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我是江嶼啊,昨天跟你說話的那個,你不記得了?」
「……」剛剛想起來了,好像也是個貧困生,對校草、校霸、和學神,校園裡的三大巨頭畏懼得很。
我衝他點了點頭。
「記起來了。」
「還有,我的名字叫林非晚。」
他哥倆好地肩並肩和我走在一起,雙手拎著書包帶
「叫林小晚更親近嘛。」
「你也可以叫我江嶼,江小嶼,小魚,嶼嶼,都可以。」
「……」我們好像也沒有這麼親近。
「對了!」他一臉興奮,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剛剛看見你和校草顧北淮走在一起了,牛啊!」
「剛來學校就挑了校草,搞定了校霸。」
「……你看錯了。」
這人太聒噪了,我不太想理他。我直接往教室走。
他邁著長腿跟上我。
「林小晚,你等等我啊,我是真的崇拜你。關於你的帖子,都在論壇裡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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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跑幾步,雙手打開,攔住了我的去路。
「林小晚,同是貧困生,我欣賞你的勇氣和膽識,但是……我不能看著你得罪所有人。」
「……」
我默默從他旁邊繞了過去。
「你可能不知道,銀發紅瞳在我們學校是禁忌。之前好幾個染銀發戴美瞳的人,都被陸衍他們打進了醫院。」
「你也不會有例外。」他的語氣有些急。
「……」
如果我連自己的瞳色發色都不敢展露,那談什麼完成攻略任務?
江嶼從書包裡拿出一長一短兩個假發套
「戴上這個,就不怕了。」
黑發,柔順,有光澤,質量很好。
我捏著書包帶子,繞過了他:「不必了。」
10
剛進教室,原本嘈雜的教室,登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我,嘴裡小聲地抽著冷氣。
「我去,她真的敢啊。」
「銀發紅瞳,會被陸大少揍飛吧。」
「上一個偽裝銀發紅瞳的人,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
我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所有人頃刻閉了嘴。
江嶼又偷偷在旁邊對我比大拇指:「勇。」
我徑直走到座位前落座,突然,一雙高筒靴踏上了我的凳子。
這熟悉的感覺……
我抬起頭,看見了宋菁菁。
她傾身,盯著我的眼睛,突然拉開了臉,一臉憤怒。
「好啊!趁著我睡著,又把美瞳換上了,告訴你,我宋菁菁總有一天會拿捏住你的把柄!」
「我明天就定一百個鬧鍾,搞清楚你虛偽的真面目!」
「……」我突然想起一早在靜謐的宿舍中,像奪命符一樣響起的鬧鍾。
「……」我以為這是她想針對、整治我的低劣手段。
原來隻是想比我早起。
我突然有點想笑,彎眸看著她
「光定鬧鍾是沒有用的,得能起。」
她一巴掌拍在我桌面上:「林非晚,你是嘲諷我起不來?你……」
突然,教室門被踹開,砰的一聲。
所有人都朝門口看。
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生,眉目冷厲。
他視線在人群中逡巡了一蜷,突然定格在我的身上。
視線相對,我看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宋菁菁看見來人,雙眼一亮,很快收回了腿,朝他跑過去:「沈哥哥~」
她上前,想攬住他的肩膀。
被他不動聲色躲開了。
「嘖,宋菁菁,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靠近我。」
在來人進教室時,周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噤聲了。
四周鴉雀無聲,
江嶼悄悄用書本擋住臉,對我道:
「這就是學神沈堰之,暴力學神,比陸衍還不好惹,應該是來找你的。你小心一……」
點字還沒說完。
沈堰之就已經邁著大長腿來到了我桌前,五指在我的桌面上一放,壓迫感十足。
江嶼渾身僵硬,瞬間閉了嘴。慢慢挪回了座位。
沈堰之看著我,挑起一個笑,眸光危險:
「林非晚?你很有種,不過,也隻限現在了。」
他右手打了一個響指,聲音清澈「都給我進來!」
十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大少。」
「把她的頭發給我剃了,一根不剩。」
「是!大少!!」
機器工作的嗡鳴聲響起,我這才注意到每一個黑衣人手裡都拿著一把電動推子。
我周圍的數個同學,早在沈堰之過來時,已經如鳥獸散走開了。
班裡的所有人都藏在書後,偷偷關注著這邊的進展,滿眼寫著吃瓜。
「……」推子即將觸碰到我時,我站了起來,冷冷看著沈堰之。
「你憑什麼動我?」
「憑什麼?」他緩緩靠近我,打量著我的頭發,又看向我的眼睛,聲音戲謔又危險:
「林非晚,你什麼想法,你自己清楚。」
「別以為你染個發就能迷惑我們,和她相比,你就是個垃圾。」
「都給我剃!!」
「是,大少!!」
兩個人一左一右摁住了我的手,還有一個人拿著推子剃向了我的頭發。
一縷銀發滑落,我死死地盯著沈堰之。
沈堰之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大腦嗡嗡作響,胸中突然湧起了滔天的憤怒。
我低垂著頭,雙眸猩紅,我突然發狠地抬起手直接抓向那工作中的推子。
一陣清晰的疼痛從我掌心傳入我的腦海。
我打了一個冷戰,面色蒼白。
為什麼,我剛剛居然有跟他同歸於盡的想法?
