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聽後連連點頭。
「對,我不想讀書!
「我想去當兵,保家衛國!當大將軍!」
周姨聽完又炸了,氣得去後院拿起斧頭就要砍樹:「當什麼狗屁的兵,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活了!」
我連忙在一旁拉著:「周姨,大錘就是說說,小孩子心性而已。」
偏偏小弟火上澆油,從樹上掉下來躲到唐三郎身後,隻露出一個腦袋。
「姐,我不是說說,我就是要去當兵!」
周姨更氣了,舉著斧頭就要砍過去,我拉都拉不住。
「周姨,您先別氣,讓我和大錘說說。」
唐三郎護著大錘,又給我使眼色,示意我帶周姨先出去。
我立馬拉著周姨跟著我去錢莊換錢。
周姨也漸漸氣消了,反而問起了我和唐三郎的事情。
「元元,你和那個三郎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就是朋友。」我含糊著搪塞過去。
和唐三郎的關系,我說不清道不明。
隻是看見他我就開心,不看見他我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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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思,像一鍋滾燙的開水,咕咚咕咚冒著泡。
周姨戳了戳我的腦門。
「可別犯糊塗喜歡小白臉,要是他家裡過不去,我不會讓你嫁過去受罪。
「但那個三郎人還是不錯,若是你真的喜歡他,招個上門女婿還不錯。
「有待考量,等你爹回來我得和他商量商量。」
「哎呀周姨,你說什麼呢!」
我沒想到周姨會說這個,臉又羞又臊,等回到家的時候臉上的熱還沒散去。
小弟跪在地上跟周姨道歉:「娘,我知道錯了,剛剛三哥已經說過我了。」
周姨其實已經消氣了,我也勸了她,但她還是板著臉,要給小弟一點教訓。
不過母子倆哪有隔夜仇,過兩日就好了。
11
「三哥,你是怎麼和大錘說的?他又安心地回學堂裡面讀書了。」
事情結束以後,我好奇地問唐三郎。
「很簡單,和他打一架。
「他覺得自己挺厲害,那我就讓他見識一下了,要是打不過我隻能去讀書,畢竟要想當將軍打勝仗,也不能是個大字不識的睜眼瞎,兵法輿圖這些都要懂。」
我盯著周三郎,沒想到他看起來一副文人的樣子,竟然這麼能打。
而他見我盯著他,也痴痴地看著我。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誰都沒有躲開。
渡口人來人往,號子聲、叫賣聲此起彼伏,但我卻覺得此刻周圍一切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
「元元,我有話和你說,如果我有些事瞞著你你會生氣嗎?」
「自然會生氣,我最討厭騙子了。」
見我這樣說,唐三郎剛想說出口的話被迫咽了下去。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他死死地攥著掌心,千言萬語突然變成了千難萬難,怕我生氣,怕我惱他。
天之驕子的唐鄞之哪裡犯過這樣的難。
不過這一切我都不知道。
攤上來了走貨的人,才打斷了這氣氛。
雖然說我不讓唐三郎幫忙,但他總會搭把手,過了這麼久,他幹活幹得已經十分利索,像模像樣了。
一日錢莊突然來了人,二話不說就開始砸鋪子。
客人們都被嚇跑了,我連忙上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錢掌櫃,您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我攔不住鬧事的人,隻能用身子擋住他們,而他們卻直接把我推開。
眼看著就要磕到桌角,幸虧唐三郎扶了我一把。
他把我護在身後,主動和掌櫃交涉。
「掌櫃,根據《大昭令》無故鬧事者可要監禁半月的,如果外帶損壞財物,罪責加倍,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過來欺負一個姑娘!」
錢掌櫃覷了唐三郎一眼,讓鬧事的人停手。
而後就抬出來一個箱子,裡面是銅板。
「徐家丫頭,這些錢都是你這些時日換的,我們拿去上頭換的時候,才發現都是假的!
