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官職不是太高,加上自己本身有些能力,一般都能謀個職缺。
周青遠說罷看向墨錦溪,就見對方氣定神闲地把玩著丫鬟才剪了送來的花材。
“老爺有話可以明說。”墨錦溪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他。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用在周青遠身上再合適不過。
就連她的婚事,周青遠也是因為看上她豐厚的嫁妝才讓人上門說親。
墨錦溪已經不第一天對他態度淡漠,但周青遠還是不能習慣,心裡總覺得不舒坦。
“你是知道福利艱難,我有個不情之請,想你幫我準備這份客禮,官場上的事你婦道人家不懂,府上的禮是送出去了,但以個人名義送的禮又不同。”
分明是求人辦事,周青遠的態度不見謙卑,反而字裡行間透露出對墨錦溪的不屑與鄙夷。
“既然是有助老爺步步高升的要緊事,我當然要幫老爺這個忙。”
墨錦溪剪下花枝上一朵開過了頭的薔薇,這個時節,有些花圃的薔薇栽培出乎意料的好,她一打聽到,就讓翠兒出府去買了好些回來。
鑑於墨氏對自己的態度冷淡異常,兩人之間的相處算不上溫情,周青遠還以為她不會那麼輕易答應。
每回墨錦溪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外。
管墨氏怎麼想,隻要她能幫上忙就是。
“那就多謝夫人了,我還有事,先回書房去。”
周青遠說罷起身離開,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墨錦溪覺得好笑,周青遠也是天真,這就信了她會幫他準備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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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留步,我有一件事正好也要和老爺說一聲。”
女子側坐在軟榻上,隻露出沒有傷疤的那邊側臉,桌上堆著還未修剪完的薔薇,她微低著頭,真真應了‘人比花嬌’一詞。
回過頭時,周青遠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周青遠喉結滾動,心下為自己的心緒變化感到不快,皺起眉頭問:“什麼事?”
“我出嫁後再沒見過家人,我打算過年回娘家一趟,拜見父親,與兄長們過個年節。”
提起自己的家人,墨錦溪波瀾不驚的內心便止不住的一陣鈍痛。
加上上輩子,她其實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
嫁到周家早年的時光,她能見家人的次數亦是少之又少。
周青遠一怔,想到自己最近打聽到的事,欣然道:“如此也好,你許久沒見他們,是應該回去好好熱鬧熱鬧,與父兄們好好說說話,他們想來都很惦念你,你也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言下之意,便是讓墨錦溪記得和兩位兄長聯絡聯絡感情,不要生分了。
墨錦溪淡然一笑,不冷不熱道:“我自然不會和父兄生分。”
周青遠的話放在之前,墨錦溪少不得要感動地以為男人是關心自己。
實際上周青遠之所以難得叮囑,隻怕是因為聽說最近墨氏家中兩位公子開始著手接管家裡的事吧。
讓她與父兄增進感情,好讓他周青遠從中撈點好處,簡直是痴人說夢。
周青遠離開後,墨錦溪拿手裡的剪子敲了敲窗檐,這是她與阿九和十一定下的暗號。
難得周青遠‘關心’她,她怎麼能不回報一二?
新春將至,墨錦溪往大小姐與大少爺屋裡走得更勤。
“還有兩日就是除夕,老爺應該讓大少爺好生休息兩日,大好的日子還緊抓學業,雖說是為了大少爺好,但也太過嚴格。”
墨錦溪坐在周耀柏的書桌旁,又是幫他研墨,又是幫他整理宣紙和書籍。
因為有太多功課,周耀柏早寫得手臂發酸,聽墨錦溪這麼說立即紅了眼眶。
“母親,柏兒好累。”他眼淚汪汪地看向墨錦溪。
上輩子每每周耀柏露出這副神情,墨錦溪就心疼地不得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給他摘下來。
此時此刻面對周耀柏,墨錦溪內心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再堅持寫完兩篇策論就好,你父親年關前隻怕要抽查你的功課,母親心疼你,但也不敢給你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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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挑撥離間
