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往後一落,就看到不遠處站在原地的容歡和畢豪。
容歡被畢豪找到,兩人正要回去,路過這,就目睹了一幕。
在容歡這個視角,徐蕊霜是親到了傅斯衍。
傅斯衍眼底閃過片刻的驚慌,就看到容歡眼眶通紅,轉身跑開。男人拔腿要去追,卻被徐蕊霜攔住:“你現在隻會讓她更放不下!”
傅斯衍甩開她的手,眼底鍍了層冰,“我做什麼決定,他媽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
容歡衝出了宴會廳,此刻外頭是一片昏暗的夜景。她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但心底唯一的想法是,離開這。
她邊走著,邊抹著眼淚,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喇叭聲。
容歡沒搭理,就聽到身後的關門聲,而後傅斯衍走到面前,拉住了容歡的手:“歡歡,跟我上車。”
她抬頭對上他的黑眸,眼淚湧了出來:“不要……”
“聽話好不好。”
容歡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跑,他追上來,“容歡。”
她拗不過他,終於停了下來,兩人原地僵持著,他就聽到她低頭喃喃:“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傅斯衍喉間一澀,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容歡說完最後一句話,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就倒了下去。
Advertisement
第39章
容歡發燒了。
晚上穿著小禮服裙, 又在在外面吹了太久的冷風, 加上情緒一激動,就直接昏了過去。
傅斯衍把她抱去醫院的時候,整個人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
哪怕以前,他在國外讀大學,發燒燒到40度,身邊同學勸他去醫院, 他沒說一句話,繼續手上的報告論題;曾經一個人開車在美國的公路上,因為下著暴雨天氣太過惡劣, 車子側翻,他爬出來,額頭都是血, 去到醫院縫上十幾針臉色卻不帶變。
然而此刻他守在容歡的病床前,看著虛弱的小姑娘,他心慌得不像從前的自己。恨不得自己替她難受。
計琛在旁邊靜默等待著,就回憶起剛才容歡被抱到車上的情形。傅斯衍臉色黑得極致,聲音都有些顫地吩咐他去最近的醫院。
後座裡,傅斯衍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然後抱在懷中,用手去探她的額頭,低聲喚她的名字。
“還有多久……”傅斯衍沉聲問, 眉峰緊蹙。
計琛又踩了下油門, “十分鍾就能到市第二醫院。”
到了醫院, 傅斯衍就抱著她衝進醫院,去找醫生。
傅斯衍嘶啞的聲音使計琛從回憶回到現實:
“去買點白粥,我今晚在這守著她。”
計琛點頭離開,私人病房裡隻剩下兩人。容歡還在睡覺,傅斯衍握住她的手,注視著她。
他說不清具體是什麼時候對小姑娘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他以為他對她的每一次好,隻是因為他們的叔侄關系。然而這隻是他一次又一次找的借口,他以為是他對她的好讓她誤會使她動了心,其實是他……先亂了分寸。
他想給她全部的寵愛,把她一輩子護在身邊,可是他不能這麼自私。
他們這層關系,讓他沒有辦法大膽表達對她的愛。他比她大了那麼多,他更成熟,要考慮到她的未來,她還有美好的大把時光,會遇到更適合她的。
今晚白凝找他,開口就問:“你明明不喜歡徐小姐,為何帶她過來?”
他沒有說話,白凝卻也猜到了大概:“給她看的嗎?”
白凝也明白此刻他水深火熱的環境,老爺子不松口,他必須得這麼做。
-
第二天早晨六點多,傅斯衍半靠在病床旁邊的躺椅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就把他從淺睡眠中拉了出來。
是容老爺子的電話。
一接起,那頭就傳來激動的聲音:“你把歡歡帶到哪去了?!”
老爺子醒來,發現容歡和傅斯衍徹夜未歸,還以為兩人發生什麼了,又急又氣。
傅斯衍按了按眉心,解釋緣由。容老爺子聽到孫女生病了,吊著的一口氣更加提了起來,說要馬上去醫院。
過了一會兒,靜姨和容老爺子急匆匆趕來,看到病床上的容歡,眉頭皺起,質問傅斯衍:“怎麼好端端生病了?!”
“應該是著涼了,怪我昨晚沒讓她多穿點衣服。”
容康達看著男人眼下的烏青,嘆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一個晚上沒睡?”
“我沒事容叔,我等她醒來了再走。”
“這裡有靜姨看著更方便些,你還是回去注意吧,等會兒容歡醒了……再給你打電話。”
傅斯衍默了幾秒,點點頭,拿起西裝外套,走出病房。
靜姨對老爺子說:“傅先生也是有心照顧小姐了。”
容康達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
容歡逐漸睜開眼,看到的是病房裡白色的天花板。耳邊的聲音愈漸清晰:“容小姐醒了……她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模糊的人影慢慢清晰,容康達被靜姨摻著走過來,“歡歡,你總算醒了,可把爺爺擔心壞了。”
“我……我這是怎麼了?”她記得昨晚在宴會廳外,正和傅斯衍說著話,眼前就一黑了。
“你發燒,暈過去了。”護士進來看了看容歡的症狀,說燒已經退了,但是還是要注意休息。
容歡被扶起來,靜姨把水遞到她手裡,“來,喝點水。”
她抿了幾口,緩解了喉間的幹涸,而後抬頭,目光掃了一圈病房,又慢慢垂下眼來。
容康達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轉移話題:“歡歡餓不餓?給你買個粥。”
容歡搖頭。
“歡歡,你這不吃東西怎麼行。”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打開。
容歡看到從門而進的傅斯衍,腦子裡飛速回憶起昨晚他和徐蕊霜親密的一幕,心裡哐當一下。
她迅速別下眼來,不再看他。
傅斯衍看到坐著的小姑娘,腳步頓了下,又拿著東西走了進來。他無聲搭起床上的桌子,把早餐放在上面。
容康達坐在位子上,看著他倆,一句話沒說。
她手揪成一團,就聽到他輕聲問:“白粥要不要給你加點糖?”
