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秘境,便說明衛九幽是仙。即便留下的隻是一道殘念,也不是乘嫋能輕易擋住的。
威壓猶如重山,重重壓在她的背脊,要她跪下。
乘嫋咬著牙,忍不住了劇痛。
她腰彎了,腿顫了,但依然站著,即便唇角又溢出了血。
“我不是來找死的,是來尋寶貝的。”
少女昂頭,一邊說話,一邊吐著血,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
但一炷香過去,她還站著。
“區區金丹,你以為能扛住本尊的威壓?”虛影落到了乘嫋的面前,微微抬手,重壓竟又增加了一倍,“你不知道衛氏與乘氏的恩怨,竟然妄想在本尊的地盤尋寶?呵。”
衛九幽冷笑一聲。
“為何不能?”乘嫋勉強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一聲,“仙尊莫要忘了,你也不過隻是一道殘念罷了。我不是你的對手,那外面那個人如何?”
借勢而已,乘嫋不覺丟臉,反而理直氣壯。
果然,這話一出,虛影微頓。
這裡不是仙界,受世界限制,最強也不過大乘期。衛九幽便是仙人又如何,便是他本體下來,也得受限。
何況隻是殘念。
“以大欺小算什麼英雄?”乘嫋道,“仙尊有本事,便與我師尊比一場如何?”
“外面那個劍修是你師尊?”不等乘嫋回答,衛九幽哼笑一聲,“不要妄圖欺騙本尊,你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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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騙?”少女昂首挺胸,“外面那位乃是我九胥第一人無暇劍君,他唯一的弟子乃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也能喚一聲師尊。他現在守在外面,便是為我護法。”
“仙尊,能打過我師尊麼?”
“所以,我不怕你。”說到這,乘嫋一笑,又補了一句,“老祖宗的手下敗將,我何懼之!”
雖然那破書有時候不靠譜,但也有靠譜的時候。書中寫道,衛九幽留下的這道虛影其實能發揮大乘期圓滿的修為,所以硬抗是沒用的,需要智取。
衛九幽既然敗於元祖手下,對她那麼兇,說明對此耿耿於懷。
而且殘念,到底不如本尊缜密聰慧。
虛影果然被激怒了。
“一個區區大乘,焉能是本尊對手?”虛影冷哼,“本尊這便讓你看看,什麼是仙人!至於你家老祖宗,乘微早就成灰了吧!”
成了!
在虛影分神去攻擊藺霜羿時,乘嫋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前方的祭臺,吞下了祭臺之上的那顆以仙力凝聚的珠子。
珠子方一入口,乘嫋便感受到了一股洶湧的力量。
但此刻,她沒有時間認真煉化,隻化用了一部分力量衝了出去。
外面,虛影已經與藺霜羿戰在了一起。
兩人都是頂級劍修,隻一個眨眼,便已是數個回合。
乘嫋本是想過來幫忙,結果卻發現,藺霜羿竟與虛影旗鼓相當,竟無她用武之地。幾息後,兩人分開。
平手。
“無情道劍修?”虛影忽然笑了一聲,“有意思。”
說著,他又看了一旁警惕的乘嫋一眼,感受到了她體內的熟悉力量,冷冷一哼:“果然是乘微那個無賴的子孫,不問自取,沒教養!”
“仙尊既那般遵循禮數,那就該言而有信。按照您定的規矩,我是第一個進入傳承之地的人,這東西便該是我的。”
“據聞,衛仙尊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
乘嫋以為他要把東西搶回去。雖然書裡寫了,珠子落入嘴裡,便與身體融為一體,所以便是衛九幽本人也拿不回去。
而且,此仙力珠子其實也是虛影的力量來源。
而今珠子被她吞了,虛影沒了補充,最多一日便要消散。
但那破書又不是第一次出錯,所以乘嫋依然警惕。藺霜羿微微蹙眉,站到了她前方,以保護者的姿態。
他方才雖與虛影打了平手,但事實上,在這個秘境中,他限制頗多,真耗下去,不一定是此人對手。
不想,虛影卻沒動手,隻幽幽看了兩人一眼。
“你說的對,本尊從不食言。”衛九幽忽而一笑,“不僅如此,本尊還要送你一份禮物。”
什麼?
乘嫋心中警惕提到了最高。
不等反應,便見衛九幽隨手一揮,兩道銀光分別落到了她與藺霜羿的身上。即便兩人及時撐起結界,竟也沒擋住這銀光。
但也沒感覺到什麼危險。
“這東西,還是你家老祖曾送予本尊的,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你會喜歡的。”
情人咒。
分為子母兩咒。
中了母咒之人將會對中子咒之人生出痴狂愛戀,若兩人能兩情相悅,倒也無甚影響。
可惜。
他把母咒下在了乘嫋身上,子咒卻落到了一個修無情道的劍修身上。
所以,這個乘氏女注定單相思。
哦對了,這無情劍修還是此女未婚夫的師尊。想到未來的畫面,虛影覺得很有趣,又笑了一聲,很是滿意自己這番操作。不過,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面龐上,笑聲又戛然而止。
那雙眼睛太像了。
虛影抿了唇,最後,又加了一句咒語。
給這場‘單相思’加了一個期限。
一年。
就一年吧。
不可求思,不可泳思,不可方思(1)。
夢中人,求之不得。
他的心,沒有那無賴狠。
第20章
未知的東西總是讓人不安。
即便並未感受到危險, 但乘嫋依舊無法放心。衛九幽與她元祖可是死敵,她又搶了他的寶物,仇上加仇, 乘嫋當然不信衛九幽會好心送她禮物。
方才落入她與藺霜羿身體裡的銀光, 定然不是好東西!
