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新姨娘與男人苟合被抓個正著,老爺就沒怎麼踏足這座院子,長眼睛的都能看出於氏失寵,加上她做的事太沒臉,連帶著院裡伺候的下人都要遭人白眼。
滿院子伺候的下人,除了碧春之外,其他人早對於氏怨氣衝天。
“你說話小聲些。”碧春知道她心裡不痛快,但還是害怕她議論的話被聽了去。
“偷人的又不是我,我心虛什麼?府裡誰不知道這件事,又不止我一個人說。”
丫鬟說得激動,沒發覺屋裡的夢囈聲不知何時停了。她話音甫一落地,房門‘刷’的打開,沒等丫鬟反應過來,一個人就撲過來,她冷不丁被撞倒在地。
‘嘭’丫鬟摔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暈頭轉向之際,兩巴掌就落在她的臉上。
丫鬟尖叫出聲,定睛一看,才看清壓著她的人不是尹天瑤又是誰!
“你閉嘴!你數次背地裡議論主子之事,我不和你計較,你反而蹬鼻子上臉,我撕了你這賤蹄子的嘴!”尹天瑤揪著丫鬟的衣領,尖叫著不斷扇丫鬟巴掌。
她蓬頭垢面,尖叫不止動手打人,看起來儼然是個瘋婆子。她病了多日,整個人枯瘦如柴,哪還有什麼力氣,丫鬟輕而易舉就把她從身上掀下來。
尹天瑤滾到地上,還張牙舞爪要去打丫鬟,碧春趕忙把人扶起來,順便將人按住:“姨娘,你還病著,快些回屋罷。”
“天殺的賤人!我要撕爛你的嘴!”尹天瑤嘴裡重復著這句話,真像是瘋了。
丫鬟扯了扯衣襟,捂住自己被打腫的臉,碰到臉頰才發現臉被尹天瑤抓傷,登時怒了。
受了多日委屈,丫鬟此刻對尹天瑤的怨恨達到頂點,索性不裝了。
“姨娘這麼激動做什麼?奴婢是背後嚼舌根,不過哪裡說錯了不成?姨娘這麼著急也無用,被別的男人穿過的破鞋,老爺都不願再看你一眼,姨娘和奴婢急眼有什麼用?”
丫鬟擦去嘴角的血,不屑地對尹天瑤翻了記白眼。姨娘又怎樣?一個不要臉皮的爛貨,憑什麼教訓她?她沒有還手打回去已經是給足臉面。
“你!”尹天瑤被氣得心口疼,雙眼圓瞪死死瞪著丫鬟,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兩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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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有這個功夫瞪著奴婢,不如想想怎麼讓老爺回心轉意才是,不受寵的姨娘,天長日久,在府裡要如何度過漫長餘生?”
丫鬟冷笑著拍了拍手,不以為意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和被扯亂的頭發。
長於市井的人說起刺心的話來最是狠毒,尹天瑤被氣得陣陣暈眩,緩過來時丫鬟早已經離開。
尹天瑤怒氣無處發泄,扭頭瞪了碧春一眼,將她推開,進屋甩手摔上屋門。
尹天瑤忍著淚踉踉跄跄走了幾步,不慎絆倒在床榻邊,手磕在床沿上,疼痛刺地她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尹天瑤悲痛欲絕,幹脆倒在榻邊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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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怎麼又要拿藥?她的病還沒有好?
丫鬟說的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激化她心中的不安。
她病到今日,周青遠隻來看過她一回,尹天瑤哪能察覺不出丈夫對自己態度的轉變。
夫君之前安慰她的話,果然是違心之言,隻怕從她髒了身子那日起,夫君就已經心存芥蒂,不過沒有宣之於口罷了。
想到這,尹天瑤收了眼淚,慌亂地抬起頭來,夫君若徹底厭棄她,她該何去何從?
當初假死時,尹天瑤從沒想過自己會落到如此被動的境地。她而今不是尹天瑤,而是於心曳,沒了周青遠的愛,就算她死在周家後宅,也不會有人關心。
那她這些年做的犧牲,都算什麼?
尹天瑤被嚇得六神無主,擦幹臉上的眼淚想站起身,卻眼前一黑摔在榻上。
尹天瑤心心念念的男人,此時正在書房聽著南山傳遞回有關墨錦溪的消息。
此前他說過不再打聽墨家的事,過了沒幾天,還是忍不住讓南山去打探。
南山無奈,但主子吩咐的事隻能照辦。
“她今日又買了什麼?”周青遠手裡裝模作樣拿著文書,實則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一座宅子。”南山如實回答。
“還有呢?”周青遠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問。
南山神情木訥,對周青遠的反應已經習慣:“還有良田千頃。”
“她買這麼多田做什麼?”周青遠一怔,他記得墨家主要做河運和玉石生意。
“做慈善,全分給了受災的百姓。”南山的語氣裡多了幾分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崇敬。
他近來盯著墨錦溪的動向,發覺夫人其實是個胸懷寬廣之人,很是善良。
說起來,夫人早前對周府眾人都很好,後來雖鬧掰了,但周府過得艱難是因為自己本身不濟,並非是夫人為難所致。
南山心如明鏡,老爺與老夫人一葉障目,一味譴責夫人,如何不讓人寒心。
南山有些心不在焉,周青遠得知墨錦溪如此大手筆救濟災民,被氣得面目扭曲。
“她墨錦溪什麼意思!對我周府一毛不拔,對外人倒是慷慨,大手一揮就是良田千頃!把我當什麼?”
