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太子妃,我的白月光是大理寺卿。
可太子沈拓偏偏將聖上為其與五公主賜婚的消息告訴我,還迫不及待地帶我去參加他們的婚宴。
我自然不甘落後,所以,我燒死了沈拓的青梅。
1.
我與沈拓成親三年,是絕對的怨侶。
他認為我為了做太子妃害了兩個姐姐太過惡毒,而我罵他天潢貴胄不知庶女出頭之苦在這裡假清高。
沈拓知道我的心上人是新晉狀元郎謝豐,故意第一時間將聖上賜婚給五公主和謝豐的消息親口告訴我,甚至連公務都沒處理完就帶我去了他們的婚宴。
那場婚宴我喝得爛醉,上了馬車之後胃裡一陣翻湧,所有穢物都吐在了沈拓身上。
聽宮女說,沈拓那一夜都泡在溫湯裡沒出來。
當然,我要做的豈止這些。
沈拓的青梅賀待雪進東宮的第三個月,我一把火燒了她的院子,賀待雪困在裡面沒出來。
後來我聽宮外的人說,那天的火勢,直接燒紅了長安的半邊天。
沈拓匆匆從御書房趕回來時,我正坐在東宮外看著宮人們救火的忙碌身影。
「鍾、落!」耳旁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回過頭一看,正對上沈拓那雙充滿怒意的眼。
沈拓臉上的神色總是淡淡的,極少喜形於色,如此便已是氣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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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下嘴角那抹笑意,一把撲進他懷裡:「殿下,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我好怕……可惜,待雪妹妹就沒這福分了。」
後一句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雙肩被他扣住,那力道仿佛要將我整個人捏碎。
「你身上的火油味還未散,鍾落,你當孤是傻子嗎?」
我順勢攀上他的後頸:「是我做的不錯,可殿下你敢揭發我嗎?」
太子妃善妒放火燒死太子良娣,且不說沈拓要不要給我身後的鍾家面子,單憑太子後院爭風吃醋以致火患這件事就夠他沈拓吃好幾車彈劾折子了。
「你可知你差點就將整個東宮燒了?」
「知道啊,早知道多買點火油了。」
「鍾落,鍾家怎生得你這樣一個手段狠毒的女子?」
「手段狠毒?比起殿下做過的事,我這還不算什麼。」當初立儲,多少皇子在搶這個位置,最後卻偏偏落到沈拓這個生母不得寵的皇子身上,背後緣由,不言而喻。
沈拓被我氣得語塞,索性推開我去查看院子裡的情況。
果然青梅就是青梅,在他心中分量就是不同些。
保險起見,我跟了上去。
烈火過後,萱蘭苑隻剩下一片湿漉漉的廢墟。
屍體被蓋上白布擺在廢墟外,宮人們生怕被沈拓的怒火波及,紛紛低著頭站得遠了些。
白布被沈拓親自掀開,其餘人皆深吸了一口氣。
人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身份難辨。
但沈拓隻看了一眼,眸中慍色盡散,附到我耳旁輕飄飄落下一句:「你將賀待雪藏在哪裡?」
內心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沈拓怎麼知道的!
沈拓收回目光,聲音恢復往常般嚴肅:「好好安置賀良娣,裡頭若有沒燒壞的遺物也一並安放好。」
「是。」隨著宮人的應答聲落下,我被沈拓拉到一旁的房中。
人被推到牆邊,闔門聲剛落,高大的人影便朝我逼近。
「做事錯漏百出,真不知你是怎麼活著從鍾府走到東宮的。」沈拓話裡透著嘲意。
「殿下的話我怎麼聽不懂?」我側過頭看他,借笑意掩飾自己的心慌。
「鍾落,你放那兩副屍體四肢舒展放松,完全沒有被燒時掙扎的狀態,很明顯在放火之前人就死了。」沈拓眉梢微抬,眸光淺淺落下,似想看到我的窘狀。
字字如魚骨一般刺過來,卡在喉嚨,我無話可辯。
若真要說,隻能說屍體不是我安排的,可這就等於向沈拓承認了。
「殿下善於觀察,應當將此事告知前來查失火起因的內監,同我說無濟於事。」我仍在裝糊塗。
沈拓也不氣,依舊緩緩道:「火燒東宮實在過於惡劣,恐是有人故意向皇室示威,此案怕牽連甚廣,孤認為應當向父皇請示,讓大理寺徹查此事。」
最後「大理寺」三字讓人心驚,如今的大理寺卿,正是謝豐。
沈拓俯身下來,笑意在嘴角暈開。
他鮮少笑,人前總是板著一張臉,我入東宮以來為數不多見他笑的那幾次,都是在看我笑話。
「孤一眼就能看出此事的端倪,你猜謝豐可能?若讓大理寺來查,孤被彈劾後院不和,而你虛偽的面具也會由你的心上人親自揭下。你說,孤該不該同你魚死網破?」
「沈拓你混賬!」我氣道。
沈拓眉眼也染了笑:「彼此彼此,所以,賀待雪究竟在哪?」
「無可奉告!」我清楚沈拓不會在此時得罪鍾家,但我更不敢懷疑他對賀待雪的真心。
若他當真要在此時魚死網破,那我更不能透露賀待雪的下落。
「好一個無可奉告。」沈拓今日竟還未生氣,但下一瞬我整個身子忽地凌空。
我被沈拓扛在肩上往外走,來往的宮人紛紛低下頭。
沈拓向來克己復禮,何曾這般荒唐過?