「你說說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不敢相信,連忙拿起兩個銅板放在手裡,根本看不出真假。
唐三郎接過,輕輕掃了一眼,朝我點頭。
「是假的。」
而後給我指了指上面的細紋。
「這假幣和真幣隻有一線之分,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來。」Ṭŭⁱ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定定神。
「錢掌櫃,就算承認這銅板是假的,但也不能認定這銅板是我這裡出的,你可有證據說這銅板是我的?」
錢掌櫃哼了一聲,讓算賬先生拿出了賬本還有當日經營的記錄以及票據,外加小廝做證,非要把這件事賴到我頭上。
賠錢不當緊,但那票據上寫的可是假一賠十!
我暗暗咬牙:「這些都是你的人,自然向著你們說話。」
錢掌櫃見狀也不多說,就要讓人繼續砸攤子。
唐三郎伸手把那些人擋出去,以一當十。
「徐家丫頭,我家大東家的堂兄的表舅的二侄子可是尚書,你若是不賠錢,砸了攤子事小,到時候可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我盤算了一下,隻能先認下:「算了,不就是要銀子,我給你們就是了!
「但不是賠的,這銅板是不是我的還未有定論!」
我讓他們等著我回家拿錢,唐三郎卻按下了我,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玉佩扔給錢掌櫃。
「這個夠不夠?」
錢掌櫃看見玉佩眼睛都直了,不停地點頭。
我連忙從錢掌櫃懷裡把玉佩給搶回來,又塞給唐三郎。
「三哥,這是我的事,不能讓你花錢。
「我雖然讀書不多,但知道遇見了事還要自己扛,尤其是在錢的事情上。」
等我拿了銀子給錢掌櫃後,心不停地滴血。
這三個月渡口來吃飯的人多,生意好,賺了足足六兩銀子,這賠出去就是六十兩!
不僅把我這兩年賺的錢全賠個幹淨,連我娘留給我的錢也貼進去了。
攤子上一團大亂。
周姨趕過來的時候,手上胳膊上還纏著繡線。
沒有去問錢,反而問我:「沒傷著吧?」
我眼眶一酸撲到周姨懷裡面,委屈、難過全都宣泄下來。
我本來想多攢些錢,等有了本錢去盤下一個小店做生意,慢慢地把自己的鋪子開起來,一家,十家,百家。
可是現在一家都沒開起來就全沒了。
周姨拍著我的背,不停地讓我放寬心。
「沒事,不就是錢沒了,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事就行。
「你的錢雖然沒了,家裡的錢還有你那份,餓不著你,咱家日子還和以前一樣。」
小弟小妹也在一旁勸我,小妹還把她最喜歡的果子分給了我。
「姐,你別難過了,以後我的果子都分給你吃。」
12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的時候,周姨和小弟竟然鼻青臉腫地從外面回來了。
周姨扶著腰,一瘸一拐地回來。
小弟更慘,嘴角還在淌著血。
「周姨,你們怎麼了?」
我連忙把人往屋裡面扶,這麼重的傷不請大夫可不行,就讓小妹去把林大夫請過來。
周姨忙擺手說不用:「花那勞什子錢幹啥,又不是什麼大傷,養養就好了。」
但小妹根本沒聽周姨的話,早就一溜風跑了。
我這才知道周姨是帶著小弟去錢莊要說法了,隻不過說法沒要到,反而被他們教訓了一頓。
我心疼地給他們清理傷口,林大夫此時也過來了。
嘖嘖兩句,和周姨懟起來。
「多大的人了,要錢不要命,幸虧隻是些皮肉傷。」
周姨反言:
「說我要錢不要命,你還不是貪錢得很,給人看病坑人家的錢,咱們十幾年老鄰居,你上回還坑元元,有你這樣做鄰居的嗎?」
林大夫不接話,拎著藥匣子就要走。
「不要錢了嗎?」
「不要了,我現在改邪歸正了。」
周姨還是給林大夫塞了錢。Ṱù⁹
她們兩個互相嗆了十幾年了,都看對方不順眼,但若是遇到了事,還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周姨說:「其實這林翠花也不容易,男人跑了,帶著病秧子兒子,就是做事太差了些,不過好在這些老鄰居都照顧她,沒和她真計較過。
「隻是,那個唐三郎不是見你沒錢了嚇跑了吧?
