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師兄的未婚妻是那位帝女吧,我記得這位殿下因救人,不是已經沉睡十年了嗎?”
“據說前不久已經蘇醒。”
“你不知道?皇室和季家已經在籌備結侶大典了,時間定在了下月十五。”
“聽說這位帝女天賦甚佳,又美貌無雙,與季師兄還是青梅竹馬,很是相配。”
“那都是陳年老黃歷了。這位帝女傷了靈根,若是尋不到萬年血芝,那仙途將止步金丹了。”
“萬年血芝哪裡有那麼好找,這麼多年來,誰真的尋到了?”
誰人不知,萬年血芝乃是傳說的存在?
想要尋得這等奇珍,談何容易?據聞皇室和季家自十年前就開始尋,到如今也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那位帝女的靈根基本治愈無望了。
“若是尋不到……那這位殿下豈不是成了廢人?”有個年輕弟子忍不住道,“金丹隻有三百歲壽元,她能陪季師兄多久?一個無法修煉的金丹,便是帝女,也配不得季師兄吧?”
乘嫋與季烆方從無暇峰出來,沒走幾步,便聽到了這些闲話。
能入昆侖的弟子,皆稱得上是天之驕子,最差也能修煉至金丹,自然是前途無量。於他們而言,一個無法進階甚至不能輕易動用靈力的金丹,的確算是個廢人。
乘嫋知道自己會恢復,所以並未發怒,面色未變,倒是季烆聽到這話的瞬間,臉色就驟然沉了下去。
斬天劍倏然出鞘,如疾風閃電一般,朝著那個口口聲聲說廢人的弟子攻去。
“有人偷襲!是誰!”
“——不對,這好像是季師兄的斬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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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出了這柄此刻帶著兇狠殺氣的劍,驚呼一聲。
那弟子已是金丹初期,然面對這等攻勢,竟是毫無還手之力。驚慌之下,防護罩也來不及撐起,便被逼的步步連退。
身後便是萬丈懸崖,眼看著便要退下去,乘嫋仿佛才恍然反應過來,忙拉住季烆的衣袖,急聲道:“阿烆,快收手。”
隨著斬天劍攻擊,季烆與乘嫋也顯出了身形。
“季、季師兄!”
幾個弟子見到季烆出現,又瞧見站在他身邊的華服女子,皆駭得魂飛魄散,面色大變。
說闲話是人之常情,但惡意中傷不是,何況還被正主抓了個正著。
“帝女殿下!”
尤其是那個方才不客氣評價乘嫋是廢人的弟子,更是臉色慘白。又被斬天劍劍氣所傷,身體搖搖欲墜,眼帶驚恐。
“你們平時就是這般修煉的?”季烆面色冰冷至極,“觀你骨齡已過五十,也不過將將金丹,敢評他人廢人?”
“帝女十八歲就結成金丹,不過三年,便修的圓滿。你算個什麼東西!”
每個字都凌厲如刀。
那弟子見他這般嚴厲可怕,已是軟倒在地,慌忙道歉:“是我說錯了話,請師兄責罰。”
“向帝女道歉,再自去刑堂領罰。”
季烆冷冷道,“你們也去,每人二十鞭,你再加十鞭。”
聞言,幾人都白了臉,卻又不敢反駁,隻能諾諾應是。季烆不僅是劍君親傳弟子,還是刑堂執法長老,自然有權處理他們。
“是我們胡言妄語,冒犯了殿下,請殿下原諒我們。”
季烆已經罰了,乘嫋當然不會把著此事不放。況且,隻是闲言碎語幾句而已,還真算不得多大的錯。
她若真是與他們計較,反而對她不利。
“起來吧,幾句話而已,我不會在意。”
季烆冷冷看著幾人,斥道:“還不快滾去領罰?”
“是!”
幾人急忙站起身,匆匆跑走了。
嘴上說著不在意,但少女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
乘嫋臉色有些黯淡:“他們說的也沒錯,一個無法進境的金丹,與廢人無異。”
季烆眉頭緊皺。
他偏頭,看著少女失落的模樣,心頭也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你不是廢人。”他一字一頓的道,“你不比我差。”認真算起來,兩人修煉的進度的確差距不大。
隻不過季烆是劍修,鋒芒畢露,而乘嫋修煉家族功法,不顯山露水。
萬年過去,當年目睹了元祖風採的人都已作古。這麼多年來,乘氏皇族再未出一個大乘期,外面的人自然忘了萬木長青訣的厲害。
但季烆作為四大世家,也就是當年四大軍團的後人,卻知道其厲害。
乘嫋抬眸,對上了男人認真的眼眸。
他甚少說甜言蜜語,卻會身體力行的維護她。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依然如此。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萬年血芝治好你的靈根。”
他鄭重道。
“若是不能呢?”不等季烆回答,乘嫋補充道,“那幾個弟子並未說錯,但凡修行之人,皆知道萬年血芝的珍稀。這世上想要它的人太多了,可你看有誰得到了?”
少女笑了笑,像是在安慰他:“你放心,我還沒那麼脆弱,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金丹也好,至少比凡人活得長不是麼?”
