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方賞賜我們物什,妾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有不滿,就是看其他姐姐的首飾都是金釵、玉飾,妾眼拙,看不出夫人送妾的首飾,是什麼材質。”
尹天瑤將錦盒打開給墨錦溪看,她明面上問墨錦溪首飾是何材質,實際上,是暗示墨錦溪給自己拿錯了。
明面上,所有人都在場,墨錦溪不至於送別人的都是好的,到她這就是天懸地隔幾個檔次的東西。
尹天瑤的想法顯然錯了,墨錦溪就是在明面上對她區別對待。
墨錦溪蓋上茶碗,抬眼睨了一眼她手裡的錦盒,大方道:“就是尋常的木簪,於妹妹看不出來麼?”
她說得太坦蕩,坦蕩到尹天瑤有一瞬的不解與茫然。
“於妹妹的表情,是覺得我這麼做有些過分?”
墨錦溪沒有給她辯解說客套話的機會,笑道:“我贈予其他三位姨娘金簪玉飾,是因為她們平時侍奉勤勉,至於送妹妹木簪,是因為妹妹平時在我面前多有懈怠,這支木簪,妹妹受得起。”
墨錦溪言下之意,便是暗指她既然請安伺候都處處怠慢,給她一支木簪,是她應得的。
尹天瑤進府以來,確實沒有在墨錦溪跟前伺候過,心裡雖不滿自己隻得一支木簪,但隻能忍著。
“於妹妹,要我說,你得的雖是木簪,但是雕工還算不錯不是,既然是主母的心意,你就收下,別收了禮物,還有怨言。”
芳姨娘說這話時,不忘擺弄自己得的金簪,金燦燦的好不惹眼。
尹天瑤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和芳姨娘搭腔。
她這副樣子,讓芳姨娘想起前夫人來,心下莫名窩火,不屑地冷嗤一聲,當即就把金簪戴上,把尹天瑤氣得不輕。
初七之後,各府就開始年節期間的走動拜訪。
周府門第低,沒有什麼必要走動的親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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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別的親戚,周府不是沒有,不過都是門第比不上周府的,周府幾位主子都拜高踩低,自是不屑走動了。
唯一需要走動的親戚,便是國公府。
為著年節要和國公府走動的事,周青遠一如往常發起了脾氣。
“父親,我們何時才不用仰仗國公府的鼻息?兒子每年看他們的臉色,早看夠了!”
周安正坐在主位上,眉頭緊皺,對罵罵咧咧的兒子,感到無奈。
國公府和周府之間的關系,一直不好,這些年,周府盡力修復兩府之間的關系,隻是不見成效。
國公府那邊對周府的態度,始終冷淡,沒有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僅此而已。
“你在官場上倘若能得國公府幫上一點忙,必定受益無窮,何必在意眼下的委屈?”
周安正和齊夫人隻得了周青遠一個嫡子,加上他高中探花,周安正將他視作整個周府的希望,對他的態度很不一般。
換做別人在他面前說這番話,早不知被罵成什麼樣,隻有周青遠能讓他耐心勸慰。
“他們對我們冷眼相待,還不是看不起我們?再看不起我也是當朝探花!怎麼不比他們那個病秧子兒子,要好上千百倍。”
病秧子指的是小公爺,周青遠對國公府的態度,一直不忿又無可奈何。
周安正順了順胡子,淡然道:“你知道就好,小公爺病弱,誰知道能活多少年?那位世子隻是個武夫,沒什麼頭腦,隻要你好好表現,國公府的家業少不得要落在你手上,你要看得長遠一些。”
周安正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周青遠心想也是,國公府那兩個堂兄弟不成氣候!
