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驚喜,玩多了有的時候也膩了。
但是敢罵我的殺手,他倒是頭一個。
馬嬤嬤聞聲而至,「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好著呢。」我氣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放松身心。
「嬤嬤,替我準備一下,明日我要去尋花問柳,做一個愛而不得、放縱自己糜爛的落魄廢太子。」
我要讓那些對我還有期待的人,徹底失望。
其實我還挺期待這種糜爛生活的,興許是我前十八年過得太嚴肅刻板了吧。
所以真的流連在煙花柳巷時,耳邊風情萬種的小姐姐酥軟的聲音,讓我有些歡欣雀躍。
我一口氣把整條巷子所有的青樓全包下,今天就讓本太子,哦不,本王來替你們衝衝業績!
「殿下真是豐神俊逸驚為天人!」
「殿下真是貌若潘安!」
「殿下殿下看看我!」
我被人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進入了本地最高規格的紅月樓,幾個平常不對付的老鸨,這個時候倒是動作整齊劃一往裡推人,
「有一個算一個!隻要是個女的都給我進去陪殿下!那邊那個洗衣婢,你也去!」
真把我當冤大頭了,洗衣婢就太過分了吧……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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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給她們劃分了一下任務,
「你們這邊去給我彈琴,你們去給我唱小曲,你們去給我跳舞,你們給我揉肩捶背,至於你們……」
雖然說做戲就要做全套,但今日過後,我想我今日的壯舉,馬上就要傳遍朝野了。
我摟著兩個腰肢纖細的姑娘坐著聽小曲,講真,還挺享受的。
姑娘們長得又漂亮,說話又好聽,誰能不愛呢?
我決定雨露均沾,前往每一個姑娘身邊!
到了彈琴的姑娘們這邊,我發現有一個人明顯是在假彈,手指連琵ṭů₇琶弦都沒碰,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而且這身材,是不是略微魁梧了一點。
「這位姑娘為何蒙著面?」我笑著問道。
「臉上起了些疹子,怕驚擾了殿下。」
這掐著嗓子裝的女聲就跟「她」彈的琵琶一樣假。
「你隨我一起上樓吧,正好樓上的姑娘們已經等急了。」
我笑著抓過「她」的琵琶丟在一旁,「快隨我上來吧。」
我裝作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拽著「她」的手就往樓上走,拽一下,沒拽動。
「你不願意的話,本殿下也不會強人所難。」我剛假意松開,「她」突然反抓著我的手就往樓上走。
「怎麼可能,我樂意之至!」
一推門,裡面的姑娘們熱情地簇擁著上來,一個桌前,站著坐著的硬是塞了十來個人。
當然還包括剛剛那個假彈琵琶的。
從我坐在桌子面前開始,面前的酒杯裡酒就沒有空過。
「她」也沒有動作,就是坐在那裡看著我喝。
這哪成啊,於是在放倒了五個姑娘之後,我將酒杯遞到了「她」的面前。
「你也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我假裝有些醉意搖頭晃腦地給「她」滿上。
「我臉上有疹子,不宜喝酒。」
「你不會是不行吧?」
此話一出,一杯酒隔著面巾一口下肚,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旁邊的姑娘黏了過來,「殿下,人家陪你喝嘛~」
「好啊。」
於是我又放倒了剩下的姑娘。
至於我為什麼這麼能喝,一是天賦,我生來就能喝;再就是訓練,因為父皇說,做太子是高危職業,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但酒量太好,我想醉也醉不了。
「殿下醉了,不如早些休息。」
「不,是你醉了。」
「放屁!老子能醉?」
為了證明「她」沒有醉,她直接對壺吹了,完事了一腳踩上桌,狂妄地低著眼看我,
「老子可是千杯不倒!」
然後「她」就倒了,還把我一桌的好菜給砸地上去了。
我蹲下身去扯開面巾,果然是他,閉著眼睛安靜時倒是一個清秀俊逸的美男。
隻是睜著眼睛時,眼中卻總帶了幾分狂野不羈,這也是為什麼我很容易就認出他來了。
上次躲進我房裡刺殺沒成,這次改扮琵琶女了,隻可惜琵琶彈得太假,又失敗了。
馬嬤嬤就是這個時候從窗戶翻進來的,一眼就看到了我面前的男子,
「殿下,此人是刺客嗎?」
「是吧。」
「要老身處理掉嗎?」
「不必了,嬤嬤完成今天該做的事便可。」
馬嬤嬤又看了我一眼,遲疑著還是先去給地上躺著的那些姑娘背上扎上一針,保管她們明天腰酸背痛、兩腿發軟。
自然,明日雍王殿下縱情聲色,一夜七次,不,一夜十次的傳奇故事很快就會傳開了!
我馬上就會成為京中男子的楷模了,大概。
「殿下,我剛剛扎順手了,給他也扎了一針……」
馬嬤嬤拿著針的手還沒有放下,有些無措地看著我。
「扎男子身上會怎麼樣嗎?」
「也會有一種,那樣的效果。」
馬嬤嬤也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我的目標是讓那些姑娘們以為我強得不行,而不是讓一個男人覺得我強得不行。
我會被他弄死的。
雖說他本來就是來殺我的。
他還挺急,第二天就想來弄死我了。
茶壺底部那張墊紙顏色變了,我放下茶壺,嘆口氣道,「這是你第三次失敗了。」
「怎麼就沒把你給毒死!」他從房梁上一躍而下,一臉憤憤走向這張桌子。
隻是走路姿勢有些別扭,我知道這是馬嬤嬤那一針的效果。
可我什麼都沒幹,我應該跟他解釋嗎?