「崽崽。」
司宴在叫我。
「崽崽。」
我看向指間的銀戒,沒有發燙……為什麼……
不斷運轉著的鋒利推子不小心戳到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腕在不斷滴血,染紅了我整個衣袖。
11
「沈堰之!!你 tm 在幹什麼?!」
教室門又被踹開,教室外衝進來一個人。
是陸衍。
他大長腿一邁,來到沈堰之面前,狠狠給了他一拳。
砰一聲。
沈堰之倒退了數步,整個人撞在了桌角。
他看著氣衝衝站在他面前的陸衍,冷厲的臉上全是鬱色。
他站起身,舔了舔後槽牙,看著陸衍:
「陸衍,一個滿口謊言的虛偽女人,你還這樣護著,你是欲求不滿嗎?」
他的聲音帶著戲謔和危險。
「陸衍,她是銀發紅瞳,可不是所有銀發紅瞳的人都是她。」
「嘖」
陸衍嗤笑一聲:「那希望你以後,不要跟我搶。」
我看著他們唇槍舌劍、針鋒相對。
我大腦突然一陣眩暈,我晃了晃頭,視線逐漸模糊。
我傷口處流出的血,浸泡了整個衣袖。滴答滴答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灘血漬。
倒在桌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來,白化病凝血功能異常。
我不該和他們硬碰硬的,他們想要我把頭發染回去,就染回去好了。
「晚晚!!」有人在喊我。
誰?我不知道。
我逐漸失去了意識。
12
「林非晚,林非晚!」
有人叫我。
我費力地想要睜開眼。
卻睜不開,全身上下像灌了鉛,動彈不得,隻恢復了意識和聽力。
「陸衍,你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是沈堰之的聲音。
我心髒一緊。
就是這個沈堰之,叫了十幾個理發師過來威脅我,還弄傷了我的手臂,把我送進了 icu。
「呵,你不是不信嗎?」陸衍的聲音。
「好了陸衍,你就不要再逗他了。」這聲音透著幾分自信和慵懶。
是顧北淮。
他們三個人會都在我的旁邊?
我緊張得差點忘記了呼吸,突然因缺氧一陣猛咳。
「咳咳咳。」
我突然能睜開眼了。
一睜開眼,看見陸衍、沈堰之、顧北淮從各個方向齊齊朝我衝了過來。
目光中含著擔憂:「晚晚!」
「……」我差點厥過去,以為是自己的睜眼方式不對。
再睜開眼,對上了三張目露擔憂的俊臉。
我啞了啞。
以為這是新型的對付我的把戲。
我隻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右手無意識地撫摸著銀戒。
「晚晚,對不起。」
沈堰之的聲音含著幾分暗啞。
我詫異地看著他。
他深深朝我鞠了一躬。
「我之前不知道你就是我夢裡……」
他還要說什麼,被陸衍狠狠踢了一腳。
他又生生憋了回去,他來到我面前,目光柔和,神色也有些復雜:
「晚晚,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
我看著自己包著紗布的左手,打著點滴的右手。
輕呵一聲。
隻覺得諷刺,傷害了我,又立即跟我道歉,是當我很好逗嗎?還是以為我一秒鍾的記憶,馬上都能忘掉?
