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過年,我奶讓我爸殺豬,我爸把殺豬刀遞給了我,往我兜裡塞了二百:
「去吧!你要做我最勇敢的女兒!」
我:「?」
叫了幾個脆皮大學生一起,好不容易把豬捆住了,往脖子上扎了幾刀,豬沒扎死,血噴了一身。
我在賣血跡清洗劑的博主視頻下面回話:【我有個朋友家裡殺豬,血很多粘在衣服上了,可以嗎?順便問下,我朋友不喜歡吃豬皮和骨頭怎麼處理?牆上的豬血能清下去嗎?】
博主沒回復我,警方回復了:【我們去看看!】
我拿著刀對著嗷嗷叫的豬下手,警察小哥們迎著正義之光踹開了大門。
01
「別動!警察!」
幹淨清冽的聲音在谷倉裡響起,我身子有些僵硬地轉身,就看見一個賊帥的特警小哥拿著槍對著我,表情十分嚴肅。
然而,在看清我手上的殺豬刀,和案板上的豬後,他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豬也沉默了。
幾個脆皮大學生看著我,露出了單純清澈的目光:
「姐,警察叔叔怎麼來了?殺豬犯法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然後靈機一動,想著來都來了,為人民服務一下唄!
上去就把殺豬刀塞在長得最帥那小哥手裡了:
Advertisement
「警察叔叔幫幫我!」
特警小哥看著手上沾著血的殺豬刀,臉都綠了。
但對上我懇切渴求的目光,還有弟弟妹妹們清澈單純的目光,他,握緊了手中的殺豬刀,對豬下手了!
「……幫忙!」
因為怕我這是大型殺人分屍現場,警察小哥帶了兩個人。
現在兩個按豬,一個殺豬,正好!
沒想到那豬沒捆緊,掙扎這麼久,繩子竟然松了。
殘血的豬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衝出谷倉,在村裡狂奔。
這是我家過年要吃的年豬,我奶寄予厚望啊!
要是丟了,我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當即追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和三個特警小哥在村裡嗷嗷追豬。
豬叫聲響徹村莊的上空,給了早早入睡的村民們一些大大的震撼。
我們一群人,追著豬在村子裡跑了倆小時。
其中一個特警小哥說:「隊長,要不,雞嗶了吧……我小時候被豬咬過,我害怕……」
他的話剛說完,那豬就朝他來了。
壞消息,那小哥腿一軟,兩眼一翻昏死過去了。
好消息,豬失血過多有點暈,撞樹上也昏死過去了。
我們幾個趕緊上去,把豬捆了起來。
隊長小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昏倒的隊友,面色凝重:
「找個殺豬師傅吧。」
我想說,不行,我爸就塞我二百,怕是不夠。
就聽他用那種滄桑中帶著一絲荒涼的語氣道:「錢我們替你出了。」
他辣麼帥,還幫我追了兩個小時的豬,我怎麼忍心辜負他?於是立馬答應:「好的警察叔叔!沒問題警察叔叔!」
後來,我們連夜聯系了個殺豬匠,才來把豬殺了。
我看著那死不瞑目的豬頭,嘆了句:「你可真難殺啊!」
我爸看了我一眼:「你可真沒用啊!」
他當然是不好意思讓隊長小哥掏錢的,自己把錢給了,還要留人家小哥吃飯,還想給人噶兩條五花肉。
「警察同志們辛苦了,這豬是自己家養的,我媽喂了一年了,綠色健康的土豬肉,帶回去嘗嘗!」
警察小哥極力推辭,拗不過我爸的熱情,最後……掏了二百提了十幾斤豬肉回去。
我覺得特別對不起他,想加他個聯系方式,有空請他吃飯。
他望向我,眼神特別復雜,表情有點決絕:
「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系了。」
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02
我忍不住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他:
「你……認識我?」
他看了看我,半晌用那種自嘲的語氣道:「秦妙妙,還裝?」
見我傻愣著,一直淡定不說話的隊長小哥咬了咬牙,似乎有些惱羞成怒般:
「好好好,當我自作多情!」
然後轉身,邁著大長腿就走。
啊不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頭好痒,我好像要長戀愛腦了。
我爸說我高中畢業那會兒摔了一跤磕到腦袋了,但是對生活沒什麼影響,隻是一直說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人。
難不成,他是我什麼素未謀面的初戀情人?
我追上去:
「小哥哥,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還裝啊?」
他甩開我的手,提著十幾斤豬肉往前走,氣呼呼地頭也不回。
看著他單手提著十幾斤豬肉,面不改色氣不喘,甚至有點舉重若輕的背影,我被迷住了。
哦,他好帥,生氣的時候都辣麼帥。
尤其是提著十幾斤豬肉的樣子,簡直帥到了我的心巴上。
但是他說的話好奇怪,我一句都聽不懂。
這會兒他那個暈倒的同事醒了,我媽還喂了他紅糖水喝。
我跑過去問他:「你們隊長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啊?有沒有對象?」
那小哥看我說話挺奇怪的,一下警惕起來:
「你想幹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下次還叫我們來替你抓豬吧?」
「我告訴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羞澀一笑,拍在他肩頭上:
「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
「我是看上你們隊長了,想跟你們隊長處對象!」
那小哥更驚恐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紅糖水都不喝了,從炕上爬起就走:
「你!你休想!我是不會背叛我們隊長的!」
然後也氣呼呼地走了。
我承認我是有點坑,但也不至於這麼嫌棄我吧?
