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來暖和一下。”
陳清風倒是也不含糊,很快的就拖鞋上了炕。因為做肥皂的關系,時常燒火,他們家主屋的兩個屋一貫都是很暖和的,大家也都是在這兩個屋待著。大人們一般都在陳大娘這屋,孩子們則是去了陳二嫂那邊。
不過因著幾個大孩子都要寫作業,所以這才三歲的小娃就被弄到這邊的了。免的他們調皮搗蛋。
陳清風撈過兩個娃,抱在懷裡啃了一口,隨後縮在了他媳婦兒身邊,說:“媳婦兒,你擔心了吧?”
姜甜甜點頭:“嗯。”
他們兩個手牽手,姜甜甜低聲問:“怎麼回來晚了?”
他一貫都是半下午回來,今天可真是晚了不少,剛才還擦黑呢,現在有點黑下來了。
蘇小麥點燃了油燈,也看向了陳清風。
畢竟,陳清風每天出門是因為他們的生意,她其實也怕陳清風出事兒,不然真是沒法兒跟姜甜甜和家裡人交代的。
“是不是有什麼差池?”
陳清風:“要不是我機靈,今天保不齊要出事兒的。”
此言一出,果然引得姜甜甜捏住了他的手,擔心的看向了他。
陳清風:“五哥,五哥!”
陳清北進來:“怎麼了?”
陳清風:“你抱孩子去外屋。”
兩個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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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嘀咕:“小叔壞壞。”
陳清風:“小孩兒家家的不用知道那麼多。”
陳清北:“來,到爹這裡!”
他抱著兩個娃,去了隔壁屋。
這時陳大娘和陳會計也進了門,陳家其他幾個兒媳悄麼悄的往門口移了移,比較好奇。
陳清風並沒有想要瞞著大家,最好家裡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辛苦才好呢!甭以為他賺錢容易啊!
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們曉得的,我基本都是在咱們公社和隔壁公社賣。縣裡那邊兒,我都是批發給別人的,隻送貨就成。”
這個人,就是陳四嫂的弟弟,王樺樹。
他們是在陳清風賣東西的第四個月遇上的,好巧不巧,王樺樹看到了陳清風賣東西,雖然陳清風做了偽裝,但是總歸瞞不住王樺樹這個打小兒一起長大的老同學。不過他這人還是講究的,打算假裝不認識,轉頭就走。不過卻被陳清風薅住了。
他們兩個是老同學,又是一個村的,原來關系是最好的。
隻不過王樺樹的腿當年是因為護著他們老師被打斷了,而後期沒有好好的治療跟不上,就徹底瘸了。瘸了之後,他心理自卑,就躲著原來認識的人,陳清風那個時候也沒什麼錢來縣裡。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疏遠了很多。這次碰到,也可以說是天意了。
陳清風這個人就是這樣,但凡他想幹點什麼,那是能說出花兒來的。而且,王樺樹這個人人品還是相當不錯的,可以值得信任。
就這樣,一來二去,陳清風就把王樺樹拉到自己這個小生意裡了。
他跟蘇小麥是六四分,他六,蘇小麥四。
現在他拉了王樺樹進來,不是僱佣,而是單純的合伙。再陳清風看來,合伙的生意才是最穩妥的。蘇小麥那邊不動,也不牽扯。他自己讓出兩個點給王樺樹。
即便是這樣,他一樣是賺錢的,看似賺的少了。
可是,他卻也省事兒了很多,畢竟,他不可能所有地方的市場都佔了,根本賣不過來。所以縣城的生意,都是王樺樹在賣。他隻負責送貨。當然,跟王樺樹沒有關系的公社那邊,陳清風還是自己賣的。
雖然他是讓利兩個點,但其實,就相當於他把一部分貨批發給王樺樹,自己賣的那些,還是佔六成。所以收入一點也不差。而因為量大了,反而收入更好了一些。
冬天裡蛋糕不怕放,他都是五天往縣裡送一次貨,每次貨都不算是少,今天也是如此的。
隻不過,他今天一到縣裡,就覺得有點不太對頭。好像縣裡格外嚴格了很多。因為他帶的東西多,又是很怕查的,所以左躲右閃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到了王樺樹的宿舍。
