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你們還沒睡過吧。
「真不好意思,談竹哥的每一個第一次,都是給我的。」
我有點反胃,忍不住幹嘔,米歡翩然離去。
我很詫異她沒整幺蛾子。
但她這樣子實在是令人作嘔。
我才不信溫談竹那一晚上是跟她過的。
人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在意什麼。
她演得太假了,但我的幹嘔是真的。
更何況,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孩子是誰的。
沒什麼是天衣無縫的,隻要人想查,也沒有什麼是查不到的。
米歡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監控的存在嗎?
葉濯早在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就整理出了完整的證據鏈,那晚米歡的確喝得醉醺醺的。
她喜歡葉濯,同學聚會上的人都知道。
易城明戀她,他們更清楚。
女主的魅力,當然不止迷倒一個男主一個男二了。
還有一個甘願為她坐牢的男三——校霸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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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就為米歡打架,帶著米歡逃課去酒吧,夜半飆車。
米歡學生年代所有的叛逆,都是易城帶她去的。
易城在她嘴裡的專屬名詞:哥。
她想半推半就跟葉濯留下記憶深刻的一夜,就要做好睡錯人的準備。
葉濯已經參加完一場飯局,他喝酒上臉,大片的緋紅跟畫了妝似的明顯,沒人會再逼著他喝酒。
因為當年的兄妹相稱,易城輕易博得所有人的信任。
監控裡,兩道身影在走廊上便已經抱在一起,曖昧的影子躍動。
讓人不由得感嘆,現在科技真發達,臉拍得一清二楚。
隻是不清楚,易城知不知道,米歡懷了他的孩子,還要嫁給別人呢?
13
溫談竹消瘦了很多,五官稜角分明如刀鋒,強壓下他的溫潤。
現在倒是跟葉濯有些像。
他尾指上扣著一枚戒指,是我當初扔掉的那一枚,我選了很久的設計圖,刪刪改改,每一處細節都是我的心意。
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葉濯本來就在必須被邀請的行列之內。
我穿著和葉濯同色系的禮服,耳邊珠光搖曳,挽著他的胳膊,儼然一對璧人。
在恭喜溫談竹和米歡喜結連理時,同樣奉上我們的結婚請帖。
「溫先生溫太太,還請賞光,到時候來參加我和愛人的婚禮。」
不知道為什麼,溫先生溫太太,都在這一刻如喪考妣。
米歡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扯出一抹笑臉,接下了那張請帖。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竟然安排司儀讓我上去送戒指。
我笑著接過了託盤上的戒指,溫談竹的身影好像一瞬間被抽離了支撐點。
幾個月前,站在這個位置的,是我和他。
我才發現,他是戴了手套的,細薄的白手套。
我本想將戒指遞過去讓他們交換就得了,溫談竹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既然許小姐都已經送上來了,那幫我們戴一下也無妨吧?」
米歡臉色有些難看:「談竹哥,這種事兒就不用勞煩許小姐了吧?」
她伸手想取那枚男戒,卻被溫談竹先一步截胡。
他已經取下另一隻手的白手套,將手指遞到我面前。
「阿菱,最後一次。」
他的聲音裡有化不開的悲切。
「我不想跟她結婚,明明,我的女主角是你……」
葉濯跨上臺來:「既然是對新人的祝福,當然應該由我們兩個人一起。」
葉濯有些粗暴地把男戒推進他手指間。
誰也沒把這場訂婚宴當回事。
事情都已經這麼抓馬了,也沒人發現,米歡在看到一個服務員的臉後,突然面色慘白,以至於她連對面前發生的一切都生不起氣來。
「阿菱要早睡,你早點兒帶她回去。」
溫談竹並不在意葉濯的攪局,故意露出尾指上的另一個戒環,依舊風度翩翩。
我也想早點走,沒見過這麼隨意的訂婚宴。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動如鼓,總有些莫名的慌亂。
14
我本來吃完就想走,沒想到隻是去個衛生間,這都能遇見修羅場。
今天訂婚的女主角被另一個人堵在衛生間。
「歡歡,孩子是我的對不對?就是那一晚……」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哥,我隻當你是我哥,孩子是談竹哥的。」
「哥?跟你接吻上床的人你管這叫哥?歡歡,我從來沒把你當過妹妹。
「歡歡,別跟他結婚,跟我走吧!溫談竹不過是一條狗而已,他那麼喜歡你你都沒接受他,這麼多年都沒在一起,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告訴我,你懷的是老子的種對不對?」
我在隔間裡大氣也不敢出。
生怕撞到此等油膩場面。
真是難為米歡了。
米歡「唔唔」的細碎抗拒聲傳來。
「我就知道,這孩子是我的……
「歡歡,你是為了孩子才跟溫談竹訂婚的對嗎?
