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嫋又一次贏了鬥法後,文喜被梅望雪傳喚,上了混元峰。
“這些日來,想必你也聽說了帝女連戰連勝,在我昆侖金丹境上已無敵手之事。”殿內,梅望雪屏退了左右,隻留下了文喜,“阿喜,你有何想法?”
文喜垂首道:“殿下本就該這般厲害。”
乘嫋這些日子幾乎日日都會尋人挑戰,且次次都贏,並且贏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輕松,這般動靜當然驚動了整個昆侖。
尤其是金丹境以及其下的弟子,如今,都知道了帝女之名。
外門自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文喜才是所有人心中,此次九胥大比金丹境上最有可能奪得頭名的人。哪怕她犯了錯,但沒人隻能質疑她的實力。
梅望雪搖了搖頭:“為師今日喚你來也是為了大比之事。帝女天賦卓絕,勤勉刻苦,有了劍君的指點更是如虎添翼,這般下去,金丹境上怕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說著,他看向文喜,沉聲道:“便是你,也不能。”
文喜身體微顫。
她跪在地上,聲音低啞:“弟子不敢與殿下爭鋒。”
“阿喜,你不必妄自菲薄。”梅望雪卻是搖頭,“我知你對帝女心懷愧疚,念著她的恩情,但大比一事,不是你個人之事。當初長老們會同意留下你,便是為了你能在大比上為宗門爭光。”
“倘若隻是第二,怕是不足。”
文喜咬緊了幹澀的唇瓣。
“阿喜,你要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梅望雪嘆道,“帝女已是你最大的對手。鬥戰臺上,不能有絲毫心軟,你可明白?”
殿內安靜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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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喜眼前恍然浮現了仙人秘境時,乘嫋與季烆鬥法的畫面。明明相差了一個大境界,但仍然不掩其耀目。
她像是天生的聚光點。
唇上傳來了尖銳的疼痛,沉默半晌,文喜啞聲道:“弟子明白,此次大比定不會被私情左右。”
“你明白便好。”梅望雪欣慰一笑,片刻,又搖頭輕嘆,“當然以帝女如今的實力和進境,便是你拼盡全力,或許也不是她的對手。”
聽到最後一句,文喜握緊手心,抿唇道:“弟子會全力以赴。”
“那為師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
乘嫋在昆侖連戰連勝一事,這般喜事,當然也傳回了族裡。為此,宮中上下都喜氣洋洋。
“殿下醒來真是太好了。這一回,還誰能嘲笑我們皇族無人。”
“殿下定能得到第一!”
乘風自然也聽到了消息。
這些時日,他修煉比往日更加刻苦。元嬰境上的比鬥比金丹還要激烈,不說能越級而戰的季烆,與他在伯仲之間的便不下十人。
乘風如今隻是元嬰初期。
當然,同一個大境界中,若他足夠強大,如季烆一般,初期也能勝過元嬰圓滿。
為了讓他有個好成績,這些日來,曾祖和諸位長老甚至沒有專注自身修煉,輪流教導他。
但收效甚微。
他看見了長輩們眼裡的失望。
是夜,訓練了整整一日的乘風滿身狼狽的回了屋。他坐在榻上,看著滿手的傷痕,感受著體內未曾增長多少的修為,面色發沉。
“少君。”他的貼身侍衛柏耀走了進來,面帶憂慮,“再這般下去,帝女怕是要威脅到您的位置了。”
“閉嘴!”
乘風立時冷瞪了他一眼。
侍衛跪在地上,啞聲道:“屬下知道少君不欲傷害帝女,不欲壞了你們的兄妹情誼。但帝女是如何做的?她可曾想過您的處境。她分明是想要奪走您的少君之位!”
“孤讓你閉嘴!”乘風霍然站起,一腳狠狠踹在了柏耀身上,“再敢多說一句,孤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柏耀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臉色煞白,但他咬牙道:“忠言逆耳,屬下知這些話不中聽。少君若要屬下的命,盡管拿去。但這些話屬下不得不說。”
“少君,您以為您與帝女還能兄妹情深嗎?倘若帝女知道了那件事——”
話未說完,乘風又是一腳踹出。
他向來溫潤清雅,脾氣甚好,從未發過這般大的火。此刻,面容陰沉如水,神色狠歷,與平常竟判若兩人。
柏耀重重磕在地上,說:“少君,您該早做準備了!”
乘風沒有說話,他低頭,一隻折的歪歪扭扭的小紙鶴出現在了手心,眸光晦暗不明。
……
與劉無為等人約好後日去長靈山歷練後,乘嫋便回了無暇峰。先回屋換下了湿透的衣裳,找了一條漂亮的裙子換上,雖然身體很累,但她心情極好,眉眼間仿佛都亮著光。
回天珠卻是要急死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這般張揚,你是想死嗎?”回天珠急得整顆珠子團團轉,“你為什麼不低調一點?現在肯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比起它的焦躁,乘嫋淡定多了,隨口回道:“我就是想知道有誰想要我的命啊。誰讓你不告訴我,我隻能出此下策了。”
“你故意的?!”
