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頰唰的一下燙起來，轉過頭尷尬地閉了閉眼，好想下車。
難怪他讓司機升起擋板。
我拿著毛巾擋在胸口，假裝擦拭，又故作輕松地說道：「學長，幸好你路過這裡，真的太謝謝你了。」
傅時予清了清喉嚨：「我在這附近有一棟房子，你身上都湿了，先去衝個澡、換身衣服吧，要不然會感冒的。」
我點頭：「好。」
至少不用跟傅時予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相處。
我的手也不能一直捂在胸口。
8
很快到了他的房子。
傅時予將我帶到二樓的一間房門口，打開門：「今晚就先在這將就一下，我拿一套我的衣服給你。」
很快傅時予就將他的衣服拿來了，一件 T 恤：「這件行嗎？是新的。」
「可以。」我接過，進去。
身後又傳來他低沉性感的嗓音：「洗漱用品在盥洗臺下面的櫃子裡。」
洗了個澡，身子幹爽了，舒服多了。
我穿上傅時予的 T 恤，寬寬大大的，穿在我身上像是連衣裙。
原來快一米九的人的衣服大得這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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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予應該不常來這裡，這件衣服他也沒穿過，但上面還是帶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調的清香，應該是負責這裡的佣人每天都會用他喜歡的香料燻屋子。
我又把我的衣服都洗了，晾起來，這才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敲門聲突然響起。
我呼出一口氣，過去開門，身子弓著。
「學長。」
「我煮了點姜湯。」傅時予嗓音清冷但是溫柔，和他的人一樣，總是那麼清冷儒雅，仿佛出生就自帶一股烏木沉香的味道。
我弓著身子跟傅時予下樓，餐桌上擺放著一碗姜湯，遠遠地，我仿佛就聞到了那股辛辣的味道。
我最討厭生姜的味道了。
捧起碗，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一口氣幹了。
傅時予低低失笑：「不喜歡生姜？」
我點頭，眨了眨眼，祈求地看著他。
能不喝嗎？
「喏。」他拿出一塊冰糖遞給我。
看來還是得喝。
我屏住呼吸，就差捏著鼻子了，一口氣把姜湯喝完，碗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趕忙拿過冰糖塞進嘴裡，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家裡沒有別的糖。」傅時予眸色熠熠生輝，「怎麼樣？好點了嗎？」
我點頭。
渾身上下就穿著一件 T 恤，這樣跟傅時予相處還真是別扭。
在我的印象裡，傅時予一直都是一個沉穩高冷、情緒不外露的人，很嚴肅的樣子。
我都沒怎麼看他笑過。
我認識他比認識裴恆還早，不過話卻沒說過多少。
這會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時予卻開了口：「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彎了彎唇：「學長，你想問什麼？」
傅時予看著我的眼睛，眸色幽亮：「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他那天聽到了。
我點頭，盡人皆知的事情，沒什麼可隱瞞的。
「分了。」
傅時予：「你覺得我怎麼樣？」
9
傅時予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猶如平地一聲雷，在我的腦子裡炸開。
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猛地抬頭，看向傅時予。
他沒再說話，一直看著我，在等著我的答案。
許久，許久之後……
我的大腦才恢復運轉：「學長，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傅時予笑了笑：「我是認真的。」
他凝著我，純黑的眸子映著燈光，仿佛外面的風雨都在他的眼中沉寂。
我心跳加速，又是好半晌才發出聲音，故作輕松地打趣道：「學長，你是不是家裡催婚催得緊，想找一個人結婚應付家裡人呀？」
我笑了笑：「我還接到過這樣的本子呢，這叫契約婚姻，等應付完家裡人就……」
「我是認真的。」傅時予低沉的嗓音打斷我的話，「宋夏，我並不是需要一個妻子，我隻想娶你。」
……
