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說裡的男主,便是清栎,或者說司家大公子司清。他前世被繼爹捧殺養廢、賣至花樓,後又遇人不淑,被人鞭笞至死。隨即,清栎便含著恨意重生了。
重生後清栎搶佔了先機,率先救下了未來的女帝,也就是現在的世女殿下蘇斯霓。憑借著救命之恩,清栎成功從朗月樓脫身,隨即成為了世女的侍君。
再之後就是一系列宅鬥,以及男主幫著女主出謀劃策,培養出感情,還報復了前世的仇人以及那司家。最終他成了皇貴君,榮寵一生。而番外中,男主的女兒也奪得了下任皇位,清栎便更是一輩子不愁了,他幾乎已經勝過了女尊世界的所有男子。
看完原劇情後,蘇墨墨就一個念頭:這小說裡,女帝怎麼沒有為男主散盡後宮呢?
系統12貼心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宿主,極有可能這個世界裡,“女尊”的法則高於男女主的愛情。程序可以幫助男主走上人生巔峰,但它絕對不會更改已經創建的女尊世界,這也是程序的小偏好了。而男主走上人生巔峰的路跡,也是按照女尊的世界觀,嫁個好妻主,生個出息的女兒來的。】
蘇墨墨這才知曉,清栎的話是何意了。想必他便是要告知自己未來的發展吧。
隻是她也沒有皇室血脈,莫非清栎是想要她去站隊世女?可既然如此,清栎又怎會意欲於自己誕下子嗣,而不是去繼續攻略世女呢?
目前的發展和原劇情已經南轅北轍。蘇墨墨不欲深思,便緩緩地睜開了眼。
……
“清栎公子,我信你。”女子淡淡道,清栎猛地抬起了頭。等待的半刻鍾,他覺得自己仿若再次死亡了一次。
乍然聽見心上人說的話,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你為何信我?”
“每個人都有秘密。無論如何,你願意將此事告知於我,是我的榮幸。”她的聲線溫和,清栎的心也仿佛泡在了水中一般。
心間的水蔓延至眼眶,他又想哭了。抽了抽鼻子,不願再被眼前的女子說他愛哭,清栎便轉而幹澀道:“上輩子,我死在了23歲,也就是明年。”
“那時,容王世女已經登基了。女帝被刺殺,命懸一線,三皇女是罪魁禍首,逼宮後卻被容王攔下。其餘皇女被三皇女所害,死的死,殘的殘,發配的發配,最終,容王竟是最好的選擇。她便成為了新的女帝。”
清栎未曾過多提及自己的前世,而是將他在被囚禁的三年內,從那個女人口中聽見的隻言片語提煉出來。
他知曉她有多聰慧,朝堂之上波雲詭譎,沒有根基的她,或許會走上一些歪路。倘若這些話對她有些幫助,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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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狀元,雖則世女最終登基為帝,但她仰仗的便是容王手中秘密掌握的兵權。倘若你意欲那至尊之位,提前布局,也未嘗不可。”
清栎的語氣輕飄飄的。蘇墨墨側頭,那滿臉淚痕,衣衫不整的男子,竟會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語,實在讓她有些驚訝。但想起他先前大膽請求子嗣之舉,似乎也並不奇怪。
搖了搖頭,蘇墨墨平靜道:“我對那位置不感興趣。”
她手拿“鐵飯碗”,便有時間將更多的心思放在改善民生之上。真的成為了女帝,便需要統籌整個嵐朝上下,實屬不易。於她而言,在位的是明君即可。
清栎卻看向了她,那被淚水洗刷過的眸子格外清透,此刻目光卻格外堅定,仿若炙陽一般。
“不,蘇狀元,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清栎堅定道。前世今生,包括從小到大在嵐朝的生活,在禮部尚書府、在容王府的經歷,他見過太多的骯髒了。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算來算去,那麼多人裡,她竟是他見過最純粹之人。
她有著如斯才華,如斯品行風姿,清栎深信,她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嵐朝的!
