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聽到他含笑的聲音說:「金星伴月,而且隻伴月。」
「好浪漫。」
此星隻伴月,但月伴眾星。
我和周敬川,分不清誰是金星,誰又是月亮。
但以我和他現在的咖位,周敬川才是月亮。
第二天一早,我睡到自然醒起床時,卻發現大家都已經在幹活了。
何生安在掃地,周敬川和韓靜在洗菜。
而我頭發凌亂,穿著睡衣,與這幅場景格格不入。
【林千剛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笑死我了。】
【林千:不是,你們這麼卷的嗎?】
【川靜老夫老妻的氛圍感好濃啊。】
【無賓感!是誰又嗑到了?嗚嗚。】
「小千醒了?」徐生安放下掃帚,拿來一個新牙刷和杯子遞給我,笑著說,「快去洗漱吧,早飯在給你熱著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來:「對不起啊徐老師,我睡過頭了。」
韓靜聞言笑道:「小周如果和小千的睡眠質量一樣好就行了,也免得他搶我的褪黑素。」
我擠牙膏的動作一頓,卻聽周敬川淡聲說:「明天新買一瓶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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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靜嗔怪道:「我可沒這個意思,你拿著吃就是。」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周敬川去韓靜房間了?】
【造黃謠犯法哦,親親。】
【樓上周敬川唯粉吧?笑死了,人家說什麼了你就開始應激?】
【眾所周知,唯粉越恨,cp 越真。】
【合理懷疑嗑敬靜的全是韓靜唯粉,你家姐姐拍哪部劇不先埋線炒 cp?】
【噠姐韓靜惹你了?有證據嗎就開始胡說?】
大家都在幹活,我也不好一個人坐著吃早飯,於是就加快速度,準備速戰速決。
然後……就被噎著了。
我被卡得臉紅脖子粗,正死命捶胸口時,桌子上突然出現一杯牛奶。
我顧不上別的,端起來趕緊喝了兩口。
呼出一口氣後,我感激地抬頭去看救命恩人。
卻隻看到周敬川冷漠離開的背影。
所以……剛剛那杯牛奶是周敬川給的?
7
徐生安看了眼我手裡的杯子,挑眉道:「小周什麼時候給小千熱的牛奶?」
我連忙擺手:「周老師應該給大家都熱了。」
「沒有。」周敬川垂眸細致地摘著菜葉子,淡聲說,「這是最後一罐牛奶。」
韓靜看了眼周敬川,笑得有些勉強:「小千年紀小,又是女孩子,應該的。」
我幹笑:「謝謝周老師。」
【不是,我都沒看見林千被噎著了,這哥們兒腦袋後面長眼睛了?】
【我很確定周敬川是直接站起來去拿的牛奶,沒看林千一眼……】
【敬靜 cp 粉呢?怎麼不說話了?不是說我哥對你們姐姐不一樣嗎?】
【我們無所謂啊,反正哄老婆的是他,你們罵韓靜同理,回去跪搓衣板的還是你家哥哥。】
【唯粉先別急著倒油,信不信你們馬上就會擁有另一個嫂子,還不如韓靜呢。】
【我的 cp 崛起了?我們川林崛起了?】
【是的姐妹,我們有發言的資格了!】
【我們嗑川林的終於不用撿垃圾吃了,嗚嗚嗚。】
吃完飯,我準備把碗洗了,剛把手伸進水池子裡,就被人拽了出來。
周敬川彎腰洗著碗,並不看我:「去幫生哥給菜澆水。」
用的不是命令的語氣,但我下意識地就應了一聲,乖乖往外走。
直到站在菜園外面,才反應過來。
我為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
沒分手之前,被隨意使喚的明明是他。
「不曬嗎?」徐生安含笑的聲音響起。
頭頂突然被戴上一頂草帽,帽檐遮住了我的視線。
一隻手替我扶正了帽子,視線恢復後,眼前是徐生安滿是笑意的臉,和……他身後面無表情的周敬川。
周敬川從我和徐生安中間走過去,彎腰拿起水瓢,一言不發地開始悶頭幹活。
我想幫忙,就去拎水桶,但他像是會預判似的,拎起水桶就往前走。
我在原地轉了轉,又去拿水管。
結果他把手裡的水瓢一扔,彎腰就提走了地上的水管。
一直到晚上吃飯,我都沒幹上活。
就連拿個筷子,周敬川也要和我搶。
我無語。
他對付前女友的手段就是試圖讓對方闲死?