回天珠要炸了。
乘嫋語氣輕快:“是啊。敵暗我明,沒辦法啦。”
“你瘋了嗎?”回天珠不理解,“你現在隻是金丹期。”
正因為她是金丹期,正因她現在弱小的能讓人一根手指碾死,她才會選在這個時機。
哪怕所有的證據都說明十年前是意外,但乘嫋還是不信。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其被動等待,她更喜歡主動出擊。
她親自給背後之人創造殺她的機會。
當然,她的命寶貴得很,她珍惜無比。不過這話,便不必告訴這破珠子了。
“你若不想我冒險,便該把事情都告訴我。”乘嫋一邊應付回天珠,一邊梳理好頭發,瞧見自己又容光煥發,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門,直接朝靜室飛奔而去。
到了門前,她沒有敲門,而是放輕動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不過對於大乘修士而言,這不過是掩耳盜鈴之舉。她還未靠近,藺霜羿便早已察覺到了動靜。
乘嫋坐在了他旁邊的蒲團上。
不用睜眼,藺霜羿也知道她正在看他,直白灼熱。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習慣了女孩的粘人。隨著時日過去,情人咒的效力越來越強,乘嫋會想要時刻粘著他,這是很正常的事。
幸而,她隻是粘著,並未做其他過分之舉,還算有分寸。
藺霜羿這才勉強忍了下來。
不過看一會兒罷,他能忍。
平常,乘嫋看個半刻鍾便會收回視線,今日卻似乎有些不一樣。一刻鍾已過,她還在注視著他,目光越發熾熱,仿佛是出了神。
藺霜羿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手背青筋若隱若現。
乘嫋的確看得出了神。
今天藺霜羿應是換了一件白色新衣,不是平常的簡單白袍,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極其考究,穿在他身上極為合身,越發襯得他膚白若冷玉。
純淨無暇,清冷淡雅,宛如畫中仙。
若是沒有情人咒,她頂多看幾眼,欣賞這份難得的美景,但絕不會做出任何放肆之舉。現今,卻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骨子裡的霸道讓她想要不擇手段的掠奪這份美色。
想要把他佔為己有。
這才是她。
遇上喜歡的東西或人,想盡辦法、費盡心機也要得到。撒嬌賣乖,不過是掩飾。
她湊近了去。
與那張清雋若仙的面龐隻剩咫尺。
她想做什麼?
雖未經歷過情事,但活了這麼多年,藺霜羿自看過無數痴男怨女。少時在外遊歷時,甚至無意中撞見過情侶親密。
本已塵封在記憶深處多年的畫面忽然浮現在了腦海中。
清風朗日下,綠草如茵間,少年少女並肩躺在草地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不知何時,少女悄悄睜開了眼睛,側過頭,含羞帶怯,竟是一口親在了沉睡的情郎的臉上。
此情此景,相似至極。
……乘嫋莫不是也想親他?
他想睜開眼喝斥,但又想到,若這般,她怕是又要哭。也就是這猶豫的一瞬,讓他失去了最好的拒絕時機。
女子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了他的臉上,激起了陣陣痒意。
藺霜羿呼吸微滯,身體微僵,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殿下,季師兄來找你了。”
門外,忽地響起了小童的聲音。
藺霜羿隻覺身邊女子靠近的動作驟然停下,隨即猛地坐直了身體,拉開了與他的距離,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她跑得太急,如一陣風急速掠過。
砰——
關門聲響起。
蒲團上,藺霜羿面無表情的睜開了眼睛。
第36章
好險, 差一點就犯錯誤了!出了靜室的乘嫋小小松了口氣。
雖然藺霜羿看上去脾氣挺好,目前對她容忍度也還行,但那是因為她未曾觸及到他的底線。
眾觀那些大能和天子驕子, 有誰是真的好脾性的?
她近來雖然愛纏著他, 實際上並未做過什麼真正親密的行為。如果她剛才真親上去了, 估計藺霜羿會直接把她扔出去吧。
乘嫋心有餘悸的撫了撫捏了捏手心, 面上不動聲色,鎮定地去見了季烆。看到季烆的那一刻,閃過的卻是靜室裡的那白衣劍君。
她的腳步微頓, 須臾才若無其事的上前, 笑著道:“阿烆,今日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季烆搬到了小元峰。
這些日子來,無論修煉多緊張,也幾乎日日都會來無暇峰見她。隻不過為了不影響彼此修煉, 一般都是黃昏時過來。
通常這般時候,情人咒效力暫時消失,乘嫋也恢復了冷靜理智。
事實上,即便是情人咒發揮作用的白日,隻要不關藺霜羿,面對其他人和事, 乘嫋仍然保持著正常的思維。
她看著面前的季烆,面上笑著,心中竟無甚波動。若是十年前, 看到季烆日日來尋她, 乘嫋隻會覺得高興, 或者再加一點小小的煩惱。
現今,心裡卻隻有隱約的煩躁和不耐。
“我聽說你約了劉無為等人, 後日要去長靈山歷練。”季烆微凝眉,“為何不叫我?我可以與你一起去。”
他抿唇,聲音低沉的補了一句:“以前都是我們一起去的。”
看得出他有些介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