“蘇狀元,其實我的本命叫司清,禮部尚書府的大公子,想必最近你也聽過我的名諱。”清栎自嘲地笑了笑,“雖則繼爹有意引導,但我變壞卻是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我不恨他。但他卻在我被發配到莊子後,依舊將我賣至花樓。即便最終我幸運地遇見大郎君,但這件事,我永遠無法釋懷。”
蘇墨墨早已從系統那裡了解到清栎前世的經歷,或許重生復仇文的主角曾經都有悲慘不甘的一生吧,她也無法多言。
但隨即,她卻見那男子直直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如我一般的人還有很多。蘇狀元,倘若你在,我知曉,這一切必定不會發生。”
“登上那個位置吧,不是為了您。而是整個嵐朝的百姓。”
男子站起身,恭順地伏在了她的膝上。他仰著頭,衣衫滑落,露出肩頭,眸光中無比堅定——仿若仰望著他唯一的神明。
……
清栎被蘇墨墨打發回去了,至於他的假死計劃,她也未曾幹預。而這時,外面的流言卻愈傳愈烈,竟連朝臣們都知曉了此事。
翌日上朝時,司書甚至都能感受到同僚們異樣的眸光。勉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司書冷著臉上完了朝。誰知正想離開時,卻有女官將她喚走。
那是女帝身邊的女官。還未完全走完的朝臣們,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們知曉,女帝此番,多半是為了司家後宅之事。畢竟因著前段時間女帝對蘇狀元的聖眷,大家面上不願觸怒司書,未曾當朝職責她家風不正,但背地裡,遞給女帝的折子,早已不知凡幾了。
“多半這婚事……就看陛下保不保司家了。”有人搖搖頭,小聲嘆道。娶夫娶賢,夫賢妻禍少啊!瞧瞧,那鎮國將軍養出這般兒子,今日不直接沒來上朝麼。
司書隨著女官來到了勤政殿,看著換上常服的女帝,她的心跳越發劇烈,行了一禮後也未曾起身,期盼著消除女帝怒火。外人都道那蘇狀元沾了司家的光,唯獨司書知曉,女帝對蘇狀元有多寵愛,算起來,是她們司家沾了光。
女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如此拘束,司愛卿。”
話雖如此,女帝卻不曾開口喚她起身。司書便依舊一動不動,背後早已冒出冷汗。
女帝嘆息一聲,平靜地丟下一句話:“司愛卿,聽聞二公子去蘭音寺住了三年?你的兒子像你,頗有慧根,高僧必定舍不得,要麼他便再去蘭音寺待上三年吧。”
司書猛地抬起了頭,臉上又驚又怒:“陛下?!”
女帝笑了笑,話中卻是毫不留情的指責:“司愛卿,你治家不嚴,蒙蔽皇城上下,這件事,你又豈能逃脫得了責任?未曾讓墨墨直接喪夫,已經是我留情了!”
司書哆嗦著唇瓣,這一刻,她如墜冰窟。她以為,即便女帝不欲讓蘇墨墨與司顏成親,最多隻會退婚罷了。
孰料,女帝竟直接讓顏兒去蘭音寺再守三年!顏兒已經18了,再過3年便是21,加上聲名狼藉的父親,他又如何再嫁的出去!
而這一切,不過是女帝為了不讓蘇墨墨背上一個“退婚”的薄情寡義名聲罷了!
顫顫巍巍地爬下身,司書緩緩道:“臣……遵旨。”
女帝卻並未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她險些給自己的小七指了一個歹毒的正君,此刻便對司書格外憤怒。淡淡道:“司愛卿,瞧你臉上的汗,身子不適,告假一月便是,順便將你的後院清理幹淨點。”
司書不知曉自己是如何離開得皇宮,她神情恍惚,以往習慣的馬車,此刻竟隻覺頭暈目眩。昨日聽聞傳言,起初她還難以置信,但真相攤在眼前時,司書也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對於那個原以為私奔了、如今下落不明的原配之子,司書沒有太多印象,她也無暇他顧。多年的感情加上謀算,她隻想保下司府,保下即將出嫁的兒子。隻是司書沒想到,陛下竟會如此無情,竟直接便給司家判了死刑!