我將臉埋進他的後背,低聲罵道:「沈拓你想幹什麼?」
沈拓沉默著,直到他將我帶到了他沐浴所用的偏殿。
還未等我細想,腰帶就被他一把解開,外衫也落到了他的手裡。
嫁給沈拓三年我就守了三年的活寡,就連新婚之夜都是我戳破指頭糊弄過去的,難道今日……
「沈拓,你、你想做什麼?」我雙手死死護在胸前,頭一次說話沒了底。
隻見沈拓將我的衣衫丟進火盆,接著將我推入浴池中。
我猝不及防被灌了幾口水,咳得撕心裂肺。
頭頂忽地一暗,隻見沈拓衣衫整齊地站在岸邊,一本正經地說道:「自然是洗淨你這一身火油味,太子妃不會以為孤要寵幸你罷?」
說完,他站起身來,似要掩飾嘴角那抹狡黠的弧度。
2.
自那日後我就被沈拓關在院中,他還下令宮人不準給我送膳。
一日過去,我早已飢腸轆轆。
但謝豐並未查到我,最終定論是火盆火勢太盛,當時賀待雪在熟睡,婢女守著她,無心照看,而火盆旁妝臺上梳妝所用的桂花油又加大了火勢,導致二人被火所困,無法逃生。
能做這麼多手腳的,唯有沈拓。
他關著我,無非是想讓我透露賀待雪的下落。
隻是他小看我了,年幼娘親不得寵,我在鍾府連個僕人都不如,吃了上頓沒下頓,我餓過比這更久的。
被關著也無聊,我索性入睡省得挨餓。
可沒睡多久就被人搖醒了:「落姐姐,落姐姐?」
慄子的香氣隨著聲音一起傳來,我被誘得睜開了雙眼。
定睛一看,來的竟然是打扮成宮女的賀待雪!
「你怎麼回來了?」我嚇得從床上坐起,按理來說,賀待雪此時應該已經和她那心上人離開京城了。再說,宮內守衛森嚴,東宮失火一案鬧得很大,若是被人發現……
「宮中守衛森嚴,若是被人發現,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賀待雪輕松地笑笑:「落姐姐你放心,我來的時候避開了侍衛和宮人,沒人發現。聽說太子哥哥將你餓了一天,你快吃。」
說著,她將慄子推到我面前。
我聽後長嘆了一聲,隻道:「完了。」
果然,下一刻沈拓便推門而入:「待雪你可知你這樣一鬧太傅有多擔心?」
賀待雪根本就沒能避開宮中眼線,一切都是沈拓安排好的。
將他禁足我的事傳出去,讓賀待雪因擔心我而回宮,一路安排好讓沿路的宮人避開。
為的就是在這時抓我個證據確鑿!
「太子哥哥,我……我不能跟他分開……」賀待雪咬唇。
沈拓無奈地嘆了聲:「那為何不同孤商量?」
「我這不是怕太子哥哥你將此事告訴爹爹。」賀待雪伸手去拉沈拓的衣袖,ṱů²頗有幾分撒嬌的意思。
我則在一旁看好戲,青梅為了跟心上人私奔燒了東宮,不知沈拓是真闊達還是假放手。
但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沈拓最後真的將人送走了,還給賀待雪和她那心上人準備了通關文書和身份文牒。
賀待雪離開時,我和沈拓目送她離去。
眼看著人影就要消失不見時,沈拓忽然開口:「待雪單純,孤待她就像親妹妹,娶她是因為她來求孤,她不想被當成政治的工具嫁給薛府的嫡長子。」
我被沈拓突如其來的解釋嚇了一跳:「太子多慮了,我沒吃醋。」何止沒吃醋,根本是無醋可吃。
「是你多慮了,孤的意思是你一開始就不該自作聰明以為孤喜歡她而瞞著孤。今日孤能替你瞞下放火一事,他日孤未必……」
「咕——」肚子的抗議打斷了沈拓的說教。
沈拓撇開眼,遞給我一塊桂花糕。
桂花糕做得糙,不似酒樓或宮裡的精致,一看就是在鬧市小街買的,我常去那裡闲逛。
「你……怎麼會去那裡?」我接過桂花糕,趁著沒有旁人,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你想多了,隨手搶了正風的。還有,你是太子妃,注意一下你的儀容。」
……
3.
事實證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第二日我臉上便出了紅疹,我隻有吃了花生才會這般。
但我的飲食裡根本不可能出現花生,所以隻可能是沈拓給我的桂花糕有問題。
還說是隨手搶了侍衛正風的,正常的桂花糕裡根本不可能有花生,分明是故意為之。
這天是太後壽宴,這次壽宴雖在名義上是我與沈拓的生母容妃一同操辦,但事實上親力親為的是我,容妃所做不過是每日將我叫過去讓我將操辦的事從頭到尾交代一遍,然後再慢悠悠地落下一句「就這樣辦」罷了。
太後壽宴,我不去,這功勞全都落到了容妃上,出盡風頭。
沈拓似乎早已預料到我會氣不過,還特地在去宮宴前來到我院裡。
頭剛從門外探進來我便甩手扔過去一個花瓶,沈拓眼疾手快,花瓶撞到門上,碎了一地。
「刁蠻。」沈拓這才緩緩進門。
「此事大理寺雖已下了定論,但太傅斷然不會輕易相信,這次宮宴,你還是避避風頭為好。」
「想讓容妃出風頭卻還要用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殿下是不知道『偽君子』三字怎麼寫嗎?」
「狗咬呂洞賓。」沈拓轉身欲走。
「那殿下不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砰!」
回應我的是關門的巨響。
……
「還想著在宮宴上多吃幾隻醉蟹呢……」我難過地癱倒在床上,臉上的紅疹不時地發痒,總讓人伸手想撓。
「太子妃,這可撓不得。」婢女碧清抓住我的手勸道,「若是這臉上留了疤可就難辦了。」
「罷了。」我抽回手,「那邊尋些別的事做分分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