周青遠難以接受墨錦溪扔錢般把錢撒出去,也不願拿出幾百兩給周府使用。
“還打聽到別的什麼?”過了好一會,周青遠強顏歡笑扯了扯嘴角再問。
他就不信,墨錦溪和夫家鬧僵,回墨家當真就沒什麼不順心的事。
哪怕一件!就算隻有一件,周青遠也能覺得心裡好受些!
他如此心急追問,無非是想知道,墨錦溪離開墨家,離開他就不行!
可惜,南山的回答讓他大失所望。
南山這些日子不斷兩頭跑,屬實不易,耐心被磨地差不多,心想既然老爺這般賊心不死,不如把自己打聽到的一概說了,好讓他清醒清醒!
“除此之外,前幾日已經有人家登墨家的門提親,到墨府說親的媒婆少說有七八個,不是為墨家公子說親,全都是為求娶墨家女。”
南山一句話在本就不平靜的水面掀起驚濤駭浪,周青遠手裡的文書掉在桌上,不可置信自己聽到,譏笑道:“什麼?求親?向那個棄婦?你別是糊塗打聽錯了!”
周青遠寧可相信天上掉餡餅,都不肯相信會有人求娶一個二嫁的商賈出身的醜婦。
南山方要開口,周青遠就緊接著補了句:“定是假的,怎麼可能有男人會願意娶一個毀了容的二嫁婦,真當她墨錦溪是什麼香饽饽不成。”
周青遠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是墨錦溪為了讓自己著急而放出的假消息。
千言萬語到嘴邊,南山盡管覺得不敬主子,還是覺得說了也是多費口舌。
夫人分明不差勁,更不是一無是處,怎麼到老爺嘴裡,就什麼都不是。
周青遠的自戀和自以為是讓南山感到咋舌,盡管心裡無語,南山還是得解釋。
“二嫁婦確實難議親事,但那是對普通人家而言。墨家家大業大,金山銀山就擺在那兒,墨老爺夫妻又對女兒倍加疼愛,登門求娶的人豈會少?”
委婉地提醒了周青遠一番墨家的財力雄厚,趁著周青遠還沒炸毛,南山就嘴快道:“隻是登門的人雖多,但條件沒多好就是,不然從前墨家才遲遲沒將女兒嫁出去。”
為了安撫周青遠,南山真真是煞費苦心。
這番話言下之意,便是墨家綜合考慮,周青遠才是條件最好的。
正常而言,探花郎前途無量,周青遠在朝堂上大放異彩指日可待。墨錦溪商賈之女,能嫁給周青遠,等來日周青遠位極人臣,她可就實現了階級的跨越!
果真這麼說,周青遠就松了口氣。
“你說得不錯,有人求娶她又如何,求娶她的人裡難道有人比我的條件更好不成,與其嫁那些碌碌無為之人,不如跟著我,醜婦自己也不會願意放棄探花郎夫人的身份。”
周青遠不信墨錦溪能找到條件勝過他的男子,繞繞彎彎終究要和他綁在一起。
男人做著發財的美夢,尹天瑤則惡夢纏身,病情日漸加重。
她病著,少不得要看病吃藥,盡管用最便宜的藥材,日日兩副藥的開支,對周府而言都難以為繼,如今的周府做什麼都拿不出錢。
賬房內,賬冊堆在桌上,一道身影埋身其中,就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
“姨娘,於姨娘的丫鬟來領明日的藥錢。”
秦姨娘撥算盤的動作在這聲通傳聲響起時停了下來。
“怎麼又要拿藥?她的病還沒有好?”秦姨娘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溫和,開口就是衝天的戾氣。
不得已接下管家權後,秦姨娘就被迫把府裡原本的賬開出五本,如此精打細算隻是為了能夠多省下幾兩銀子。
這麼做確實能扣扣嗖嗖省下幾兩銀子不錯,但極為費心神。
秦姨娘每日除了算賬就是算賬,忙得焦頭爛額,就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
如今她最煩的事就是哪個院子要錢,或是府裡有什麼開支要領銀子!
“於姨娘病之後一直不見好,聽說日日都做惡夢,睡得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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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不想撕破臉,就不能和這個男人硬碰硬
丫鬟說著不自覺翻了個白眼,覺得新姨娘麻煩,事到如今還以為和以前一樣。
“做惡夢而已,吃什麼藥!罷了,把藥錢拿去給她!”秦姨娘把支銀子的對牌扔給丫鬟,讓她去辦。
丫鬟走後,秦姨娘看著滿桌算不完的賬目,頭疼地吸了口氣。
若是如今主母還在府裡,賬上有銀子補貼不說,她也不用如此操勞,被迫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都怪於氏,不知廉恥挑撥老爺和夫人之間的關系,如今好了,夫人出走回娘家,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
雖說幾個月前夫人就已經不再大額補貼周家,但也比現在好上千百倍。
而今的周府,真是事事艱難,就連闔府主子一日下來吃的用度都減到了兩百錢。
這個節骨眼上,真是每個銅板都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偏偏於氏病了,天天都要喝藥,府裡哪開銷地起。
“這樣下去,於氏還沒有病死,我們就先餓死,此事還是去找老爺商量才好。”
秦姨娘神情凝重地掃了眼桌案上的賬目,把賬本整理好抱著去見周青遠。
她是個聰明人,沒有開門見山說尹天瑤吃藥費錢的事,而是先在周青遠看了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