但她又能如何?皇權至上,身為人臣,她也無計可施。
回到府內,面對著急迎上來的枕邊人,以往溫和的司書卻隻是平靜地吩咐道:“收拾東西,送二公子去蘭音寺。”
“妻主,那婚、婚約呢?”
掃了眼震驚的葛正君,司書冷冷地補充道:“正君隨同前往,為嵐朝祈福。”
事情既已到了如此地步,她唯一的女兒,便不能再讓這個人教壞了。
……
很快,司家二公子身子不適,被蘭音寺高僧看中,去蘭音寺靜養的消息便傳了出來。而陛下也重新頒布了聖旨,自是解除了蘇狀元和那司顏公子的婚約。雖則聖旨上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知曉這是怎麼一回事。
很顯然,時間鬧大了,司家已經被陛下厭惡。果不其然,隨後,禮部尚書因治家不嚴,連降三級,那鎮國將軍也降了一級,被派往了邊疆。
一夕間,那曾經權勢滔天的司家和葛家,竟就這麼分崩離析。帝王一怒,伏屍萬裡,整個嵐朝都有些戰戰兢兢起來。
也是因此,幾日後,容王世女府的後院著火,清栎公子屍骨無存一事,竟也未曾引起太大的關注。更是無人知曉,那蘇家,多了一個主動上門的小廝。
看著眼前穿著粗布、卻仍舊遮掩不住那張絕色容貌的男子,蘇墨墨無語半晌,看了眼一旁為難的管家,便隨意道:“便讓他替我打掃院子吧。”
管家松了口氣,雖則奇怪為何前一日那衣衫不整、疑似和主子有一腿的公子,今日竟打扮成這副模樣,但終究甩掉了這燙手山芋,她也松了口氣。感嘆道,果然,能獲得主子親眼的男子,必定玩得花。
蘇墨墨的生活一如往昔,而僅此一事,明眼人卻也越發看出了她在女帝心中的超然地位。太女、世女多次朝著她拋出橄欖枝,俱被蘇墨墨拒絕。
在翰林院中,女帝無意中知曉了她的字是子墨,知曉她便是子墨先生,越發驚喜,竟連日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沒錯,暗衛已經自西府城回來了。根據一些線索,女帝幾乎確定,眼前的女子,便是自己的七女兒。看著在自己身邊學習,聰慧淡然的女子,她心中那個隱隱的念頭越發清晰起來。
小七,好像比斯蘿更適合當嵐朝的女帝。
身為女帝的侍從,思茗常伴其左右,自然察覺了不妥。心情慌亂下,他對付蘇斯霓時便露了馬腳,被她查出了一些未清理幹淨的動靜。一切蛛絲馬跡,都隱隱指向了皇宮。
而邊疆草原上,容瀾雖登基為帝,卻尚未穩固。他急著朝嵐朝趕時,卻遇到自己幾個兄弟殘餘的勢力,心急之下、加上舊傷未愈,便被成功暗算。修養了幾日後,他總算重新啟程,眼看便要到達皇城了。
而西府城,穆家父子不曾知曉蘇墨墨的賜婚、以及解除婚約。在明大人的幫助下,兩人跟隨車隊前往了皇城。而無人察覺時,明笠卻在姐姐的幫助下溜出門,隨後在穆家父子離開當日出現,穆巖當他是自己的朋友,聽聞明笠想去皇城尋找親戚,便也欣然應允。雖則賀正君察覺不妥,但他柔弱慣了,對明笠也頗有好感,竟也應了下來。
一切都山雨欲來。
第220章
知曉罪魁禍首在皇城後,蘇斯霓毫不猶豫地將此事告知了容王。雖則容王忠心耿耿,但蘇斯霓畢竟是她的繼承人。找了個時間,容王還是去了一趟皇宮,將此事告知了女帝。
容王性子直率,直言道:“陛下,斯霓昨日與我說,前些日子有人暗殺她,三年前也是。她查了許久,線索指向皇宮。斯霓這些天擔驚受怕,宿夜難眠,我看了她胳膊上的舊傷,也實在擔心,還請陛下做主。”
女帝擰起眉。刺殺?宮中有誰會這般囂張?