「這孩子平常看起來挺靠譜的,怎麼一遇到事就沒影了,難道是我看走眼了?」
唐三郎確實好幾天不在了。
他之前也經常出去辦事,一連好幾天不回來,所以我並沒有多想。
他回不回來,日子還要再過下去。
爹走鏢回來的時候,發現家裡一團亂麻。
讓周姨和小弟在家休息,他包攬了家裡的事情,但周姨是個闲不住的,就算受了傷也眯著眼繡花。
「這元元一下子沒了這麼多錢,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難受。
「做父母的隻能多為孩子打算一些了。」
周姨的話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ţû₌。
我便趁著歇業這幾天天天去錢莊蹲守,果真讓我發現錢掌櫃的尾巴。
13
錢掌櫃養了一個外室,最近花了好多錢銀子給那個外室過生辰,排場大得很!
但這條街上人人都知道錢掌櫃是靠老婆起家的,要是錢夫人知道這件事,肯定把屋頂都給掀了。
我拿著毛筆,歪歪扭扭地給錢夫人寫了封告密信。
錢夫人知道了,帶著家丁殺到了外室那裡,發現兩具赤條條的身子正纏在一起。
氣不打一處來把人捆了光溜溜地去遊街,連外室的院子都沒放過,直接把屋子給推了,砸得稀巴爛。
那個外室連夜卷錢逃了,錢掌櫃被錢莊開了,順帶查出來錢掌櫃很多黑賬。
我聽說的時候,心裡默默叫爽。
不過我沒想到錢夫人,現在應該稱她為許娘子了,竟然找上了我。
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那信是你寫的,我讓人查過了。
「錢木那次是坑了你的銀子,不過你送來的銅板裡面確實有假的,大概一兩,所以你不用賠那麼多錢。」
許娘子還給了我五十兩。
不過她又多給了我十兩,就當是周姨、小弟的藥錢,還有砸了我鋪子的賠償。
我哪能要,推了回去。
「許娘子,這事是錢木做的,和你沒有關系,怎麼能讓你賠錢,再說了,也用不到這麼多銀子。」
許娘子笑笑。
「錢莊在我的名下,錢木仗著錢莊的名頭坑你自然和我有關系,這假一賠十的規矩是我定的,所以我給了你十倍補償。」
我驚呼了一聲。
沒想到許娘子竟然是錢莊的東家。
許娘子走後,爹和周姨都說讓我自己把錢拿著,不要給他們。
周姨問我的打算:「你那個餛飩攤還要繼續開嗎?」
我這幾天想了很多。
開個餛飩攤一個月生意好能賺二兩銀子,但若是開了盤下來個鋪子,把生意做大了些,賺錢就更快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爹立刻就同意了。
小妹也說:「姐,你現在盤個店,等生意好了就可以慢慢做些其他生意,其他吃食也可以賣,我給你找廚子,這一片好吃的廚子我都認識,到時候說不定你能開一個大酒樓!」
我笑了,這小妹也太敢想了。
新店開業的當天,生意火爆,很多老顧客都來捧場,爹、周姨的臉都要笑爛了。
我在外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很熟絡地幫我招呼客人,擦桌子跑腿。
隻不過他的氣質和小店一點都不符,還引得不少人側目。
等到打烊的時候,小弟想纏著唐三郎教他武功,被周姨小妹一人一邊胳膊給架走了。
「元元——」
爹剛喊了一聲,就被周姨給拽走了。
周姨還貼心地關上了門,不過留了條狗陪我。
14
「元元。」
「三哥。」
我們異口同聲地叫了對方,然後對視一眼笑了。
「元元,對不起,我臨時有事走得急,沒有和你說。」
他說話的語速很快,耳垂都在泛紅,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好看。
「三哥,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
唐三郎把一個小本本遞到我手中。
他說這個是奏折。
我翻開一看,原來是關於私鑄銅錢案的事情。
罪魁禍首已經抓到了,就是那個尚書大人。
我抓緊裙擺,其實早就知道唐三郎身份不一般,也許是誰家的貴公子。
「那你是為了調查這個案件才來到這裡的嗎?你要走了嗎?」
我的心撲騰撲騰地亂跳。
唐三郎說:「不全是。
「離家調查案件之前,我娘說讓我來江邊看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