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道:「吃了午飯拿了瓶酒,說上你李貴叔家去轉轉,估計不到傍晚不會回來。」
「別管他,你吃你的!」
「多吃點,你奶養的豬,好吃呢!」
我啃了口紅燒肉,谷物雜糧養大的土豬,你別說,味道是不一樣。
吃飽喝足,我想起來沈逸均來,問我媽:「媽,您還記得我高中畢業那個暑假,不是磕到腦袋住院了嗎?」
「我有沒有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什麼人啊?」
我媽說:「沒有吧,你最重要的人不就是我、你爸,還有你奶嗎?」
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拿手機加了沈逸均的微信,那邊沒一會兒就通過了。
我剛說了一句:【你好沈隊長,我是秦妙妙。】
下一句就是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
【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萬萬沒想到,世界真奇妙!
我頭一回對一個人一見鍾情,沒想到才說一句就被刪除了!
早知道我應該開口第一句就是:小哥哥,處對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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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說,失戀了,好痛苦!
下午,幾個小伙伴問我去不去河邊釣魚。
我想著沒什麼事,就去了。
說釣魚也不是正經釣,大冬天小溪裡哪有什麼魚?打發時間罷了。
幾個人拿著小板凳,用竹竿系著魚線,弄點魚餌就這麼釣。
釣不釣得到,隨便,釣上來也是小得很,人不吃,都喂雞喂鴨。
我一邊握著魚竿,一邊曬著太陽啃著小伙伴進貢的砂糖橘和甘蔗。
越過溪流,看見昨天晚上李貴叔鑽出來的那個小樹林。
遠遠地,就看見我家新養的大黃狗好像正在賣力地刨著什麼東西。
一個小伙伴問:「姐,你家傻狗刨啥呢?」
那小樹林就在小溪邊上,從上遊衝下來的垃圾什麼的,會漂浮到那,偶爾也會有些使用過的動物骨頭。
我隨口答了句:「刨垃圾吧?」
就看見我家傻狗嘴裡叼了個東西,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
我打小眼神就好使,熬夜也不近視那種。
一眼就看出,我家狗嘴裡叼著的那個玩意兒,怎麼那麼像隻手啊?
尋思著,是不是誰家塑料模特丟河灘邊上,讓我家狗給咬下來了。
走近了一看,VOCAL,那哪是假手,分明是真手啊!
昨天晚上和我一起抓豬,今天和我一起釣魚的弟弟妹妹們,眼底露出了清澈愚蠢的眼神:
「姐!你家狗把人墳刨了?」
我也嚇了一跳,上去就想狗口奪食。
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我家這傻狗可闖了大禍了。
「大黃!嘴裡叼著什麼呢?快吐出來,聽見沒有?」
「你別逼我抽你!」
想了想,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年頭,都火葬,哪有土葬的啊?
大黃這哪是把人墳刨了啊,是把人埋的屍體刨出來了吧?
「VOCAL!殺人了!」
05
此言一出,在場的弟弟妹妹都愣住了,有膽子小的已經開始抖了:
「姐,咱們村不能有殺人犯吧?」
「太嚇人了!我們看到了這隻手,要是被那個人知道了,不會把我們都殺了吧?」
「報警報警,趕快報警!」
跟我玩最好,讓他按豬就按豬的一個弟弟林滔道:「不行!不能這麼快報警。」
「咱也不知道殺人的是誰,萬一報警,警察來了打草驚蛇怎麼辦?」
「姐,你不是寫懸疑小說的嗎?你說是不是這麼個事兒?」
啊對對對,我這個二十七歲家裡蹲待業青年,平時在網上寫點懸疑Ṭùₓ恐怖小說混口飯吃。
但我對於自己業餘作家的身份很是認同,點頭道:「是!萬一警察來了,挨家挨戶查,兇手知道後逃跑了怎麼辦?」
「咱們得先把那隻手拿到,看看能不能看出來死的是誰,再去報警!」
思及此,我們齊刷刷地望向大黃:
「大黃!吐出來!」
大黃這狗是真傻,還以為我們跟它搶食呢,叼著那隻手,扭頭就跑!
我一急,連忙派了幾個人去堵住村口:
「別讓它進村!這要是被我奶看見,非得心髒病不可!」
大黃眼看進村無路,隻能往村外跑。
我和林滔幾個,嗷嗷追。
村裡人大老遠地看見我們,都忍不住吐槽:
「老秦家閨女真不靠譜啊,眼看快三十的人了,一天天帶著幫小年輕們,不是追豬就是追狗。」
「你別說,這體格是好,跑得還挺快,當年奧運會怎麼沒讓她去?」
「跑得快有什麼用?沒對象啊,你們說她是不是哪兒有什麼毛病?」
這些話我是聽不著,他們要是敢在我跟前說,我指定大嘴巴子抽丫的!