對於自己妹妹的話,她還是深信不疑的。容王素來忠誠,對她這個皇姐更是,自然不會無的放矢。思考一番,她安慰道:“皇妹,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和斯霓放心便是。”
等到容王離開後,女帝沉著臉,喚來了暗衛。“去查,宮中究竟有誰手伸得這般長。”
去年也是如此,對方明目張膽地來宮中行刺,可惜最終俱是咬舌自盡,斷了線索。再久遠點,便是15年前的小七失蹤之事。何時,她的皇宮竟像個篩子一般了?!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女帝恨恨道:“不得泄露行蹤,務必要查到是誰!”
“朕倒要看看,這宮內的毒蛇,究竟藏在何處!”
……
初春的天格外澄澈。皇城外,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發髻有些凌亂的女子騎著馬,緩緩駛近。她身量頗高,五官帶著一種硬朗的俊美,格外灑脫。出示文書後,女子順利進入皇城。隨後,她來到了一個宅院。正是蘇墨墨曾經居住了半年之地。
敲門後,小廝前來開門,驚訝道:“主子?!”隨後,她轉身跑進院子,大喊著:“主子回來了!”
這所宅院的小廝都是容瀾救助的孤兒,她給她們提供了安生之地,小廝們雖不知曉主子的底細,卻仍心懷感激。聽聞主子回來,俱是無比激動。
容瀾甚至不曾梳洗一番便來到了書房。隨即看向月竹,沉聲道:“子墨訂婚了?”
月竹是唯一知曉容瀾身份的人,這座宅院內,隻有二人是律國人。聽出主子話中的隱怒,月竹猛地半跪下來,恭敬道:“主子,蘇修撰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握著茶杯的手一頓,容瀾緩緩道:“解除了?”
月竹便將司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容瀾。聽完後,不知不覺,容瀾的面容松動了幾分。
“給蘇府遞上拜帖。”他淡聲道。月竹應聲退下,心中卻有些斟酌。
不久前,她聽說了主子繼位一事。現在正是收攏人心、整頓朝堂的關鍵時機,主子何不待在邊疆呢?千裡迢迢來了嵐朝,竟隻是為了見蘇小姐一面……
一個念頭出現在月竹腦海,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莫非主子,真的對蘇小姐有意?!主子的愛慕,甚至極有可能比她猜測的還要重。
但蘇小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白身了,身為朝廷官員,她絕不可能隨主子前往別國。
更何況月竹也得承認,這嵐朝,對女子實在太過友好。便是她,也是不願意回到律國的。在律國,女子出門需要蒙著面紗,限制頗多,時常會有人指指點點,相較之下,在嵐朝,女子擁有足夠的穿衣、言論自由,沒人置喙。更不會像律國一般,要求女子以瘦為美、溫言軟語。
蘇小姐擁有那般才學,月竹僅和她相處半年,便折服於她的魅力。倘若蘇小姐嫁於主子,即便是律國尊貴的王後之位,也會徹底遮掩她的光芒。
那般驚才絕豔的女子,不是花盆裡的嬌花,她是修竹,無懼風雨。
至於主子嫁到嵐朝來?月竹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呢?主子又不像嵐朝男子一般能夠生育,再者主子乃一國之主,如何能夠來到敵國,當一個六品朝臣的侍君,終日禁錮在後院?
蘇小姐需要一片廣袤的土地,主子何嘗不是。且月竹跟隨主子多年,知曉他的志向。律國的百姓,同樣等待著他們的王來拯救。
嘆息一聲,也隻能感嘆這兩人有緣無分了。
……
對於自己重新恢復自由身這件事,蘇墨墨的感觸有些復雜。畢竟當初她已和司顏談妥,他完全就是最佳的擋箭牌。因此,聽見傳聞時,她並未生出過退婚的心思。畢竟在她看來,司顏隻是合作對象而已,再者那是他的家庭、他的父親,她這個合作者還能幹涉不成?
司顏願意當那擋箭牌,她自然也會給予他尊重。倘若司顏無法妥善處理這件事,她也隻會覺得這個合作者有些差勁罷了。
結果倒好,她這個正牌“妻主”還不曾開口呢,就這麼被動退婚了,還失去一個通情達理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