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個搞笑男,最近演了個斯文敗類的長兄角色,徹底爆火。
戲裡經典一幕是:他目送愛而不得的妹妹遠嫁,眼底情緒克制而瘋狂,表面是不敢跨越倫理的隱忍,內心卻扭曲得像藤蔓般萬劫不復。
粉絲嗑生嗑死,都感嘆他這瘋批不像演的。
我也嗑拉了,連夜分享給閨蜜。
閨蜜卻隻給我發來一句:
「三年前你在告別宴上喝醉後,霍翊也用這種眼神看著你。」
我後背一涼。
1
念完書回國的時候,天氣開始涼了下來。
爸媽去了個環遊歐洲,我媽也在家庭群裡瘋狂艾特霍翊來接我,可半天了,沒有人回復。
沒關系,我一向會把事情往最樂觀的方向想——
也許霍翊隻是拍戲猝死了。
反正他是圈中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劇、綜藝、電影,一部接一部。
我大哥,霍翊,最近炙手可熱的頂流,這兩天紅到發紫,戲中剪輯的 cut 和混剪霸佔了各大長短視頻平臺。
回到市中心的別墅,好奇心發作,邊點外賣邊看劇。
男女主的戲份跳過,優先看霍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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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都市愛情劇,男主俊朗、陽光、溫柔,堪稱是女生心底的白月光,是女主的救贖。
可男主的人設並不出圈,反而讓本劇屠微博熱搜榜的是霍翊,他飾演的是女主的瘋批哥哥,哥哥對異父異母的妹妹有一種跨越親情的依戀。
可從小接受謙謙君子教育的他不能說,也不敢說,更不敢反抗跨越心底的道德感和原則。
所以,這條兄妹線以哥哥送嫁 be 收場。
此時電視正播到中段:
「我分手了。」
電視劇中的女主失落極了,抬起手讓冰涼的雪花落在指尖。
霍翊伸手,克制地擦去她眼底的淚痕,動作輕柔。
下一秒,他笑了出來。
女主有些惱怒地看著他。
他轉過身,面容逆著光,語氣比漫天雪花多了溫度:
「抱歉,我是第一次……第一次為他人的不幸感到雀躍。」
彈幕開始飛速滑過,各式各樣瘋狂的話語鋪滿了屏幕,還提醒讓觀眾注意霍翊的俊臉。
我沒法子,關掉彈幕,凝神觀看。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
晦暗,病態,腐爛。
滿腦子隻有這幾個形容詞。
劇情最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出嫁,那表情直接封神——
垂眸間眼底翻湧,七分克制,三分瘋狂。
偏偏是這三分瘋狂,讓一個旁人眼底疏離客氣的總裁整個人紅著眼微微發抖,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不顧世間所有規勸,搶走那個一向愛縮在他懷裡的妹妹,奔向無人幹擾的遠方。
「啊啊啊啊太帶感了!!」
我開著語音,鬼哭狼嚎。
閨蜜自動遠離了揚聲器半米:「聾了你給我配助聽器!」
切,她一個隻知道工作母單 28 年的人懂個屁!
我繼續努力給她解說:
「你懂嗎懂嗎,他表面是不敢跨越倫理的隱忍,內心卻扭曲得像藤蔓般萬劫不復。
「這他媽真的是霍翊嗎?每天都像春日來了的花枝招展搞笑男,也有嚴肅冬天?」
我可沒錯,我哥確實是搞笑男人設。
他能在競技綜藝裡認賭服輸穿裙子、翹蘭花指,能在種地綜藝裡逗水牛惹黃狗、被摐得腰間盤突出,還試過在密室逃脫綜藝裡拉女鬼 NPC 的手狂奔兩層樓……
各種綜藝名場面,粉絲都笑累了。
嗯……各式各樣的綜藝都上過了,就差戀綜了。
為什麼不上呢?
2
我簡單翻了下評論,粉絲的訴求很明確——
少當搞笑男,少上綜藝,多接這種充滿禁欲和性張力的角色。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他可以鎖死這種長風衣、大高個大長腿的斯文敗類瘋批角色。
我將最經典的 cut 轉發給了閨蜜。
【給我看!給我嗑!霍翊演技爆發啦!】
閨蜜很久都沒回我。
無所謂,真正的閨蜜聊天都是各聊各的,主打的就是思維跳躍毫不連貫,但最後又得到反饋的分享。
準備洗澡,卻發現二層的熱水器壞了,隻能借用三層的。
我住二層,三層是霍翊的住處,他一向不太喜歡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間。
可他不在……
嘻嘻。
一進浴室,我蒙了。
這是三樓嗎?整棟別墅的規劃格局是一樣的,但浴室的擺設裝潢總歸是有些不同,為什麼這竟然變得跟二樓的浴室一模一樣。
難怪我會有走錯了的既視感。
沐浴露的擺放,牙膏牙刷的套裝,乃至整個風格。
更荒唐的是,全部洗漱用品的味道,都跟我慣用的一模一樣。
桃花香的沐浴露,白桃烏龍味的牙膏,助眠安神香薰……
按捺住內心的疑惑,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機。
終於收到了閨蜜的回信。
隻有一句話——
【燕燕,三年前你在告別宴上喝醉後,霍翊曾用比這熾烈百倍的眼神看著你。】
短短一句話,讓我的疑惑更加溢出。
三年前我被爸媽送出國讀書,臨走前一日小小辦了個派對。
那是我成年之後第一次爛醉如泥。
我腦子不太清晰,隻記得自己跳完極樂淨土和新寶島後就倒沙發上了。
合眼前,我哥給我丟了個毯子。
之後我便感覺到臉上酥酥麻麻的,像是誰的呼吸撲灑在鼻尖。
強撐睜開眼,面前是一張俊臉,湊近得僅剩一個指節的距離。
見我睜眼,霍翊慌了神,一向冷靜的臉上驟然升起紅暈。
可想到我是個醉鬼,又開始肆無忌憚打量我。
客廳不知何時安靜下來,隻有一盞微弱的小燈。
我仿佛還記得他那精致的眉眼和利落的輪廓,以及,情緒十分復雜的眼神。
什麼情緒呢?我不清楚,因為你不能指望一個腦子已經被酒精麻痺到將近登出賬號的糊塗蛋思考。
第二日,我就被爸媽連人帶行李丟到機場。
時至今日,我已有三年沒見過霍翊真人。
毫不誇張地說,霍翊狂熱粉見他的次數都比我多。
想到這,我試圖反駁:
【冉,你肯定是看錯了……】
閨蜜又發來一條信息:【我的酒量你知道,喝倒三個壯漢不是問題,又怎麼會看錯?】
怎麼可能呢?我哥可是個搞笑男欸!
