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陳述的好感值正緩緩下降。
雖然,降得不多,最後維持在 40 左右。
塗完後,顧慎言心滿意足地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像是欣賞心愛的娃娃。
我眉眼溫柔如水,語氣卻近乎刻薄:
「這個款式的口紅,八百年前我就不愛用了。」
顧慎言又不開心了。
13
那場風波過後,我幾乎要繳械投降。
就像當初渾身解數也無法拉起陳述的好感值一樣,現在的我無論做什麼,好感值幾乎都不受影響,完全沒有大幅下跌的趨勢。
我揉了揉眉心。
沒關系,隻要好感值沒滿,照樣不算攻略成功。
就這樣一直下去吧,總有分道揚鑣,此生不見的那天。
我疲憊地這麼想著。
給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後,我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因為是周末,一整天都沒課,所以已經日上三竿了我還沒有起床的打算。
直到室友又一臉崩潰地將我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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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睜開眼,她像是見到救世主般,哀求道:
「我天吶,姑奶奶你終於舍得醒了,求求你快下樓管管宋執吧,他已經在宿舍樓底下按了一早上的喇叭了。」
我還在迷蒙地揉眼,下一秒卻被鳴笛聲嚇得一激靈。
從陽臺往下一看,一輛邁巴赫 S 級頂配赫然停在樓下,無人不知,這是宋執的代步車。
我無語片刻,當即就給宋執發去一條消息,內容言簡意赅:
【你繼續發瘋,我不會再見你。】
堪堪幾秒,鳴笛聲戛然而止。
等我慢悠悠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宋執已經靠在車旁,長眸微斂,臉色不太好看。
我緩緩上前,腳步無聲。
見到我的那一瞬,宋執精心打理過的矜貴臉上閃過好幾種情緒。
最後歸於平靜,替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我站在他面前,抬眸跟他對視,並沒有上車的打算。
就這麼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宋執先服軟了。
他聲音淡淡的,像是滿不在乎:
「作為朋友,陪我兜兜風,也不可以嗎?」
我冷淡開口:
「宋執,大早上擾民,吵醒整棟樓的人,對你來說很有趣吧。」
除非忍無可忍,我很少會以這種口吻待人。
大部分時候,我都是將自己偽裝成一朵嬌嬌柔柔的菟絲花。
既然群狼環伺,何必親自舉起鐮刀。
宋執眉眼沉沉,神情有些不自在。
我面色稍冷,繼續道:
「想找我就打電話,你沒有我的聯系方式嗎?
「一次打不通就打第二次,再打不通就慢慢等,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宋執沉默片刻,別扭了一會兒,最後從喉嚨冒出一句極小聲的對不起。
我收斂了怒氣,不再看他,留下一句淡淡的「我隻陪你逛一圈,最後請在市圖書館放下我」,便自覺坐進了副駕駛。
宋執聞言,唇角勾了勾,利落地關上車門。
他開得極慢,指尖在方向盤上敲著輕快的節奏。
音樂播放,溫柔的小情歌娓娓道來地唱著,最高潮處,宋執狀似無意地問了句:
「你和陳述是真的分手了吧。」
我託腮望向窗外,淡淡嗯了一聲。
其實我們壓根沒在一起過。
沉默片刻,宋執又問:
「你們牽過手嗎?」
我閉了閉眼,好聲好氣:
「是的。」
音樂戛然而止,車子也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前停了下來。
好一會兒,才又傳來宋執低沉的聲音:
「他親過你嗎?」
我嘆了口氣,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本來就反感的人,卻在我面前一提再提,還問這種惡心的問題。
「宋執,專心開車好嗎?」
宋執不吭聲了,我側眸看了看,他臉色陰鬱得像是活閻王。
誰知道這位太子爺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我正閉目養神,卻感到車速逐漸快了起來。
睜開眼,看見不遠處的路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衣著樸素,身材高瘦,左肩掛了個破舊的單肩包。
不是陳述是誰。
而此刻的宋執,臉色陰沉,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緊接著,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14
車速越來越快,陳述的身影也越來越近。
我坐在副駕駛上,安之若素地觀望著這一切。
跟宋執談戀愛時,他鍾愛跟那幫少爺朋友在無名山頭飆車。
每次去,都會帶上我。
習慣麻木了,這點車速根本不算什麼。
至於陳述。
隻是宋執惡劣的遊戲罷了。
且不說宋執根本沒這個膽子殺人,就算他真的一腳油門上去把陳述撞死了。
對我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車子即將撞上陳述時,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朝右邊一個翻滾,完全憑本能做出動作,因為躲得太猛,額頭磕上了路邊的樹幹,緩緩滲出鮮紅的血跡。
當然,宋執也及時踩了剎車。
車子根本不會撞到他。
輪胎和地面發出了極其刺耳的摩擦聲。
宋執偏過頭,打量著我臉上的表情。
確認我是真的沒什麼情緒後,得逞地勾了勾嘴角。
陳述緩緩爬起身,冷著臉,一步步朝我們走來。
他沒有走向宋執這個始作俑者,反而朝副駕駛的方向走來。
我先搖下車窗,溫柔笑笑。