隻是一到宿舍,就看到周遭有不少人。陳清風格外小心,就躲了起來。
他也沒敢打聽,就在周圍躲了起來,後來簡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有人舉報了王樺樹,說他投機倒把,這些人就是來調查的!不過也幸好,王樺樹是個瘸子。
他雖然被舉報了,但是卻和投機倒把那個人對不上。
畢竟,見過正常人裝瘸子,沒見過瘸子能裝成正常人的。據說,那個投機倒把的走路根本沒問題。又因為他那邊確實沒找到啥,廠裡又證明王樺樹瘸了五六年了,這人一貫沉默寡言、老實肯幹。這才沒有帶走王樺樹。不過雖然沒有帶走他,但是周遭卻還是留了些人,想在看看情況。
一聽這個,陳清風就果斷放棄了和王樺樹接頭兒,他又扛著大包小卷的往回走了。
他沒敢直接去坐車,直接步行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到了距離縣裡最近的苦蕎公社,他在苦蕎公社賣了一波,還別說,苦蕎公社不愧是距離縣城最近的公社。雖然名兒不咋地,但好些人家條件竟然都是不錯的,購買力也挺強大!還有人認出陳清風賣的蛋糕,在縣裡吃過。這應該是縣裡有親戚,這次看到來他們這裡賣,狠狠心也是買了不少。再加上,陳清風也說了這波賣完年前不會來了。所以竟然一下子賣的七七八八了。
雖然剩了一點,但是並不多,陳清風也就放下心,重新又走回了縣裡。
因為這次不多,陳清風找了兩個熟悉的地方把剩下的賣掉,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主要王樺樹,果斷的決定放棄坐車回來。誰曾想,回來的時候又出了岔子,竟然遇到了蘇小糖和管彤表姐妹兩個。
陳清風坐在最後一排,又擋著臉,倒是沒被他們認出來。不過三人隻隔了兩排的距離。陳清風是把他們的話聽了個十成十。
下車後,陳清風果斷沒有直接往家走,反而是去了陳紅那邊,耽擱了一個小時,把時間岔開了,這才往家走。也正是因此,這才回來晚了。
除了幾個關鍵的人,陳家其他人都不曉得縣裡那個接頭的是王樺樹,畢竟,他帶著四嫂的弟弟幹,那麼二嫂呢?三嫂呢?他們難道不想自家人跟著沾光嗎?
別說是他們,連陳四嫂自己都不曉得。
他們隻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是不曉得是誰。
“那,那邊要不要緊?”陳大娘趕緊問了出來。
她是曉得那個跟著賣東西的是王樺樹。
陳清風:“不要緊,我們有籌謀的。”
王樺樹的腿是瘸的,這太明顯了,所以一開始,陳清風就主動找了陳大娘,給王樺樹做了一雙特殊的鞋,一高一低,這倒是正好讓王樺樹的腿看起來不明顯了。
而他的腿就是他最好的掩飾。
這也是這一次王樺樹沒事兒的主要原因。
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不瘸的人能裝成瘸子,但是瘸子咋裝成正常人?
就衝著這個,王樺樹倒是沒事兒。
不過,陳清風說:“你們曉得,這次舉報他的,是誰嗎?”
幾個人都看向了陳清風,蘇小麥一下子反應過來:“是蘇小糖?”
既然陳清風剛才提起他們,那麼總覺得與他們好像有點關系。
陳清風:“對,是她。”
管彤是楊柳大隊的,並不認識王樺樹。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蘇小糖。
說來也巧,蘇小糖和王樺樹,正是一個廠子的。他們都是臨時工,蘇小糖在工會,王樺樹在車間。按理說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但是據蘇小糖說,她曾經看到王樺樹提著一個大包鬼鬼祟祟的往小區裡鑽,她追了上去,雖然沒有看到交易,但是他回去的時候卻啥也沒有了。分明就是投機倒把。
正因此,她就立刻跟自己的相好呂奇說了這件事兒。
呂奇就指使了別人過去調查,要不是王樺樹是個瘸子,這事兒恐怕還不能善了。就因為王樺樹是個瘸子,想硬賴過去都沒法子。畢竟誰也不瞎,瘸不瘸總是能看出來的。
這也是陳清風坐車的時候聽到蘇小糖跟管彤說的話。
姜甜甜:“這人怎麼這麼惡毒啊!”