她不回答,反說:“爺爺,我想回家。”
“……好,你先吃點東西,我讓人給你辦出院手續。”
傅斯衍把湯匙放到她手邊,見她不想接,他臉色冷了幾分,“不吃我來喂了。”
幾秒後,容歡拿起了湯匙。
一頓早餐下來,她能感覺到傅斯衍灼灼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她卻始終不和他說一句話。
回到家後,容歡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幹嘛。容康達害怕她做傻事,容歡卻說:爺爺,我隻是困了,我就想睡會兒……”
從白天到晚上,她坐在飄窗旁的,想了很多事。她默默流著淚,流到流不出來。
晚上,臥室門終於打開。
容歡走了出來。
容康達在房間裡,有著重重的心事的他,時不時嘆氣,直到容歡走了進來。
“歡歡……”容康達滿臉疑惑。
容歡開口:“爺爺,我想出國。”
-
“我想下個學期就走,爺爺可以幫我安排一下嗎?我挺想出去交流學習一下的……這件事可以先不讓傅叔叔知道嗎?他挺忙的……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容歡走後,她笨拙的解釋還回蕩在容康達腦海裡,他手搭在拐杖上,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深深嘆了口氣。
-
容歡出國的事情,容康達私下幫她安排著。容歡和傅斯衍待在同一屋檐下,此刻都不愉快,不如分開讓彼此都冷靜,容歡小孩子心性的,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心裡哪還裝得下這事。
一個星期後的除夕,容歡接到通知,出國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看到出發時間是兩天後,容歡愣了下。
美國那邊此刻不是寒暑假,一旦確定下來,就可以直接過去報到了。
除夕晚上,因為是年夜飯,三人難得同桌。這幾天來,容歡都在躲著傅斯衍,她不想見到他,任憑傅斯衍三番五次說要和她好好談談,她都一概拒之門外。
此刻飯桌上,容歡低頭夾著菜,餘光就瞥到對面的男人,臉色似乎有些憔悴,消瘦了幾分。
這幾天白凝也給她打電話,約她出去玩,她也拒絕了,她現在不想再讓多一個人知道她和傅斯衍之間的事。
三人各含心事,一頓沉悶的晚飯吃了一半,容康達就離桌而走。靜姨把一碗八寶飯端了上來,“剛蒸好,歡歡嘗嘗,知道你愛吃甜,是傅先生做的呢。”
容歡愣了下,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男人同樣也看向她,眼底似乎帶著期盼。
她心下一軟,舀了一口放進嘴裡。糯米的Q彈,芋泥的香甜,再裹上晶瑩的糖汁,她細細嚼著,而後說:“很好吃。”
靜姨走後,容歡破天荒對傅斯衍說道:“傅叔叔,我今晚想放煙花,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男人愣了片刻,“嗯”了聲,原本緊繃的臉色瞬間緩和。
晚上快到十二點,傅斯衍讓容歡上車,帶她去買煙花。她卻說:“附近好像就有一家,直接走路就好。”
於是兩人一起走去。
她低頭搓著冷冰冰的手,這幾天都在家,出來的時候衣服穿的少,男人垂眸看她,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小小隻的她仿佛被他半圈在懷中,他把呢大衣的口子給她一顆顆扣上,容歡心頭發燙,想到幾天後就見不到他了,嘴角就往下一撇。
她眨了眨眼睛,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兩人繼續往前走,買到煙花後,就在家門口前的空地放著。
容歡害怕聲響巨大的,所以隻敢放煙花棒,兩根拿在手中揮舞著,漂亮極了。
傅斯衍在旁邊看著她多日以來終於露出的笑容,也跟著提唇。
她把仙女棒遞到他手裡,“叔叔你也拿一根。”
他從小到大沒玩過這麼幼稚的,此刻卻願意陪她這樣做。
天空開始綻放出煙花,容歡抬頭看著,轉眸問他時間,見已經23:59了,她說:“傅叔叔,我們每個人都許一個新年願望好不好。”
“嗯?”
“對,就現在,馬上就新的一年了,快快快。”她說罷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心中就浮現一句話——希望傅斯衍能遇到一個他喜歡的女孩,然後幸福地走下去。
即使這個人,不是她。
她睜眼,就看到傅斯衍竟然也閉著眼許願,天空璀璨的光亮給他的側臉打上柔和的光影。
她漸漸笑了,而後抬手揩了揩眼角。
“傅叔叔,新年快樂。”
他轉眸看向她,眸子溫和:“歡歡,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