8
【不是,周敬川沒幹過活啊?】
【不懂就問,周敬川是不是看不慣林千?怎麼老是搶著林千的活幹?】
【徐生安給林千戴草帽的時候,周敬川臉都黑了……】
【我是周敬川唯粉,敬靜沒有傷害到我一點,但現在我沉默了。】
【加一,周敬川出道我就開始粉他了,他什麼德行我能不知道?】
【所以比起韓靜,你們更喜歡自己的嫂子是個糊咖?】
【不帶你靜姐會死是吧?】
吃晚飯時,大家坐在一起闲聊。
聊到進圈的原因。
周敬川剛咽下一口水,嗓音潤潤的,還帶著點磁性:
「因為一個人。」
我啃骨頭的動作一頓,周圍工作人員哗然。
攝像機也湊到了他身邊,就等他曝出一個猛料。
周敬川卻偏過頭,看了我這邊一眼:
「剛成年的時候一無所有,卻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一個人。」
「她就像是月亮。」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起什麼,嘴角微微上揚,一向淡漠的眸子也柔和下來:
「眾星捧月說的就是她,我想靠近她,就必須爬得高一點。」
韓靜笑意婉轉地看著周靜川。
而我試圖把臉埋進飯碗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工作人員還在竊竊私語,一邊兒的導演激動得臉都紅了。
片場有點失控。
徐生安清了清嗓子,問道:「那小千呢?」
我抬起臉,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
「就是……他們說可以給我的實習證明蓋章。」
【給我舞起來!我們敬靜過年了!】
【我媽問我為什麼在房間裡又哭又笑,嗚嗚哇哇。】
【剛剛周敬川看韓靜的眼神真的好溫柔,情意都要溢出來了,嗚嗚嗚。】
【唯粉呢?剛剛倒油的唯粉呢?怎麼啞巴了?快出來吃席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敬川是在看林千呢?】
【我們千兒隻是一個為了實習證明而進圈的十八線小演員罷了,你們打架別帶我們。】
【除了拿到過兩次影後的韓靜,我就問你誰還能配的上眾星捧月這個詞?】
【豆瓣和兔區的大神呢?趕緊去扒一扒他倆的戀愛經過啊!】
9
我和周敬川、韓靜都是飛行嘉賓,錄完一天就要走了。
第二天,小助理來接我。
我和周敬川的經紀人何晶擦肩而過。
對視一眼,隻互相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車子開得很穩當,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夢到和周敬川相遇那年。
他一身白 T 抱著把吉他,坐在 T 臺上垂眼認真調試琴弦。
我玩遊戲輸了,被朋友起哄去要他微信。
他輕輕抬起眼看我,酒吧絢爛的燈光在他眸內流轉:
「是你想要,還是別人想要?」
「如果是別人,那我拒絕。」
畫面一轉,我站在家裡的露臺上,被眾人簇擁著,看為慶祝我二十歲生日而綻放的漫天煙花。
我興致缺缺地低頭,撞進一雙黑沉的眸子裡。
夜晚讓人的五官更加靈敏。
不遠處,父母焦急呼喊我的聲音和賓客推杯換盞的響聲交織在一起。
但我隻能聽到他細微地喘息。
狹小的雜物間悶熱靜謐,我穿著繁雜的宴會禮服,踢掉堪稱美麗刑具的高跟鞋。
而後仰頭拽住他有些濡湿的無袖背心,和他鼻尖相觸。
呼吸交纏中,曖昧因子無時無刻地不在挑動人的神經。
但我和他誰也沒動。
「累嗎?」
「不累。」
他身上的汗味並不難聞,反而夾雜著一絲檸檬香。
「搬一天東西隻給你三百塊,為什麼還要來?」
他眼眶有些發紅,啞聲說:「因為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因為想見你。」
他把我摟進懷裡,像是要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姐姐,這是我進來的唯一途徑了。」
在他的唇即將貼上來的那一刻,我輕聲說:「你知道的,我有很多任前男友。」
他目光一沉,掐住我的後脖子狠狠吻住我。
動作之間,身後有雜物掉落的聲音,但沒有人去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松開我,抵著我的額頭,低聲說:「隻要是你,其他的我不在乎。」
10
到家時已經臨近中午了,我有些困倦,就倒在沙發上打開手機,準備點個外賣。
手機頂端卻彈出一個捕風捉影的新聞標題:
【韓姓影後好事將近,對象竟是近期大熱頂流。】
網上已經嗑瘋了周敬川和韓靜的 cp:
【她是他的月亮,他這麼拼命隻是為了靠近她一點點……我真的大哭。】
【純愛戰士應聲倒地。】
【有病吧?周敬川說是韓靜了嗎?嗑嗑嗑,別把腦子也嗑沒了。】
【唯粉別騙自己了,去看看直播回放吧,周敬川和韓靜的眼神都能拉絲了。】