我偏過了頭,沒有理他。
沈堰之面色有些蒼白。
陸衍在旁邊環胸看著他:「呵,誰讓某些人衝動又暴力。」
陸衍來到我面前,笑:「晚晚,你不用理他,你理我就好。」
他眸光漸漸發亮:「晚晚,我想聽你喊我一聲哥。」
「……」你也半斤八兩,一丘之貉,憑什麼以為我會原諒你,喊你哥?
我偏過了頭,沒理他。
陸衍臉刷一下白了,聲音有些焦急:「晚晚,壞事都是沈堰之幹的,你別不理我啊。」
顧北淮輕輕嘆了口氣,來到我面前,對他們道:「你們先出去吧,讓晚晚靜靜。」
沈堰之抬起頭,擰著眉「不行。我要留下來。」
陸衍也表示:「我也要留下來,你別想一個人獨佔晚晚。」
「……」這話聽得我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髒又麻又酸爽。
顧北淮一笑:「可是,晚晚不太喜歡你們,她隻想……」
「你們都出去吧。」
我閉上了眼。
我想靜靜。
司宴說貴族學校這幾人不好惹,果真如此。
傷害了我,又用攻心計。以為我是傻白甜、軟柿子,可以隨意任其擺布,戳圓捏扁嗎?
你們搞錯了。
13
他們三人不舍又嗫嚅地走出了病床。
沈堰之抬起頭,神色懊悔,欲言又止:「晚晚,對不起,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我沒理他。
陸衍也一臉焦急:「晚晚,我和沈堰之不是一伙的,我跟他不熟,你千萬不要不理我啊。」
顧北淮突然抬起腳踹了他們一人一腳。滿眼寫著,都怪你們這兩個蠢貨。
顧北淮輕輕掩上了門:「晚晚,有事一定叫我們。我們會一直在。」
「……」等他們三人走了出去,我望著天花板,輕輕嘆了口氣。
司宴……怎麼才算攻略?又怎麼才算攻略成功呢?
我不知道。
發了挺多次呆,我又睡了過去。
住院了好幾天,他們每次都會在我病床邊待上半個小時,然後在我的眼神裡慢慢地垂著頭,掩上門走出去。
他們站在病房外。
好幾回,我在病房裡,都能聽到他們的爭吵。
陸衍:「沈堰之,你那暴脾氣能不能改改?要不是你嚇到晚晚,我就能坐在她病床邊給她講故事了。」
沈堰之:「陸衍,你敢說第一天,你沒去警告過她?我們隻能說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顧北淮:「你們也好意思爭,如果不是你們,我都能牽著晚晚的手,去坐摩天輪,旋轉木馬了。」
陸衍、沈堰之:「呵呵,你想 peach」
「……」我躺在病房裡,聽著這些話,覺得無趣又諷刺。
14
第十天,我終於恢復了。
趁著他們三人都不在,我直接辦理了出院手續。
出了院,來到教室,沒有那三人的聒噪,隻覺得空氣都清晰了許多。
抖掉一身雞皮疙瘩,我在教室裡落座。
江嶼走進教室,看見我,立馬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林小晚,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情商是個好東西,希望你有。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一擦自己的眼淚:「林小晚,你是我見過最勇敢,也最幸運的女生。」
「你不知道,以前被他們教訓的女生,沒有一個人回來過。」
「……哦。」
他們三個還是非法暴力分子,我了解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果然是攻心計。
江嶼坐在我旁邊,叭叭叭就跟我講,這些貴族學校的校草、校霸、暴力學神們,有多難惹、離譜。
「有人染銀發,直接帶人剃頭。」
「有人戴美瞳,教訓到你自己摘下來。」
他聲音發著抖。
「這些染銀發戴美瞳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
「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這麼有病的規矩,我怎麼會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理解。
他神秘兮兮地湊到我面前。
他說陸衍、沈堰之、顧北淮,三人都有一個夢中女神。
出現在他們夢中,他們視若珍寶,開心又幸福,突然有一天,她病死了。
夢中女神死亡,他們無比崩潰又無法接受。
江嶼道:「那個女神,銀發紅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