「別生氣,喝杯茶敗敗火。」我好心地替他斟滿遞給他。
「這毒,我下的,你讓我喝?」他的眼神恍若在看一個智障。
「差點忘了,我讓人重新給你倒一壺來。」我笑笑,正準備喊人。
「用不著!」
我感覺他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殺意了,坐在桌子這邊都能感覺桌子在抖。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竟敢!你竟敢趁我喝醉把我給……」
他越說越氣憤,氣血上頭,桌子感覺都快被他給捏碎了。
馬嬤嬤說,那針扎他身上效果是一樣的。
我覺得我應該解釋一下,「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敢做不敢認!老子今早醒來就發現自己衣服都沒了,還腰肢酸軟,跟隔壁房的姑娘反應一樣!」
「隔壁房的姑娘?她們還好嗎?」
「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子一定要殺了你這禽獸!」
「你的工作應該是暗殺,而不是光明正大砍我。」我已經快速從桌底摸到了弓弩,對準了他,好聲勸道,「要不你先冷靜一下?」
他頓住了,將劍重重的砸在桌上,「說吧,怎麼才能讓我砍你一劍?」
「那可不行,我還要長命百歲呢。」
他滿臉悲憤,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做夢就走了。
這次倒是有一段時間沒來,這期間京中開始流傳我一夜十次的壯舉,著實把父皇給嚇到了。於是,他連夜召我入宮問我到底想幹嗎。
臉上的表情比滿漢全席還要豐富。
我說我還能幹嗎,一切還不是為了我們家的皇位。
他恍然大悟一般,卻還是沉著臉說這事太丟人了,讓我下次悠著點。
4
秋季短暫,冬日來得極快,院子裡落滿了細密的雪,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今年的梅花也綻放得不比尋常,特別大朵……大朵?
他又來了,帶著滿身的傷來了。
我以為這是他開竅了,知道用苦肉計來放松我的警惕,於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準備配合一下。
白雪中他渾身是血,血腥味很重,衣衫也似乎是跟人激鬥過後留下的殘破,長發散落在渾身是血的肩頭,意識已經不清楚了。
關鍵是還臉朝下,我真怕他一口氣沒過來憋死。
「喂,死了沒?」我把他的臉轉過來,朝著我這邊。
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湊過去一聽,好家伙,這個時候還說別碰他?
我能聽他的?
後來,他醒了之後,由於身體不適還不能下地走動,於是就坐在床頭開始鬧別扭。
一連三天,看見我來了,就開始轉頭面向床裡面的牆壁。
「你這是在面壁思過嗎?」我端著藥放到他面前。
「要你管!別拿你那髒手碰我!」
「那你受了傷怎麼往我院子裡跑?」
雖然馬嬤嬤再三囑咐我要小心此人,畢竟他是個刺客。
但我能從這房間裡的任何一個角落掏出箭弩,我能怕他?
「我想殺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小人罷了。」他倔強地繼續面壁。
「你還記著那件事呢,我都說了是誤會。」我笑著將藥吹吹遞給他,「不燙了,喝吧。」
「我跟那些姑娘一樣的狀況,你敢說這是誤會?」
好吧,我還真不能否認了。
「沒錯,就是我幹的,我看上你了行了吧?把藥給我喝了。」
「你果然!」
沒等他繼續說,我直接掐住他的下巴掰過來,就像此前三天一樣,直接給他灌下去。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見到我就面壁的原因。
想躲,但躲不了。
灌完藥之後,他又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瞪著我。
不過這次他似乎比此前恢復了不少,有些力道了,推了我一把。
碗碎了一地,劃破了我的虎口,血很快湧了出來。
我抬起手,血滴答滴答地落,他的目光被我的手吸引過去一會,又扭過頭罵了我一句活該。
得,好心沒好報我算是見識到了。
我取了些水咬咬牙衝去血跡,又隨意地包扎了一下。
但是越想越氣,我好心好意救他,他還敢推我?
於是我推了回去!
看著他被我推倒在身下,好看的臉氣得通紅,別提多解氣了。
「你又想對我做什麼!」
「你說我想做什麼?」
「果然你救我就是為了得到我的身子!你個死斷袖!」
狗急了確實會跳牆,人急了也能爆發潛力。
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翻身了!
事情從這個時候就開始變得詭異了,他扣著我的手按過頭頂,另外一隻手撐在我的身側。
我小聲道,「我可以喊非禮嗎?」
「到底是誰非禮誰?」他黑色的眸子一沉,耳根微紅。
我好心地提議,「你要是覺得虧,我也可以讓你做一次。」
「你想得美!」他作勢要雙手抽回掐住我的脖子。
我順手從床頭摸出一把弩箭,抵在他胸口。
「要不我們都先冷靜一下?」
他又走了,在Ŧŭ̀ₔ傷好了的第二天。
白吃白喝這麼多天,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
終究是養不熟的狼。
但是狼好像也認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