「阿述,抱歉,沒受傷吧。」
陳述穿著短袖,手肘手背都肉眼可見破了皮,額角更是滲著血。
可我隻當沒看見。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沈栀,原來你是真想讓我死啊。」
與此同時,陳述對我的好感度,久違地清零了。
長長久久,再無波動起伏。
15
沒過多久,一年一度的假面舞會日如期而至。
事實上,這隻是個打著舞會的幌子進行聯誼的晚宴。
隻是一個簡單的校園宴會,我化了個十分鍾快手妝,挑了一條顯白的黑色抹胸小禮裙,最後戴上 v 字仇殺隊的面具,跟室友一起,去往小禮堂赴宴。
音樂悠揚,氛圍慵懶。
我跟著室友遊蕩於各個小圈子團體間,遊刃有餘地談笑社交。
感到有些困乏,便輕輕靠在角落,小口小口地抿著椰汁,算是簡單的中場休息。
出神間,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
我回頭一看,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好在有面具遮擋,從外面倒是看不出來。
來人並沒有按照規定般穿著西裝禮服,但臉上卻掛著一個刺眼的小醜面具。
倒是跟他本人很匹配。
我勾唇暗諷。
陳述聲音清冷,語氣卻挺輕松,像是在跟熟人闲談。
「我已經成功申請到交換生名額了,順利的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會再見到我。」
態度之自然,讓我不得不確認了一遍攻略進度條。
是清晰可見的 0。
我溫柔笑笑:
「恭喜。」
陳述也笑。
「謝謝,也要恭喜你,得償所願。」
這話帶了點刺,我便沒有接,恍若未聞。
陳述自顧自繼續說:
「確認你是真的討厭真的恨我時,連我自己都有點驚訝。
「所以那三個月,都是假的吧,你隻是在對我演戲吧。
「連一點點的真心,都沒有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目光透過兩張面具,直達他眼底,十分篤定道:
「是的,完全沒有。」
我當然不會再給陳述任何升起好感值的機會。
得到答案後,陳述沉默良久,最後自嘲笑笑,留下最後一句話,轉身走了。
他說:
「再見,小騙子。」
至此,我的攻略任務徹底失敗。
系統永久待機,而我也得償所願──
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16
陳述離開沒多久後,晚宴突然燈光全熄。
會場陷入短暫的死寂,隨後是驚呼聲。
剛入學的新生們顯然被嚇到了,可其他人都了然一笑。
這是每年的傳統節目。
在漆黑的環境下,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挑選舞伴,無論是男配女,男配男,抑或是女配女,都完全被允許。
我本來就有輕微的夜盲症,加上面具的視線阻礙,此刻完全猶如摸瞎的盲人。
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手攬住了我的腰,帶動著我起舞。
舞至興起時,那雙手甚至惡劣地在我的腰肢上掐了掐,力道並不輕。
我吃痛驚呼出聲,那人卻始終保持沉默。
緩過來後,我莞爾,緩緩抬手,一點點地撫摸著那人的身體。
西裝筆挺,肩寬腰細,身材颀長。
……還真難猜。
最後我雙手撐在對方的肩上,踮起腳,微微湊上前, 附在對方耳邊,輕聲問:
「你是誰?」
意料之中, 沒有獲得回答。
我不氣不惱,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繾綣的笑意,呵氣如蘭, 繼續道:
「沒關系。
「不管你是誰,反正都是我的狗。」
(正文完)
番外——陳述視角
1
學校裡有個女孩,最近好像纏上我了,是莫名其妙那一類的, 雖然她很漂亮, 但也令人很不安, 畢竟想要得到漂亮的東西,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可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2
她每次溫溫柔柔地笑,卻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假。為什麼總是恰到好處地出現, 為什麼是我,到底有什麼意圖, 如果隻是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戀愛遊戲,又或者是跟朋友打賭、真心話大冒險什麼的話, 趕緊換另一個人吧。別再折磨我了, 費勁地活著已經很累了。
3
可她看上去好像真的很認真。
4
既然要追求我就先拿出點誠意來啊, 嘴上說著願意陪我去吃街邊小吃,實際上每一口食物都咬不過兩口, 明明覺得很髒吧,到底在裝什麼。
5
沈栀, 你真是讓人感到厭煩,滾出我的生活吧,你這種需要嬌養的種子在我貧瘠的土地上是開不出花的。
6
沈栀和溫绾被堵了,非要二選一的話, 我實在想不出選沈栀的理由。也該讓她為自己的虛偽付出點代價了。
7
嘖,沈大小姐的狗還真是又狠又瘋,把一個虛偽精致的洋娃娃奉若神明,真可憐。
8
果然,這就放棄了嗎……當初說著有多喜歡我,現在說放手就放手, 可是憑什麼,我是什麼隨手就能扔掉的垃圾嗎。
9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10
別用這種冷淡的表情看著我, 曲意逢迎、逢場作戲不是你最擅長的嗎?哪怕說著刻薄的話, 好歹也要笑著說吧,現在這副樣子太刺眼了。
11
或許當初是我太決絕了, 她以前……對我真的很好,現在這副樣子,隻是她在懲罰我,她在生我的氣, 哄哄她, 讓她消消氣吧。
12
沈栀,別這樣,我知錯了,回頭看看嗎。
經過我時,他隻是微撩眼皮,掃我一眼,面無表情道:
「(對」為什麼能若無其事地跟別人接吻?果然你原本就是這樣的賤人。
14
她怎麼做到的?是故意氣我嗎?發現我了嗎?
15
我好想她, 想得要發瘋了。
16
看到我流血,能讓你好受點嗎。
17
對不起,小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