大黃這狗,你說它傻,它人手都敢叼。
你要說它真傻,它還挺聰明。
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看我們追它,還知道急轉彎,怕我們追不上,跑兩步還在前面等我們,偷偷摸摸地看。
我體格再好,也有累的時候,林滔更別提了,體格還不如我。
他氣喘籲籲道:「姐,跑不動了,要不……要不打個電話讓黃曉雪把她們家二妞牽來吧?」
二妞是黃曉雪家養的母狗,我家傻大黃平時老愛跟在它屁股後面轉悠。
於是,美人計都用上了。
我想了想道:「剛才挨近了我看見了,那手斷口整齊,一看就是拿刀直接斬下來的。」
「而且看著還挺新鮮,應該剛死沒多久。」
「他既然分屍了,總不會隻有一塊的,咱們上大黃剛才玩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剩下的。」
林滔聞言給我豎了個大拇指:「姐!不愧是寫懸疑小說的!」
我:「低調低調!」
打定主意,我們倆也不追那傻狗了,轉頭就往他剛才刨土那小樹林去了。
那小樹林其實不小,我們大老遠看見大黃刨土,隻能確定大概的位置。
但一進那小樹林,昨晚的記憶就襲上了我的心頭。
昨晚貴叔渾身是血,拿著把斬骨刀的身影浮現在我眼前。
難不成……這手是貴叔砍下來的?
想起他當時的眼神,還有他說的一刀一刀一刀……
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06
我和林滔在昨天貴叔鑽出來的地方找了找,果然找到大黃刨的土坑。
邊上的樹葉和泥土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林滔摘了片帶血跡的葉子問我:「姐,你說昨天晚上看見貴叔說在殺豬,這是人血還是豬血啊?」
我趕緊拍了他一下:「你別摸!破壞證物怎麼辦?」
「是人血還是豬血,得驗了才知道。」
「你趕緊撿根樹枝過來扒拉扒拉,看看有沒有屍體。」
「昨天晚上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手上隻有刀沒有鋤頭,真要埋肯定埋不深。」
林滔一聽我說屍體,有點害怕了,帶著哭腔道:「姐,要不咱不扒拉了吧?直接報警!」
我掃了他一眼:「有人報案失蹤嗎?那手你拿到了嗎?」
「還有,就憑地上這點血跡,就報案說有人殺人分屍,人警察不信,說我們證據不足怎麼辦?」
「再說了,也不能空口無憑就冤枉貴叔,乖,咱們再扒拉扒拉。」
林滔拗不過我,隻能找了個樹枝跟我在地上扒拉。
我倆扒拉了一陣,感覺底下的泥土是湿潤的,也比較結實,不像是被翻動過的樣子。
用樹枝往底下扎,也感覺不到有什麼東西。
但我們在爛葉子下面扒拉出一個金戒指,正是李貴叔的老婆桂芬姨手上戴的那個。
要說是別的東西,還有可能當垃圾堆在這,但這可是金戒指啊!
按現在的金價,好幾千塊錢呢!
我們倆第一反應就是:「貴叔把桂芬姨殺了?」
但我們一塊屍體都沒找到,口說無憑。
林滔皺眉:「難道沒埋?那大黃那塊哪來的?」
此時,我的創作能力瘋狂腦補: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在這把人殺了,分屍的時候沒注意,被大黃叼走一塊兒藏起來了。」
「然後昨天晚上剛好撞見了我,他本來是想埋在這的,一緊張,把屍體轉移了。」
「今天大黃又把昨天那隻手翻出來了,就被我們看見了。」
林滔聞言點了點頭:「姐,我覺得你說的,特別接近事實的真相。」
「那你能不能再腦補一下,他把屍塊藏哪兒了?」
這不是順手的事兒嗎?
我:「我要是他,我就用鹽腌了,碼在缸裡,上面用真豬肉蓋上,誰也發現不了!」
「每Ṱų₇天沒事煮個一兩塊,煮熟喂狗吃了,骨頭丟灶膛裡燒成灰,不出一個月,就毀屍滅跡,屍骨無存!」
我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幽幽地盯著林滔,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模仿昨天貴叔的眼神的語氣。
林滔都快被我嚇完了,大喊一聲:「媽呀!」
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嘎嘎直樂:「瞧你那慫樣!」
然而,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想起我爸中午好像提了酒去找貴叔了,昨天晚上他還說要幫他腌豬肉。
我爸這是送羊入虎口啊!
我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也不跟林滔廢話了,大喊一聲:「父親!」
然後就往貴叔家跑。
我那傻白甜的老父親,該不會折裡頭吧?
那可要了我媽和我奶的命了。
07
我們老家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獨門獨院的。
不過大多數時候,大門都是不關的。
到了貴叔家,看到院子門關著,我沒敢聲張,繞到後院打算先看看情況。
隱約聽到一陣高壓鍋上氣的動靜,還有一股肉香傳出來。
我這種吃貨,隻需要一品,就知道加了洋蔥和蘿卜。
怪香的咧,吸溜!
我蹦跶起來,想看看院子裡的動靜。
但是隻看到空空的院子,水泥地面幹幹淨淨的,停著輛電動三輪車,上面披著雨布。
農村院子裡一般都這麼停,沒什麼問題。
但一想到他可能是殺人犯,我總覺得那擋得嚴嚴實實的雨篷有點不對勁。
再看看。
我繼續蹦跶。
連續蹦跶了幾次,貴叔的臉突然出現在院子下方,跟我看了個眼對眼。
我愣住了,貴叔笑了:
「丫頭,你幹啥呢?」
我嚇得魂都快飛了,訕笑了一聲:「呵呵……那什麼,我看看我爸在不在您家。」
「我中午起來沒看見他,我媽說他下午上您家來了。」
「剛才我敲門沒人應……」
我說話的工夫,貴叔打開了後院的門,手上提著大勺,依舊穿著那件血跡斑斑的圍裙衝我道:「是嗎?你爸早回去了啊,沒回家嗎?」
「是不是上黨群活動中心邊上打牌去了?」
見我打量他的圍裙,把我讓到院子裡去:
「先進來先進來,叔有個事兒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