【脫粉了,周敬川你看看和你同期的誰談戀愛了?還月亮,哭了一夜的我臉腫得才像個月亮!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事業,那我也沒必要把錢花在一個戀愛腦身上。】
【我說噠姐你能不能別發瘋?周敬川都說了他入圈是為了心上人,沒你嫂子你還看不到他呢。】
【笑死我了,樓上蝦仁豬心。】
廣場亂得要命。
大多是 cp 粉在過年,唯粉有的在宣劇,有的嚷嚷著要脫粉,還有說要尊重他本人意願的。
#周敬川 脫粉#一直在熱搜榜一掛著。
我嘆口氣,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就在這時,經紀人給我發來一條信息。
是好消息,我的新劇被金玉蘭提名,入圍了最佳女配角。
放在別的女星身上算不得什麼,但放在我這兒,足以讓我的事業粉喜極而泣。
我輕輕叩了叩桌面,而後打開手機,往每個粉絲群發了十萬紅包。
然後……我就再次上了熱搜。
#林千 散財童女#
#林千是不是被盜號了#
#林千 富婆#
經紀人給我打來了電話:
「你瘋了?那可是一百萬!」
我支支吾吾:「高興嘛,慶祝一下。」
「我剛剛還在想怎麼給你買熱搜,一轉眼你就把自己給送了上去,你真牛。」
「又不是黑熱搜,怕什麼?我粉絲數從剛剛到現在,都漲二十萬了。」
剛掛掉經紀人的電話,我就又接到了警察的電話,問我是不是被網絡詐騙了。
我:「……」
這熟悉的對話。
解釋了好幾遍,警察才相信紅包是我本人發的。
周敬川的熱搜很快被我壓了下去。
【從不追星,現在是林千鐵粉。】
【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咱千姐長得美。】
【不是,林千瘋了?】
【樓上,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千姐。】
【隻有我覺得林千的操作莫名其妙嗎?不會和周敬川有關吧?】
【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了,內娛沒有人能配得上我千姐,我千姐獨美!】
11
我累得不行,倒頭就睡。
凌晨被一通電話吵醒。
是周敬川的經紀人何晶打來的。
她的語氣很是焦急:「小川找你了嗎?」
我頓時清醒過來:「沒有,出什麼事了?」
「他不聽公司安排,自己發脾氣走了,手機一直關機,怎麼都找不到他。」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我家樓下。
夜風有點涼,我瑟縮了一下,茫然地看著四周,卻不知道往哪裡去找他。
和周敬川分手兩年,我一直有意避開他,連他現在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抿了抿唇,我還是嘗試著按下了那個已經躺在通訊錄裡兩年沒動的號碼。
耳邊突然朦朦朧朧響起一陣熟悉的音樂鈴聲。
我愣了一下,回頭去看,映入眼簾的,卻隻有一片茫茫夜色。
電話被接通,對面人卻沒有說話,隻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我拿著手機四處張望,終於在小區的長椅旁看到一點模糊的光亮。
周敬川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坐在長椅和垃圾桶中間的地上。
像一隻走丟了後,在路邊等著被主人領回家的小狗。
我的心口霎時軟成一片:
「周敬川,你坐在地上幹什麼?」
他猛地抬起頭,眸內帶著些不可置信,隨後抿了抿唇,低聲說:
「我隻是在這裡坐一會兒,沒有別的想法。」
我嘆了口氣,將手遞給他:「起來吧。」
他看了我一眼,才慢慢把手遞給我。
怕被狗仔拍到,我帶著他進了樓道:
「給你經紀人打個電話吧,省得她擔心你。」
周敬川倚著牆,眉間籠上一層煩躁:「我不打。」
我皺眉:「你和她吵架了?」
他低著頭,面容被帽檐的陰影遮住了大半,我隻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颌。
「和韓靜的緋聞,她不讓我澄清,我的手機也被她拿走了。」
我這才發現他手裡拿著的手機很眼熟,是在一起第一年的情人節,我送給他的禮物。
當時他用的那個手機已經很落後了,打開一個軟件都需要加載很長時間。
我在那年暑假去做了家教,用自己掙的錢買了兩個最新款的手機。
一黑一白,白色我用,黑色送他。
而我的那個已經壞了,被鎖進抽屜裡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沒想到,他的竟然還能用。
12
「何晶和我說你不聽公司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