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摩拳擦掌,正打算往花田去的時候,師兄又折回來了。
他表情已經恢復平靜,看起來雲淡風輕,和剛才判若兩人。
「小如意,你這樣氣沖沖去找他,結果隻有一個,就是撕破臉。」他嘴角勾著,臉上卻沒什麼笑意,「我問你,你是想就這樣算了,還是想給他個教訓?」
我剛想開口,又被師兄一句話堵了回來。
「想清楚。」他看著我,眼睛又黑又沉,似是深不可測。
我握了握拳,「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讓他知道,不是所有人他都能招惹!」
「好,我幫你。」師兄從我手中取走簪子,「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纏住他,我回來前別讓他出谷。」
我咬牙,「他將簪子轉手送人,明擺著的事實,還要探什麼?」
師兄把玩著簪子,「這枚簪子也有可能是慕雲落在阿九那裡,阿九誤會是慕雲送她的。」
「阿九?」我打量了師兄一眼,「你連人家的名字都套著了?」
師兄笑的輕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有勇無謀,活該被渣!」
「白無月!」我感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被點著了。
師兄指尖捏了個訣,徑直打入我識海。
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我的心態瞬間平和。
「清心咒……」我已經無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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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和慕雲門當戶對,戀愛更要光明正大。小如意,去告訴藏風谷所有人,你已經是慕雲的人了。」
「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原諒慕雲,繼續和他在一起?」我不敢相信。
「這樣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男人,有什麼可留戀的!」
師兄一個爆慄敲在我頭上,「我隻是讓你穩住他,令他無暇他顧,不是讓你繼續喜歡他。」
「哦。」我摸了摸額頭,「可是,這樣一鬧,我的名聲豈不是更臭了……」
師兄掃了我一眼,「小如意,名聲這東西,你確定你有過?」
我:「……」
我感覺,我突然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7
我找到慕雲,旁敲側擊詢問簪子。他卻說不小心遺失在花田,尚未尋到。
他對我表示萬分歉意,我隻能裝作不在意,說回頭再送他一支更好的——心裡,卻將他唾罵了千百遍。
我謹遵師兄的囑咐,將我和慕雲「相戀」的事情擺到了門面上。
藏風谷所有人,都默許了我和他在一起的事實。
谷主無量天尊看我的眼神和藹又慈祥,有時候在他的注視下,我感覺我心中的的齷齪心思全部無所遁形。
但,我依舊想讓慕雲付出一點代價。
當著眾人的面時,我親親熱熱的挽著他的手,扮作小鳥依人。
私下裡,他想要親近我的時候,我就以天尊殿規矩森嚴為由,逼他娶我。
我能感覺到,慕雲對我越來越不耐煩。
好幾次,他找借口出谷,我也不攔,隻是不聲不響地跟著,最後他都無奈作罷。
被渣了無數次,如今反手虐渣,還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很多次差點出戲。
隻是,為了不露出馬腳,我隻能生生打住。
我假意和慕雲周旋的時候,師兄一直沒有來找我,我隻能繼續忍耐。
不知不覺,青臨和蓮生的婚典到了。
8
蓮生大婚當日,我在天界記得住記不住的神仙都到了,可謂眾神雲集。
我終於見到了師兄,而他對著一個方向,對我使了個眼色,臉色不大好看。
我順著師兄目光看過去,一眼看到了那個粉衣女子——阿九。
隻是,現在的她腰身纖細,臉色蒼白,看起來好像風一吹就倒,妥妥一病美人。
她手上,還牽著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團子。
我目瞪口呆——這是,使了什麼妖法,這麼快就生了?
「如意,在看什麼呢?」耳旁突然傳來慕雲的聲音。
「沒……」我趕緊收回視線。
隻是,我再次看向阿九方向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人了。
「慕雲,我看到師兄了,想跟他說幾句話。」我巧笑倩兮。
他點了點頭,不僅不攔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籠著手走出幾步,再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這麼著急去會小情人,難道不知道人家已經在藏風谷了嗎?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循著師兄留下的痕跡找到他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阿九母子。
「師兄,阿九身邊那個,是她和慕雲的孩子?」我試探道。
「嗯。」師兄聲音有些倦怠,「我用了點非常手段,助她提前誕下了子嗣。」
「離十個月還遠著吧,給慕雲一點教訓,你有必要這麼豁出去嗎?」我頭皮一麻。
這件事上,師兄必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意,你可知道阿九的身份?」師兄表情有幾分凝重。
「身份?」我莫名緊張,「不就是個小仙娥嗎?」
師兄注視著我,「她非神非仙,乃是半妖。」
「半妖?」這下,我徹底驚呆了,「她自己不知道嗎?知道的話,為什麼還敢來送死……」
天界對妖類深惡痛絕,見之必殺。她是哪來的膽子,竟敢出現在藏風谷附近。
「送死?」師兄冷哼,「她哪裡是來送死,分明是來守株待兔。」
我直愣愣地看著師兄,「那兔子……是誰?」
師兄斜視了我一眼,那神態,不言而喻。
「目的呢……」我結結巴巴。
「她以半妖之身孕育神族血脈,臨產之日便是妖丹枯竭之時。她來藏風谷,隻是想給孩子尋一條活路。」師兄眸光沉沉,「那枚簪子是她偷的,珠子也是她親手掰掉的,從我們注意到簪子開始,就入了她的局。」
師兄的話如當頭棒喝,砸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過一個弱女子,這一環套一環,是何等深沉縝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