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一樣了啊?
此刻,顧衍的視線已經從齊溪身上移走,他盯著地面,聲音輕緩但堅定:“齊溪,人心是沒有辦法控制的。”
顧衍的表情很平靜,他好像已經接受了那個女生並不對他來電的事實,他也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緒,並沒有流露出特別的波動,沒有顯而易見的受傷也沒有讓人能感知到的惆悵。
顧衍隻是平靜內斂地在講述一個事實。
然而齊溪卻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她不喜歡顧衍這樣子。
她實際也完全不喜歡談及顧衍的這位白月光。
可是齊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越是抵觸,卻還越是要去提,越是在意越是想去問越是想從顧衍口中得知關於對方的信息。她都沒去細想,根本和她一毛線關系沒有的事,她這麼好奇幹什麼?她根本也沒有資格好奇啊。
好在讓齊溪欣慰的是,顧衍並不排斥和她聊起這個話題。
但同樣讓齊溪不太高興的也正是如此。
這麼不避諱和自己聊這些,大體是真的把自己當成至少半個朋友的。這原本是齊溪努力的方向和目標,然而真的感覺被顧衍當成朋友了,齊溪內心好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人可能真的總是貪婪,也總是永不知足,雖然齊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貪圖什麼。
她在學習上的聰明勁擺到自己生活裡好像總是差那麼點意思。雖然分析案子的時候總是頭頭是道,猜測當事人心思的時候也能劍走偏鋒另闢蹊徑,但每次輪到她自己了,她卻一頭霧水。
她的情緒時常像是板結打岔在一起的一頭亂發,然而她連自己頭發發梢末端的分叉和毛躁都沒法撫平。
可能真是今天吃了超標的甜食聽了可怕的重金屬搖滾,從而造成的情緒後遺症。
齊溪甩了甩腦袋,決定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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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雖然沒和顧衍一起看完這場重金屬搖滾,但還是有一件好事的——她至少發現了“顧衍大全”並不那麼全,上面記載的信息也未必都那麼準確。
當晚告別了顧衍後回到家,齊溪就把這一發現分享在了關愛顧衍協會的群裡——
“姐妹們,多謝各位之前在群裡給我無私分享‘顧衍大全’,作為組群的一員,我現在也想反饋一些有用信息,雖然顧衍確實喜歡粉紅色,確實喜歡甜食,確實喜歡榴蓮,‘顧衍大全’百分之八十的內容都很精確,但他對重金屬搖滾就並沒有大全裡寫的那麼狂熱,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隨時都可以改變的喜歡,還有點轉為不喜歡的趨勢,建議修改下‘大全’裡這一塊內容!”
“我覺得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我們對‘顧衍大全’還是要辯證地對待,也不能盲目迷信,還是要仔細觀察顧衍真正的愛好!”
齊溪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輩們總結整理了一本“顧衍大全”,讓齊溪成功從顧衍的敵人過渡到了和顧衍如今和平共處,齊溪覺得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也要反哺組織,為組織提供顧衍的最新信息。
隻是她熱情洋溢地寫了一堆,卻沒有得來意料之中的感謝。
群裡既沒有對齊溪表示表揚,也沒有感激,因為竟然沒有一個人回復。
實際上,從齊溪進群以後,這群裡就並不怎麼活躍,偶爾倒是有一些拼多多砍一刀的轉發,如今更是快一周沒一個人講話了。
當初對顧衍這麼死忠的粉絲,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已經拋棄顧衍了。
如今守著更新修訂“顧衍大全”的,想不到隻有自己了。
愛果然是會消失的……
第二十二章 “齊溪,你穿這條裙子,真……
齊溪看了眼時間,想著明天周日還和顧衍約了把新的劇本對一遍臺詞彩排一下,也懶得再浪費時間在群裡繼續就“顧衍大全”發表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剛想到顧衍,顧衍的電話就來了。
齊溪接起來:“喂?”
顧衍的聲音很好聽,他簡單陳述道:“明天排練不能來了。”
齊溪有點意外:“你明天臨時有事嗎?那我們明天不見了?”她想了想,“你先忙你的正事,排練我們就約下周工作日的午休和晚上抽空也行,律協那邊也沒有催,不急的。”
“嗯。”顧衍的聲線有些低沉,“有點事,但明天我們還要見。”
齊溪愣了愣,然後聽電話那端的顧衍再次開了口:“我姐有一個上市公司的客戶,明晚舉辦公司年會,我姐是他們的顧問律師,所以被邀請了,但她明天有個盡職調查需要趕緊飛一趟外地去核查對方公司的材料,所以年會沒法去。”
話說到這裡,齊溪也有點明白了:“所以顧律師是要你去替她列席參加是嗎?”