她一直都覺得,個人作風問題雖然差,但是那總歸是人家自己的事兒。但是遇事兒就舉報,這就太缺德了。要是大家都過得好,吃不愁穿不愁,誰會想要冒險做生意呢。
蘇小麥冷笑:“這人也是夠不要臉了!”
雖然是自己的親姐妹,但是蘇小麥對蘇小糖並沒有什麼好感。她對所有姓蘇的都沒有好感。
“人就是太闲,才有功夫管別人的事兒。”
她垂垂眸,有了算計。
姜甜甜看向蘇小麥,勸說:“五嫂,你別太生氣。”
蘇小麥:“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就不說什麼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樣誇張的說法了。就隻說她這麼一鬧。不僅我們年前的生意受了損失,就說如果不是小六子有算計,那就要害了人的。”
“那你怎麼看?”
蘇小麥冷笑一聲:“怎麼看?既然她犯賤,也別怪我不客氣!”
陳家人都看向了蘇小麥,蘇小麥緩和一下,說:“年後你們看吧!”
這麼一句話,就不多說了。
倒是陳清風贊成:“我跟五嫂想到一起了,如果什麼也不做,有些人還以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呵,自己一身狗粑粑呢,真以為別人收拾不了她?”
姜甜甜:“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站在你們一邊兒。”
陳清風揉揉姜甜甜的頭:“我媳婦兒最好了。”
姜甜甜:“嘻嘻!”
她說:“今天走了那麼多山路,累壞了吧?”
陳清風還在賣慘:“我這往回走,深一步淺一步倒不是什麼大事兒。反正是走慣了的山路。可是你不曉得啊,我在城裡躲那些稽查的人,我的天呀!我都恨不能自己變成耗子,竄到地縫兒裡。我鞋差點跑掉了。他們滿大街的抓人,我看到好多帶著包袱的人都被叫住問了。如果不是馬上過年,大家置辦年貨,怕是更嚴格。”
姜甜甜抱住陳清風,拍著他的背:“這麼危險,咱們年前還是多休息幾天。”
陳清風:“我也想啊,可是這不是不放心嗎?我還得再去一趟縣裡,再打聽打聽情況。”
“哎!”
陳清風可委屈:“這跟在城裡賣東西還不一樣,那條路我又沒有走過,真的心裡七上八下的。而且,我剛去苦蕎公社的時候,也沒啥固定客戶,隻能看著攔人。遇見脾氣不好的,讓人罵個夠嗆,你說我慘不慘。”
姜甜甜捧著陳清風的臉,說:“哎呦喂,我的小可憐兒。不難受哈,我疼你。”
陳清風:“還是我媳婦兒好。”
陳家老兩口面無表情出了門,不好意思,想吐。
蘇小麥一臉的扭曲,也默默的出了門,受不了。
因為城裡管的比較嚴,陳清風倒是沒有再賣東西,雖然賺錢要緊,但是也不是說為了錢不要命,這可不是陳清風要幹的。不過陳清風倒是又去了一趟縣裡。
這一次,他是打著置辦年貨的名義去的。“順便”探望四嫂的弟弟王樺樹。
好在,這次過去,那邊倒是沒有人盯著王樺樹了,不過城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嚴格。陳清風在供銷社買了點東西,熟門熟路的去找王樺樹。
他辦事兒一貫都比較早有算計,雖然他不常來,大半年才能看見一次。但是倒是有人記得他。畢竟,長得好又嘴甜,總歸是能被人記住的。
王樺樹出來的時候還納悶:“你咋來了?”
陳清風大大咧咧:“我過來買年貨,四嫂讓我問問你啥時候放假。”
王樺樹:“那你進來。”
兩個人也不避諱人,直接就去了門崗,門崗大爺和王樺樹關系倒是可以的,兩人坐在這裡取暖嘮嗑。
王樺樹:“我們還有一天就放假,我後天上午回家。你跟我家裡人說一下,年貨就不要置辦了,我這邊買點東西回去。”
兩個人又叨鼓了兩句,眼看門崗老大爺去外面抱草了,陳清風挑挑眉:“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