「宋夏，我並不是需要一個妻子，我隻想娶你。」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耳邊一直回蕩著傅時予這句話。
怎麼會這樣？
我從未想過，傅時予會喜歡我。
窗外，第一縷晨曦已經打破了天邊的黑暗。
我是不能睡了。
又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我下床去衛生間洗漱。
衣物都幹了。
換好衣服，我又把傅時予的 T 恤疊好，白天送去幹洗。
現在才五點多。
我下樓準備去廚房看看都有什麼，沒想到傅時予起得比我還早，正在廚房備菜呢。
「學長，你起這麼早啊？」
傅時予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昨晚沒睡著。」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聽得我心跳加快，臉頰發燙。
其實我想說，我昨晚也沒睡著。
昨晚他問完我，我沒給他回答。
傅時予便跟我說了晚安，讓我早點休息。
我想，我確實還欠他一個答案。
我走進去：「學長，昨晚有點太突然了，我一時間沒想好怎麼回答你。況且我才剛結束一段感情，還沒做好走進下一段感情的準備，所以……」
「我明白。」傅時予聲音依舊低柔。
他的情緒似乎永遠都這麼穩定。
隻是神色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笑了笑：「你先出去吧，我準備早餐。」
我點頭，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他。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量，我突然開口：「學長，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傅時予含笑點頭：「好，我等你。」
10
吃完飯，傅時予遞給我一個袋子。
「衣服。」他淡淡一笑，「你帶回去吧。」
我也沒矯情，接過來：「學長，你讓人給我準備的？一定很漂亮。」
裡面有一件連衣裙，還有一個盒子。
我打開。
「等一下！」傅時予突然出聲。
來不及了，我已經打開了。
是內衣褲，白色的。
薄薄的、鏤空的，一看就是法式的。
我看了看內衣，又看了看傅時予，我倆大眼瞪小眼，尷尬極了。
我連忙蓋上盒子。
傅時予摸了摸耳朵，看上去……甚是可愛。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尺寸，所以讓他們看著買。」他輕咳一聲，又補充一句，「是家裡的女佣幫忙買的。」
我張了張嘴，從嗓子眼裡發出細若蚊蚋的聲音：「謝謝。」
「還有這個。」傅時予又遞給我一個紅色的盒子。
都說最珍貴的禮物往往裝在最小的盒子裡。
我咽了口口水：「學長，你這是……」
「這是很久之前準備的，不過我不是強迫你現在就把它戴上。」他上前一步，深深看著我，「如果你答應我，我希望你能戴著它來見我。」
「好。」我伸手接過來。
隻覺得心髒狠狠撞擊著心壁，有一股劇烈的情緒，似乎隨時都能從胸口迸出來。
11
我的車子拋錨了，傅時予讓助理送去檢修，然後送到我家門口。
我對助理道了聲謝，請他進家坐坐。
助理微笑著朝我輕輕鞠了一躬：「宋小姐再見，我還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我目送著傅時予的助理離開。
和裴恆在一起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從來不會對我這麼禮貌尊重。
他家人覺得我是那種攀龍附鳳的人。
他的朋友也以為我就是一個借著他的地位跨越階層的戲子。
就連他的佣人，也是用鼻孔看我。
在此之前，我從未把這些人對我的態度和裴恆對我的態度混為一談。
現在想想，裴恆身邊人對我的態度，不恰恰是他的映射嗎？
12
雖然有裴恆的施壓，還有林雨婷從中作梗，可我不能就這麼放棄。
此後，我又參加了好幾個飯局，無論我喝多少酒都無濟於事。
有些善良的人會直接告訴我，是裴少下的命令，不讓他們跟我合作。
那些圈子裡的老油條，當著我的面就嘲諷我。
今天的飯局上，有裴恆的一個哥們，叫徐立。
他往鞋上吐了一口痰，朝我勾勾手：「宋夏，你跪下來，把我的鞋舔幹淨，你想要什麼資源我都給你。」
我冷冷地撤回視線，起身就走。
「嘭」的一聲，徐立拍案而起。
「宋夏，你他媽裝什麼清高？離開裴少你什麼都不是！你家要破產了，你現在也接不到資源，怎麼，打算帶你爸媽要飯去？」
「你要是有點孝心，就乖乖回來把我的鞋舔幹淨，我還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我頭也沒回，拉開門出去。