我陷入了沉思。
混沌的思緒試圖找回那一晚錯亂的感官記憶。
當時的氣氛黏糊,一個醉倒的糊塗蛋,一個清醒的醉鬼。
後者俯身,然後我感受到一陣溫熱觸感,來自唇角,來自頭頂,來自腰間。
「哥!」
我猛地開口,使得這不合乎情也不合乎禮的一切戛然而止。
記憶定格在此刻,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
叮咚——閨蜜的微信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顫抖著手拿起手機,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攥緊了,額頭滿是冷汗。
【不信的話,你試探一下他。】
3
第二日晚上十一點,家庭群終於有失蹤人口回歸。
【霍翊:殺青了,半個小時後消夜。】
之後,他拍了拍我——
霍翊拍了拍【燕某人】肩膀說:【爹,有灰。】
他第一句本來是沒人回復的,可拍了拍我之後,這個重組家庭的群裡鬧騰起來——
【爸:誰才是爹?】
【媽:你認誰作爹?】
霍翊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自己開車過去,我也沒多想,裹了件舊大衣就過去了。
沒想到,他給我的是劇組的地址!
淦!我還給他拿了束花,想來點小儀式感慶祝重逢。
劇組的人還未散,場記正四處招呼人殺青宴,霍翊還在跟女主角拉扯玩笑,我這個無關人士就這樣尷尬地出現了。
我自認不算顯眼包,想埋下頭偷偷走人。
可嘈雜吵嚷的攝影棚中,我忽而聽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燕燕。」
跟電視上的陽光開朗大男孩音色不一樣,壓抑,低沉,且壓抑。
轉身,隻見霍翊避過了一個妝容精致女生的扯衣袖動作,無視了十個喊他霍哥的聚餐請求,徑直朝我走來。
三年的殺豬刀,竟然不能給他留下任何痕跡。
一八三,腕線過襠長腿高個,裁剪合身的長風衣走起來劃出別樣鋒利的弧度。
他笑起來是傻裡傻氣的,不笑就有一種清冷感,思考起來一股疏離感。
可此刻,都不是這種感覺。
而是有一種將近落淚的……破碎感,一閃而逝。
「嘿,霍……」
呃,他喊我大名,我下意識也想喊他大名。
我抬手,想將沾染了雪氣的花遞給他。
可不知他是故意還是會錯意,居然直接張開雙臂將我和花一同抱入懷。
花香混雜著他身上好聞的甜香,低沉的嗓音像是安神藥一樣,衝淡了這些年的思念,還增添了幾分久別重逢的韻味。
「終於回來了。」
隻是,大庭廣眾下很尷尬的好嗎!!
更尷尬的事情出現了。
我跟方才想靠近霍翊的那個女生,撞衫了……
她追來時我才發現,她身上裹著的大衣與我是一個款式一個顏色。
不可能呀,這是當年我最喜歡的版型,買走的時候 SA 還告訴我這是全城最後一件。
但這個牌子偶爾會復刻經典款,也不奇怪。
大衣也就算了,怎麼發型也是??
「消夜嗎?」我尷尬地問。
「走吧。」
霍翊朝我開口,機械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轉身:
「大家玩得開心,希望下次有機會就合作!」
人們見他要提前走,調侃他:
「這麼快走?有異性沒人性!」
「別這樣說,我見到美女也好色!但是我更喜歡我們的唐佳沁小美女哈哈哈!」
這些人喝起酒來就嘴花花,沒邊得很。
霍翊落落大方攬住我的肩膀。
「我昨晚陪你們拍到凌晨三點,錯過了自家老妹的落地飛機,沒辦法啦。
「還有,今晚殺青宴算我的!」
他笑容真誠,話語真摯,人設穩得很。
道具老師爽朗一笑:「收工了也好,我看你身上吊威亞青一塊紫一塊了。」
霍翊流暢接話:「青一塊紫一塊算什麼,就怕東一塊西一塊,大家吃席你一筷我一筷。」
哈哈哈哈——
周遭紛紛響起笑聲,氣氛歡快。
道具老師笑完:「什麼地獄笑話。」
霍翊輕哼:「嘿,我能死,娛樂精神不能死。」
又一陣吹捧歡聲笑語,使得他的提前退場沒有一絲尷尬不適。
這,實在是很難讓人把他跟劇裡的瘋批聯系起來。
他剛剛喝了酒,不能開車,就隻能我代勞。
「對了,我看你超話大粉說你的經紀人正在給你接洽一檔戀綜。」
「安全帶!」他沒正面回答。
我眨了眨眼:「可很多人說想嗑你和唐佳沁的 CP,你們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