輩子都隻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三哥也會盡心竭力輔助他,助你達成所願。」
三哥所言,處處在理,
可是我實在難以接受,從小與從小到大敬重的三哥同床共枕。
雖然他不是我親兄長。
可我喊了他十多年,我們同生共死、刀裡來、火裡去。
我忽然驚覺一件事情。
三哥從不喊我父親為義父、也不喊母親為義母。
一直都是將軍、夫人。
恭恭敬敬、孝順有加,更是唯命是從。
那些想不透的,在三哥這句話中,我忽然茅塞頓開。
三哥他這心思,定是很久很久了。
可他藏的太深,而我一直以為是兄妹之情。
「三哥讓我好好想想。」
20
我坐在窗戶邊發呆。
連心把茶遞給我,「娘娘,奴婢覺得,三爺言之有理。」
「你是為三哥來做說客?」我沉著臉質問她。
「怎麼會?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更是情同姐妹,奴婢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
「隻是三爺所言,確實最妥當。」
「這種事情知曉的人越少越好,三爺待小姐情真意切……」
我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才茫然的問,「你看出來了?」
「三爺早前太過於掩飾,奴婢哪裡猜得透,是這次三爺回來,表現過於明顯。」
「小姐若是還有顧慮,可以再試一試三爺。」
連心從進宮開始就喊我娘娘,如今再喚小姐,有些恍若隔世。
從肆意囂張的阮家受寵的姑娘,到宮裡抑鬱不爽的太子妃、皇後娘娘,女兒也被人換走、害死。
叫我如何甘心。
「容我想想。」
可是李淳這個蠢貨竟衝勁未央宮,指著我的鼻子罵,「阮玲瓏,你蛇蠍心腸,惡毒狠辣,你不配做皇後。」
我聽得心裡真真冒火。
要不是時候未到,我今天非狠狠揍他一頓不可。
「我不配?你讓三公六卿、皇室宗親來說說誰配?我是先帝賜婚,敬過李家列祖列宗的東宮太子妃、正宮皇後。」
「即便你是皇上,不給我尊榮體面無所謂,但也要記住一點,我的父兄還在戰場上為你的江山社稷拼死拼活,你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寒了我父兄的心,寒了千千萬萬將士的心?」
李淳被我挖苦的面色漲紅,拂袖而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終於下定決心對連心說道,「讓人告訴三哥,我應下了。」
21
有些時候,一個人愛不愛我,我心裡是清楚的。
三哥說與我的第一次,不應該那麼隨意,總應該有禮儀,有見證人。
所以邊關告急,戰事吃緊。
我出宮去護國寺祈福。
在護國寺祈福,不過是個障眼法。
三哥接我去一個莊園裡,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遠在邊疆的父親、母親,三個哥哥亦會在。
還有長姐、姐夫。
「父親、母親。」
素來有鐵面閻王之稱的父親,看著消瘦到隻剩皮包骨的我,眼眶泛紅。
「是父親不好,總想著忠孝仁義,卻忘記了我們囡囡也是被寵大的孩子。」
「父親。」我瞬間泣不成聲。
「不哭了,不哭了,有父親在,誰都不能欺負你。那些欠了你的,父親都會為你十倍、百倍討回來。」
「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們家是你的後盾。」
我想說點什麼。
父親拍拍我的肩膀,「去準備吧。」
然後長姐推著我去梳洗換衣。
還能聽到板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
「是在打三哥嗎?」我問。
長姐抿了抿唇,「應該是,我那一頓你姐夫替我代了。」
「……」
我瞪大眼睛。
摸了摸長姐肚子,「是又懷上了嗎?」
「嗯。」長姐溫柔頷首。
哪裡還有當年風風火火烈焰般肆意張揚。
我替長姐高興。
長姐也摸摸我的臉,「玲瓏,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