回到家，沒過多久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竟然是裴恆打來的。
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接通電話。
那邊，裴恆的聲音含笑，一如既往地囂張狂妄：「寶貝，這幾天你反省得怎麼樣了？」
「……」
裴恆自顧說道：「隻要你說一句你愛我，並跟我承認錯誤，我立刻給你安排更好的資源。」
我開始反思這麼多年我到底愛了一個什麼人。
反思的結果是，裴恆配不上我的愛。
「你還有事嗎？」我淡淡地問，接著說道，「沒事我掛了，你以後不要再聯系我……」
「宋夏！」裴恆變得暴躁，「你好大的膽子！我對你太好了，是不是？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剛要掛斷電話，裴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讓你說句你愛我為什麼那麼難？你是不是也不管你家的公司了？你爸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吧？」
我死死攥著手機，五髒六腑都開始顫抖。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許久之後，我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裴恆，你去死吧！」
我掛斷電話，將裴恆的電話號碼拉黑。
他想讓我求他，跟他服軟？
做夢！
仿佛靈光一閃般，我拿出傅時予放在我這的小盒子，打開，將鴿子蛋一般大的鑽戒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拍了一張照片發到微博。
沒有配任何文案。
從找出戒指到發微博，一氣呵成，報復的快感在我心底蔓延開來。
13
微博炸了。
我訂婚的消息登上熱搜第一，後面跟了個「爆」。
徐姐打電話問我：「祖宗，你在搞什麼？」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幹了什麼。
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我又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接通之後，是裴恆的聲音。
「不是把我拉黑了嗎？不是不肯承認錯誤嗎？怎麼轉眼就逼婚了？」
「我媽說得沒錯，娛樂圈的女人野心都大。」
「宋夏，你根本不愛我，隻是想借著我踏入頂尖的上流社會。」
我忍俊不禁：「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嫁給你了？」
裴恆一頓：「你發那張戴戒指的照片，不就是向我暗示什麼嗎？」
「裴恆，你就是個傻逼。」我說完，掛斷電話。
原來說髒話這麼爽。
剛放下手機沒多久，鈴聲就又響了起來。
我蹙了蹙眉，準備繼續爽一把，然而電話卻是傅時予打來的。
他該不會也看到微博了吧？
我心髒狂跳，手機就跟燙手山芋似的，這電話我是接還是不接？
我還是接了，並祈禱傅時予沒看到我發的微博。
結果他第一句話就是：「宋夏，我看到你給我的回復了。」
緊接著又說：「我好開心，謝謝你。」
奇怪的是，所有的尷尬和後悔都在這一刻被一抹叫作「悸動」的情緒取代。
「學長，我……我……」
傅時予低笑的聲音傳來：「我在。夏夏，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後悔！」
我緊緊閉上眼，被抓包的尷尬轉化為甜蜜，讓我不知不覺翹起嘴角。
我把手機放到一邊，在床上打了個滾兒才又拿起手機：「那個學長，我先不跟你說了，拜拜！」
說完趕忙掛斷電話。
14
我又沒睡好覺。
前半夜激動，後半夜就變成了思考。
我對傅時予，應該還不是喜歡吧。
隻是他那麼出色的一個人，這樣對我，我心裡不可能一點波動都沒有。
波動退去，還剩下什麼呢？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我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下樓。
「伯父，這是合同。」
傅時予的聲音！
我站在樓梯的中間，朝客廳看去。
傅時予也側頭看向我，極盛的容顏之上掛著一抹愉悅的微笑。
我倒吸了一口氣，猛地轉身往樓上跑。
身後傳來我爸的聲音：「這孩子，怎麼毛毛躁躁的？」
衝澡、洗臉、刷牙……又給自己化了個全妝，我才出來。
一抬頭，就看到樓梯口站著一抹修長高大的身影。
我這一早上心率就沒下過二百五。
「學長。」
傅時予大長腿一邁，幾步過來，低頭看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