墨錦溪裝模作樣地幫他捏了捏發酸的手臂,然後讓他繼續接著寫。
說到周青遠抽查功課,周耀柏打了個冷顫,父親而今對他越發嚴格。
其他時候都罷了,就連快到過年的時候,父親都不肯讓他歇一歇。
“我還要去看你姐姐,接下來讓竹青陪著你,你不能犯懶,一定要寫完才好。”
墨錦溪說罷嘆了口氣,心疼地摸了摸周耀柏的腦袋才起身離開。
周府的事她打點起來遊刃有餘,所以每日都有空闲時間,去完周耀柏那,還能去悄悄周夢欣。
在別人看來她忙得腳不沾地,實際上墨錦溪全當是遛彎。
周夢欣屋裡的用度不如從前,但是在琴棋書畫等所需之物上,墨錦溪都給她最好的,好讓周夢欣產生主母在好好栽培她的錯覺。
墨錦溪過來得知周夢欣在書房畫畫,便拿上自己帶來的東西去了書房。
“前些日子,你身邊的嬤嬤說你的文房四寶快用完了,我讓人去買了徽墨回來,還有秋霜齋的宣紙,你看看用不用得習慣。”
埋頭作畫的周夢欣詫異地抬起頭,墨錦溪就將新的文房四寶擱在桌上。
“母親……這些,都太名貴了。”周夢欣沒想到後娘會去給她找徽墨來。
“女子習琴棋書畫,樣樣都要好才是。”墨錦溪拿起她畫完的畫卷看了一眼,暗道周夢欣其實頗有繪畫天賦。
尹天瑤與周青遠那樣一對父母,竟能生出頗有天資的兩個孩子,不過麼,孩子的心性和他們倒一樣。
虧得這兩個孩子沒心沒肺,不然墨錦溪還真有些犯難呢。
“之前母親讓人收走我屋裡的東西,我以為母親不會再理會我,如今府裡隻有母親對我還有幾分真心,別人都不在意我。”
她說的別人,指的是她的好父親與她偏心的好祖母。
面對周夢欣難得的表‘真心’,墨錦溪暗地裡不為所動。
“之前你受李媪蒙蔽,做錯了事,我收回之前給你的東西,是為了讓你得個教訓,至於你父親與祖母對你不好,不過因為你是女娃娃不是男娃,若你也是男兒身,他們必定像疼柏兒那樣疼你。”
墨錦溪一番話殺人又誅心,周夢欣不是看不出父親與祖母偏心,不願承認和有個人把殘忍的真相剖開來擺在自己面前,效果截然不同。
面對家人不疼愛自己,僅僅因為自己不是男孩一事,周夢欣從氣憤到怨恨,隻需墨錦溪的一句話。
“我不服。”周夢欣攥緊手裡的筆,不肯接受父親為這樣的原因就是偏愛弟弟。
“那就活得漂亮讓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這是錯的。”墨錦溪雙手環胸站著,淡然地‘提點’周夢欣。
她很期待,周夢欣不惜一切爬到高處,然後和周家反目成仇那一天。
“母親說得對,女兒記住了。”周夢欣說罷繼續低頭作畫。
她從前覺得一切都是父親與祖母的錯,現在看來,弟弟何嘗沒錯?
一切皆因弟弟而起!
就像後娘說的,她要活得漂亮,讓看輕她的人後悔莫及!
待她及笄,她定要早早嫁人,才不要留在這個人人忽視她的家裡。
來日她的夫家就算再好,她也不要給這個闔家偏心的人任何幫助!
墨錦溪從周夢欣眼裡看出快溢出來的不甘與憤怒,淡然一笑。
最近她沒少往這兩個孩子屋裡跑,做了這麼多天的‘思想工作’,看來努力沒有白費。
墨錦溪見周夢欣畫得認真,她也沒繼續呆在這的必要,便想離開。
不想她才剛往外走,周夢欣嗫嚅的聲音就自身後傳來。
“母親,還有一件事,我想去見見於姨娘。”
吃一塹長一智,得了之前的教訓,周夢欣收斂了鋒芒,說話會斟酌一二再開口。
類似的話,不久之前周耀柏也和墨錦溪說過。
他們兩個心思再多,也是半大孩子,對母親的依賴是與生俱來的。
於氏和他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他們心裡全然沒有觸動才奇怪。
何況,於氏本來就是他們真正的生母尹天瑤。
墨錦溪腳步一頓,輕嘆一聲後轉過身看向周夢欣,拿出應付周耀柏那套應付她。
“我知道你想念你母親,但於氏到底不是你們真正的生母,她隻是長得和你們母親相似的女子,她看見前夫人生出來的你們,隻怕會起異心,還是離遠些各自安好罷。”
墨錦溪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周夢欣於算計一事上天賦異稟,墨錦溪根本不用擔心周夢欣想不到她要表達什麼。
果不其然,她這麼一說,周夢欣期冀的神色就淡了下來,很快歇了那點心思。
“母親說得不錯,那隻是一個長得像娘親的女人。”周夢欣失落地撇了撇嘴,沒再纏著說要見於氏的事。
很快到了除夕這日,按照慣例,周府上下連同家主周安正都要一起用膳。
因為是過年節,除夕這日的家宴不和平時那麼嚴肅,幾個孩子可以放開了玩。
用過飯後,幾個孩子在院子裡放煙花、玩花燈,鬧騰地厲害。
大人們則坐在花廳裡看戲、品茗吃點心,時而看院子裡玩鬧的孩子互相說笑。
往年過年的時候,周夢欣都會端著自己嫡女的架子,不願意和庶女玩到一塊去,甚至對庶女言語譏諷奚落,今日卻破天荒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