“別以為耍點小聰明便能萬事大吉, 修行之路從無捷徑。今日我便替你祖宗教教你, 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聽到這話,乘嫋心中登時咯噔一聲。衛九幽指的明顯是她方才吞下的那團仙力。
難道有什麼不對?
但她完全是按照書中記載所做。書裡,季烆和文喜順順利利的分享了這份仙力, 未曾有不對。
可現今與書中情況不同, 她不是季烆和文喜,衛九幽對她心懷敵意。
隻是不等乘嫋詢問,虛影已經朝他們揮袖一甩,冷聲道:“東西既然拿到了, 那便滾吧,莫再這裡礙眼。”
話音未落,一陣轟鳴聲起,地下傳來劇烈震顫,傳承之地突然開始劇烈搖晃。其中靈氣暴動,溫和的靈氣竟化為無形的利器, 與被靈氣刺激的妖獸們,如狂風暴雨一般朝他們瘋狂攻擊。
這分明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隻在瞬息之間。
“走!”
天旋地轉間, 乘嫋隻覺腰間一緊。原是藺霜羿一手握住她的腰, 用力一提, 一手持劍劈下,如一陣疾風在漫天的攻勢下迅速朝出口飛去。
乘嫋也迅速反應了過來, 甩出白靈鞭開路。
當然,事實上也不需要她助力,以藺霜羿的能力,這點危機輕而易舉便能解決。見用不上自己,乘嫋幹脆利落的收了鞭,靠近了身旁的男人,柔軟的手自然抱住了他的胳膊。
被她抱住的那隻手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
乘嫋察覺到了。
但她沒有放開,隻因這灰塵也太大了一些,有人擋著自然最好。她有些嫌棄,裝作未曾發現藺霜羿的不自在,不著痕跡的移到了男人的身後。
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熱意和柔軟,藺霜羿微頓,隨即衝出去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不過眨眼,竟帶著乘嫋順利衝了出去。
而隨著他們出來,身後,傳承之地也在瞬間崩塌,一聲巨響,一切化為了齑粉。
方一站定,乘嫋便覺手心一空,是藺霜羿抽出了自己的手,也收回了扶在她腰間的手。
他朝後退了兩步,面色疏離淡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她這是被嫌棄了?
“可曾傷到?”
便連聲音似乎也比之前疏冷了兩分。
“方才雖兇險,但得劍君相助,我毫發無傷。”少女露出一抹劫後餘生的笑容,望著他,明亮的眼睛裡裝滿了崇拜和感激,“多謝劍君,今日若是沒有您的幫助,我怕是走不出那傳承之地了。”
毫發無傷四個字,微微加重了語氣。
“久聞劍君威名,今日一見,才知果真名不虛傳。劍君法力強大,劍術出神入化,竟能與衛仙尊打成平手,足以見得,劍君之能已在仙人之上!”
說著,不等藺霜羿反應,她又笑著道:“而今,我不僅成功出來,還拿到了這仙人秘境最重要的寶物,一切多虧了劍君。”
少女笑容清甜,目光真誠,聲音帶著女兒家獨有的甜軟,看向他的眼睛像是在發光。
她長舒了一口氣,又情不自禁地再次補了一句:“幸而有您!”
“那隻是衛九幽的一道殘念,若是本體,現在的我不是他的對手。”藺霜羿微微偏頭,避開了那雙閃閃發光的漂亮眼睛,實事求是道。
“現在不是,以後肯定是!”少女毫不猶豫地道,“劍君天賦卓絕,區區百歲便已是天下第一,超過仙人,不過是早晚之事。”
語氣認真,對他滿是推崇,充滿了信心。
身處如今的地位,藺霜羿自然聽過無數的贊譽。有些是真心誇贊,有些是殷勤討好,總之,外面那些人幾乎把他誇出了花,與之相比,少女的話甚至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那些溜須拍馬,他從不放在心上。
藺霜羿:“不用說這些話,事實如何,本君心裡很明白。”聲音如落在青石上的冷雨。
說著,不待少女出聲,他又疏淡道:“那兩道銀光,你不必掛懷,我會查清楚。”
“是。”少女似乎並未被男人的冷淡影響,仍然維持著甜美可人的笑,“我相信以劍君定會很快查清楚。”
仙力已入她腹,除非她願意,無人能把這東西搶走,算是塵埃落定。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沒了危險,乘嫋心情很不錯,所以並不在意藺霜羿的冷言冷語。
一來無暇劍君冷心冷面,是世人皆知之事;二來,她能得到仙力,的確也有藺霜羿的幫助;三來,她本就想要與其搞好關系。
而且不知為甚,許是藺霜羿幫了她的原因,她覺得他比之前更順眼了幾分。
藺霜羿常年待在無暇峰,便連季烆這個唯一的弟子都不常見,何況他人?能見到他,並與其獨處,可是極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