“恩,一般來說,競合作為合作律所,還是需要派員參加的。”顧衍安靜了片刻,然後才繼續道,“這公司因為績效很好,前景不錯,每年年會都算是大肆操辦的,幾乎人均得獎。我們這樣作為外部合作方被邀請的,更是一般都會有豐厚的獎品。”
那顧衍去參加不就好了嗎?怎麼還給自己炫耀上了?
齊溪有點納悶:“那不是挺好嗎?”
“恩。但今年這公司年會要求出席者攜伴,dress code是正裝或者晚禮服,應該年會形式是比較高端的商務酒會。”
顧衍說到這裡,安靜了片刻,然後齊溪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我沒有女伴可以帶。”
所以……
齊溪不是很敢去想,她生怕自己會錯意自作多情了。
直到她得到顧衍確定的答案。
他問:“你明天可以來當我的女伴嗎?”
這並不是多過分的邀約,邀請人本人甚至並沒有在齊溪面前,而隻是通過電話,齊溪本不應該這樣緊張的,但她好像就是沒法控制心跳的頻率呼吸的速度,因為這種情緒,她變得有些遲鈍,隻顧著去消化自己的緊張,甚至忘記了去回答顧衍。
而因為齊溪長久的沉默,顧衍似乎有些煩躁起來,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自說自話,也像是說服齊溪一般道:“你之前相親我還幫你假扮男友,那時候你還說要禮尚往來,未來可以幫我假扮女友,我沒你那麼多相親局,所以沒有需要你假扮女友的事,現在隻是需要你作為女伴出席一下,你怎麼就想推脫了?”
這十足的控訴語氣,打得齊溪簡直措手不及,仿佛先機都被顧衍先發制人了。
在顧衍的氣勢下,齊溪連聲音也沒忍住變輕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齊溪吶吶道:“我又沒有不答應……”
“那明晚五點我來接你,你有晚禮服吧?”顧衍頓了頓,“之前畢業典禮後面的舞會,你為那個準備過晚禮服吧。”
說到這個畢業典禮舞會,也算是齊溪印象並不深刻的小插曲。
原本容大法學院畢業後,是準備了一個畢業舞會的,本身是個挺新奇有意思的活動,讓所有畢業生男生穿西裝或燕尾服,女生穿上晚禮服裙之類,來一場小型舞會,紀念一下在大學裡最後的時光,也算是青春告別。
隻是後來因為好幾個同學要提前回老家,還有幾個需要趕緊去應聘、租房之類,臨近畢業瑣事都非常多,租借的場地又臨時因為消防檢查沒過,無法舉辦該類舞會,時間又緊急,再臨時找場地既來不及,也很難調和所有人的時間,因此最終雖然服裝大部分人都準備了,但輔導員還是叫停了這個舞會。
趙依然對此是相當遺憾的,但齊溪倒是一直沒什麼感覺,畢竟她的大學時光都用來學習了,也沒有什麼曖昧或者暗戀的男生想借著那個畢業舞會互訴衷腸的,甚至原本一直還在頭疼舞伴的事,不知道能邀請哪位男同學成為舞伴。
坦白來說,要不是顧衍提起,齊溪早就把還有畢業舞會這件事都徹底忘了。
但雖然當時並不感興趣,齊溪也不至於不合群到不參與,因此當時也按照通知買了符合要求的晚禮服裙,這麼說來這裙子倒是一直壓箱底,都沒機會見天日,這次跟著顧衍去參加顧雪涵客戶的年會,正好拿來用一用,倒是挺好!
“有有有!”齊溪連連點頭,“我應該能找到!”
齊溪再次和顧衍確定時間後,原以為顧衍就會掛掉電話,然而這男人總像是還有話要說,和齊溪沒話找話一樣說了下明天的一位客戶咨詢接待後,他像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問出了口——
“你明天要穿的,是那條紅色的禮服裙嗎?”
齊溪愣了愣,剛想問顧衍怎麼知道是紅色的,轉念一想,突然記了起來。
當時為了準備這個畢業舞會,大家一窩蜂都去了附近的一家物美價廉的成衣定制店。
大學畢業生預算不那麼寬裕,又隻是穿一次的裙子,沒那麼追求大品牌,那家成衣定制店的老板是對聾啞人夫婦,但手巧得很,不論是西裝還是禮服裙的款式都時髦大方極了。
齊溪已經記不得最初是誰先在那家店定制了裙子,隻記得等拿回宿舍穿起來後,大家都覺得頗為驚豔,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法學院所有畢業生,都去了那家店定制。
齊溪仔細回想了下,自己也正是去取裙子試穿,確認下最終是否有細節需要調整的時候,撞見顧衍的,當時他似乎才剛去定做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