“今年年節,還是得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父親,兒子先下去準備。”
數年來,周青遠對國公府的態度就是如此,一邊不忿,一邊費盡心思巴結討好。
兒子還算開竅,周安正很是欣慰,頷首讓他下去。
周青遠所謂的準備,就是去找墨錦溪。
“夫人,想來你也知道,明日就是去國公府拜訪的日子,屆時還請夫人備上一份體面的禮物送去,方不失我們府上的面子。”
周青遠臉上掛著笑,他可是知道,墨錦溪前不久才從娘家帶回來不少好東西。
讓她備禮一份,對於墨錦溪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一聽是送禮,墨錦溪剛想找個借口,隨意搪塞過去,反應過來周青遠說的是國公府,她很快冷靜下來。
別府她不用去拜會,國公府卻是少不得要去的。
她如今是周府主母,同時也是墨家的女兒,周府的臉面她不關心,但不能連累身後的墨家。
除此之外,墨錦溪還好奇一件事,小公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是她救的他。
畢竟這件事,上輩子墨錦溪已經忘了自己所救之人的樣貌,畢竟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救人之時她還年幼,真是個黃毛丫頭。
當時她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沒想挾恩圖報,事後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件事最後會直接誤了她的終身不說,還害了整個墨家與小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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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去國公府拜訪
“夫人?”周青遠見她久久不語,心裡有些打鼓。
墨錦溪回過神,看了周青遠一眼後點了點頭:“知道了。”
墨錦溪沉著臉,顯然心情不佳,但周青遠不關心,隻要墨錦溪答應備禮就成。
兩人各懷心事,周青遠什麼時候離開的,墨錦溪也沒放在心上。
用過午飯後,墨錦溪聲稱自己要午睡,讓玉兒和翠兒不用在屋裡伺候。
陳設雅致的臥房內,墨錦溪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合眼。
上輩子,直到小公爺為救她而死之前,墨錦溪都沒想到小公爺就是當年她所救之人。
墨錦溪是在小公爺死之後,才慢慢回想起來,和這個人相處的諸多細節。
這個人對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就連她跟隨周青遠去國公府那幾回,小公爺出現的次數,甚至屈指可數。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墨錦溪從未發覺他對自己的心思。
今年年節,應當是這輩子她與小公爺初次正式見面。
去年年節時,小公爺沒出面赴宴,是因那時病重,所以不曾出面。
今年,也許能見上。
過了晌午,玉兒吩咐翠兒去廚房,讓人備合主子口味的飯菜,自己則去私庫,收拾出主子赴宴需要用上的年禮。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奴婢把年禮重新歸攏出來,一共是這幾樣,夫人且過目,看看是否還有什麼需要添的。”
玉兒把幾樣年禮打開,給墨錦溪過目,墨錦溪一一拿出來檢查,確定沒有任何損壞,才放回去。
“你擇新的綢緞給錦盒重新系上,不用再額外另添,這兩天把東西看好,誰也不能碰。”
墨錦溪眸光微涼,有一年就是周夢欣到她屋裡來玩,把她用來用禮的東西,摔了卻不說,最後讓她出了洋相。
光是出糗倒是其次,得罪了主人家,才是最麻煩的。
人家大好的日子,你送壞的東西過去,多晦氣,那件事,給墨錦溪惹了不小的麻煩,從那之後,她送禮就格外謹慎。
“是,奴婢記下了。”玉兒被錦盒蓋上系好帶子,離開時,回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主子,果真不是錯覺,剛才不知主子想到了什麼,神情那般不虞。
國公府設宴,是正午開宴,下午散席。
到了去赴宴這日,周府上下早早起來忙活。
墨錦溪身為主母,少不得要操持讓人套車、檢查年禮,連同車馬錢都準備好。
忙了一早上,才得以停下來吃了幾口東西。
“老爺和老夫人也應該過來幫夫人的忙才是,他們換好衣裳就在花廳那邊用早飯,喝茶消遣,所有事都等著您張羅。”
翠兒陪著墨錦溪忙了一早,肚子餓得咕咕叫,對周府那幾個吃幹飯的,可謂怨聲載道。
平時翠兒說這些話,玉兒都會告誡她一二,讓她不要胡言。
今日玉兒跟著翻了一記白眼,可見,對周府的人無語至極。
墨錦溪見狀笑道:“無妨,他們享不了幾年這樣的福,我今日忙上忙下,是為了我自己。你們都吃幾口東西,墊墊肚子,差不多該出發了。”
墨錦溪籲了口氣,忙了一早,確實累人。
馬車、年禮俱已齊備,墨錦溪讓人去花廳傳話,就先行登車等他們。
墨錦溪不想和周青遠同乘,幹脆讓人套了三輛馬車,這點錢她花得起。
大概周青遠對她的安排很滿意,沒有說什麼,幹脆登上馬車,周府一行便啟程,前去國公府。
周安正是國公府庶出一脈,也是有血親的,但兩家住的遠,馬車足足走了一炷香功夫才到,也是有意思。
京城裡誰都知道國公府和周家關系一般,口頭上不說而已。
今日前來國公府走動的人家不少,國公府門前可謂門庭若市。
盡管這樣,周府的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下時,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周家今日帶來的年禮,是墨錦溪備下的,他們看過單子,很是體面。
周青遠與周安正先下馬車,走在前頭,就連腰杆挺直了不少。
“我攜犬子來給兄長拜年。”周安正揚起下巴向身後小廝示意。
拎著年禮的小廝笑盈盈上前,把禮物遞給在府門前迎客的管家。
國公府的管事今年已經年逾五十,是府裡的老人,無論國公爺還是周安正,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管家讓人接過年禮收好,拿過單子看了一眼,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國公府的態度照舊不冷不熱,周安正捋了捋胡子,全然不以為意。
管家領著一行人到正廳,席面已經齊備,隻等著人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