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另外一個年紀稍長的小哥湊了過來,遞給我一張字條:
「妹子,哥支持你!」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我們隊長叫沈逸均,年方二十七歲,身高一米八六,城市戶口獨生子,有房有車有存款,潔身自好不煙酒。」
「你要真想追,可得抓點緊。」
「我們單位喜歡他的小姑娘可不少啊!」
「還有好幾個領導想招他當女婿呢!」
我十分感激,握緊了小哥的手:
「哥,你就是我親哥,我倆要是成了,酒席你肯定坐主桌。」
「就是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幫我嗎?」
老哥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一個能追著豬狂奔兩個小時氣都不帶喘的妹子,素質肯定不會太差。」
「還有……我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我們隊長皮夾裡藏著的照片上那個人。」
我:「?」
03
隊長小哥皮夾裡藏了女孩子的照片,那照片還挺像我?
我一下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難怪他剛才說話奇奇怪怪的,難不成真的認識我?」
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被那老哥聽著了:
「妹子,你說啥?」
我想著事情沒問清楚,可不能亂說, 就說:「哦,沒什麼。」
「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然後打著手電把三人送到了村口,看著他們開車過了橋頭才回來。
送走三個特警小哥,我從村口往家走,路過小樹林,聽見裡面窸窸窣窣地有動靜。
隱隱約約地,我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在晃。
這些年村裡很多偷狗的,我爸養的狗就老被偷。
我們村裡人都對偷狗賊深惡痛絕。
想著是不是偷狗的又來了,我厲喝出聲:「誰?出來!」
好半晌,那人才從林子裡出來,喊了一聲:「妙妙,別喊,是我,你貴叔!」
這人叫李貴,和我爸同歲的,我叫一聲貴叔。
貴叔五十來歲,中等身材,有些微胖謝頂。
我拿手電照過去,就看到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圍裙,腳上穿著黑色塑膠鞋,手上套著白袖套,手裡還握著一把帶血的殺豬刀,造型和我剛才如出一轍。
我愣了愣:「叔,你也自己殺豬啊?」
貴叔頓了一下,然後笑道:「是啊!殺豬的老王說今年家裡要辦喜事,不接活兒,搞得我隻能自己動手了。」
我道:「哎呀,我家也一樣,還是警察同志開口,王叔才同意接活兒。」
然後問道:「看您這樣子,是已經殺了?我怎麼沒聽見殺豬的動靜啊?」
貴叔的表情又頓了頓,有些慢悠悠地道:「我爺是個殺豬匠,我年輕的時候跟他學過。」
「把豬的四個蹄子捆上,牛耳尖刀從喉管裡扎進去。」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豬很快就咽氣了!」
「然後用斬骨刀,一刀一刀一刀……」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上的斬骨刀比畫著。
昏暗的夜色下,貴叔手上的斬骨刀寒光閃閃,沾在他衣服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夾雜著潮腐的樹葉和刺鼻的血腥氣,我不知道為何有些毛骨悚然。
我訕笑一聲,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朝貴叔道:「叔,您別說了,不用這麼詳細的。」
然後又問了句:「桂芬嬸子呢?她來幫忙啊?」
沒想到,我此言一出,剛才還滿臉笑容、表情和善的貴叔,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誰知道她死哪兒去了?最好死外面,一輩子別回來!」
桂芬嬸子是貴叔的老婆,兩人結婚二十多年了,有個女兒在外地讀大學,還沒到家。
我想起我媽好像提過一嘴子,說桂芬嬸子在外面好像有人了,都好幾年了,看在女兒的分上一直沒離。
想到我可能問了不該問的,我趕緊道歉:「不好意思貴叔,我爸媽還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然後轉身,加快腳步離開了林子邊。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身後貴叔的眼神一直注視著我,讓我有種汗毛倒豎、不寒而慄的感覺。
04
我回家,把事情跟我爸說了。
我爸讓我少看點小說電視,別聽風就是雨的:
「你貴叔也不容易,你桂芬嬸子天天在外頭打麻將不著家,他女兒又在外頭上大學,平時家裡就他一個人。」
「他也是,你說他一個人殺豬幹嗎?吃得了嗎?想要上咱們家割幾斤不就行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腌肉,一頭豬估計他一個人弄不完,先回去,明天我上他家看看,問問他要不要幫忙。」
我們這邊殺年豬,一部分新鮮吃了,吃不完的會腌起來,做鹹肉、臘肉。
要先用花椒香料把鹽炒香,再均勻地抹在肉上,然後在缸子碼放整齊。
整個過程挺麻煩的。
我家有我媽和我奶做,我爸想著去給貴叔幫幫忙。
都是一個村子的,幫忙也應該。
不過,我一想起剛才貴叔拿著刀渾身是血的樣子,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要去您自己去,可別叫上我!」
「我今天追了倆小時豬,累都累死了。」
我爸倒是沒想使喚我:「那你明天在家休息,爸自己去。」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
我媽和我奶把肉都處理好了,鍋裡煮著豬血、豆腐、豬肉混合的殺豬菜,還有一大臉盆紅燒肉。
我扒拉著米飯,隨口問我媽:「媽,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