“與那些不能修煉的凡人相比,我已經很幸運了。”
話雖如此,如果不曾擁有過,那的確能夠坦然接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一朝從高處跌落,沒有人能夠平靜以對。
“若是找不到,也沒關系。”季烆道,“這世上延長壽命的法子太多了。你知道同命蠱嗎?嫋嫋,我尋到了一對同命蠱。無論是否尋到萬年血芝,結侶大典時,我們一起種下它吧。”
乘嫋仰首,深深地凝視面前的男人。
她讀懂了他話裡的認真,知道他並未诓騙她,而是真的想要與她一起種下同命蠱,做到同生共死。
正如之前聽到有人說她闲話時,他比她還要生氣。
為了尋到這對同命蠱,季烆花費了不少心力和時間,身受重傷,差一點因此而死。乘嫋沒有親眼見到,隻從那本書裡知道了其中細節。
可也是那本書告訴她,這對季烆用命換來的同命蠱,最後,用在了文喜身上。
第6章
乘嫋沒再繼續深想下去。
她早說過要眼見為實,在事情未曾發生之前,沒有真憑實據,不能妄下判斷。畢竟無憑無據,便是判了,也不能服眾。
她喜歡讓人心服口服。
不過該有的警告,還是需要的。所以乘嫋應了一聲好後,便笑著補充道:“阿烆,那你得記住今日的話。待我們結侶大典,便種下同命蠱。不要讓我空歡喜一場。你知道的,我討厭被人欺騙。”
少女的聲音又輕又柔,悅耳動聽至極。
“我自不會騙你。”季烆微微蹙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的確從未騙過她。
季烆不是個輕易許下諾言的人,在此之前,但凡答應她的每一件事,他全都做到了。
所以她願意給他機會。
“我信你。”少女伸手輕輕撫了撫男人輕擰的眉心,溫柔淺笑,“我知道,我家阿烆對我最好了。”
那隻玉白的手極輕的從他的眉心掠過,如蜻蜓點水,輕淡的仿佛隻是一瞬的錯覺,偏偏又讓人無法忽視。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親密的行為了。
確切地說,自少女蘇醒,便不如以往那般靠近他。曾經,她很喜歡靠著他,會調皮的牽他的手,會依戀的倚在他的懷裡,甚至會大膽的在他的臉上猝不及防的落下柔軟的吻。
季烆的心髒不自覺跳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抓住那隻白皙纖滑的柔荑。
然未等他動作,少女已經收回了手。
那隻纖細柔軟的手攏回了華麗精致的寬大袖袍間。
猶如一陣風猝不及防的從心湖飛速掠過,挑起陣陣漣漪,又消失的徹徹底底,仿佛隻是一場看似觸手可及的幻夢。
季烆的心忽然空了一下。
*
從無暇峰出來後,他們又去了昆侖掌門所居的混元峰拜見。這是禮數,自不能省掉。
掌門梅望雪早已收到了消息,是以,待乘嫋和季烆到時,便直接被邀了進去。
梅望雪已是合體後期的修為,又是昆侖掌門,身份修為皆不能輕忽。按照輩分,還是季烆的師伯,乘嫋和季烆自然以小輩禮拜見。
“去拜見過你們師尊了?”
梅望雪受了兩人的禮,笑著問道。
他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模樣,生得器宇軒昂,又身居高位,渾身氣勢極強。不過此刻面上掛著慈和的笑意,語氣溫和,看上去倒是平易近人,讓人心生親近。
季烆和乘嫋點頭應是,態度很是尊敬。
“無暇怎得沒多留一會兒?”梅望雪笑著搖搖頭,“好歹也是唯一的弟子,又是人生大事,合該重視一些。”
無暇是藺霜羿的尊號,也是他的字。
梅望雪是師兄,以字相喚,更顯親近和重視。
季烆道:“師尊喜歡清靜,弟子不敢擾了師尊清修。”
“是也,無暇性子獨傲,向來喜歡獨處。”梅望雪點了點頭,問,“你與帝女成婚的事可稟了他?他怎麼說?”
“師尊說下月十五會來。”
季烆回。
聞言,梅望雪便笑:“你師尊最不喜喧鬧,已有數十年未出無暇峰,到底是唯一的弟子,果然不同。”
季烆垂首,認真道:“師尊待弟子不薄。”
這確是實話。
藺霜羿雖性子清冷,但該教給弟子的東西,也未曾少過。甚至因他修為高深,私藏豐富,對唯一的弟子也從不吝奢,季烆得到的比同代的其他弟子多很多。
季烆但有疑問,他也從不藏私。
季烆能有今日的成就,固然與天賦和努力有關,但與藺霜羿的教導也脫不了關系。
是以,季烆從心底尊敬自己的師尊。
一旁乘嫋也笑道:“劍君的確溫和大方,方才還賜了我寶貝。”那白靈鞭,她第一眼看到就很是喜歡。
這等寶物,不是誰都能輕易送出手的。
梅望雪哈哈笑了兩聲:“可不是,無暇這人最是手松。看來倒是我白擔心了。”
乘嫋維持面上淡笑。
梅望雪笑了一會兒,似是忽然想起什麼,看向乘嫋,問:“說起來,還要多謝帝女當年出手相助,救下我那小弟子。若非帝女,阿喜怕是已經命喪妖獸口中了。”
話音未落,他輕輕一揮手,一個儲物袋便飄到了乘嫋面前。
“本座知皇室不缺寶物,想來想去,幹脆隻備了這百萬靈石,送予帝女花費吧。還請帝女收下這份謝禮。”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