「還沒領證,跟我走吧,我養你們娘兒倆。」
米歡嗤笑:「你養,你拿什麼養,哥,把過去都忘了吧。」
易城痛苦地壓抑著聲音:「你要我怎麼忘,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冠別人姓,管別人叫爹?」
救命,這男三的質量怎麼這麼差?
看慣了葉濯和溫談竹兩個仙品,審美降級太快有點接受不了。
怪不得原書裡溫談竹是備選老公,而易城隻配當米歡暗地裡的刀,最後在獄中悽悽慘慘戚戚。
「哥,理想是戰勝不了現實的,你現在的工資最多隻能養活你自己,拿什麼養活我和孩子?」
「我會想辦法的,歡歡,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算了吧哥……」
我在想如何在他們沒發現的情況下離開現場。
可是我穿的又是高跟鞋,這兩個人膩歪都不看場合的嗎?真的不考慮一下隔間有人嗎?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電話鈴聲響了。
易城反應很迅速,一腳踹開了隔間的門。
米歡慌亂地看著我:「哥,她都聽到了!」
「聽到了就聽到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不行!這事兒不能讓別人知道!哥,我不能被毀掉,你也不想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背上私生子的名聲吧?」
不是,你們別太離譜。
我聽到了這麼點破事兒就要被滅口?
易城看我的眼神逐漸陰冷,我深呼吸兩口,覺得這樣的穿書真是爛透了。
「你們別大聲密謀了,我先接個電話。」
易城搶過我的手機:「你最好別說話,否則我倒要看看,是我動手的速度快,還是他們來的速度快。」
電話一接通,裡面是葉濯焦急的聲音。
「阿菱!你在哪兒?酒店著火了!」
我猛地睜大眼睛,生命危急關頭,誰管面前這倆神經病要幹什麼?
我奪門而出,從易城和米歡中間衝了出去,他們還把衛生間的門給鎖了,怪不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這是別墅式酒店,隔音效果一級棒,一開門濃煙滾滾,衛生間的煙霧報警器尖銳狂響。
我想跑,又被濃煙衝了回來,就這種情況,我還沒跑出去就被毒死了。
我將葉濯套在我身上的西裝外套浸湿,掏出包裡的手帕疊了好幾層浸水捂住口鼻,準備衝出去。
餘光中看到易城盯著我的眼神頗有些不善,我被逼得破口大罵。
「你神經病啊!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害人!」
易城用服務生的領帶纏住我的手腕,又用葉濯的西裝綁住我的腿,將我推至牆角。
「要怪也隻能怪這場火,你自求多福吧。」
他護著米歡衝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哪怕帶上了門,大火燒得旺盛,濃煙還是從門縫中往裡鑽。
我拼了命地想打開易城那混蛋打的死結,最終也沒有辦法。
昏迷的前一秒,我看到一個身影砸開了衛生間的門,用懷中湿透的衣服將我死死裹住。
「我不會再弄丟你了,阿菱,我愛你。」
他抱著我穿越濃煙與火焰,像不死鳥撲向荊棘。
臉上有濡湿的淚珠和痛徹心扉的吻。
是誰在悲鳴,是誰在哀啼。
15
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的我,跟溫談竹一樣都是工具人。
隻不過男主不是葉濯,是溫談竹。
溫談竹因為米歡喜歡上了別人而選擇了我,他並不是因為愛我。
隻是在逼自己釋懷,忘掉米歡。
同樣的一場大火,訂婚的是我和溫談竹。
因為酒店堆砌的布藝著火,我和米歡同時被困在火中。
溫談竹闖進來的時候,遵循身體本țúₜ能,救走了米歡,而我,永遠留在了這場大火中。
無人在意我的死活。
男二上位男主的劇本中,我隻是讓他們認清自己的心的工具罷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穿書,我本就是書中的人。
我就是許菱。
作者寫了一本溫談竹的 he 劇本。
女主從來都是米歡。
誰又能想到,在文字所不能描繪的地方,世界自由生長,填補了鮮活的血肉。
在我以為自己穿書之前,其實剛跟葉濯分手。
我們在無人知曉處戀愛,沒有證據。
一個人不肯低頭而又忘記,一個人驕傲、閉口不提。
我醒的時候,葉濯正守在床邊,眼底一片烏青,眼尾的紅痣都有些恹恹失色。
「濯濯。」
葉濯眼眶倏地紅透。
「想起來了,就不能再忘了。」
他將自己的臉擱在我手上,乖順得像貓。
16
溫談竹瘋了似的要退掉跟米家的婚事,為此被他爸打進了醫院。
「別傷了我的臉,阿菱不喜歡。」
「你又作什麼孽!你以為你跟許菱還有機會嗎?」
他就住在我隔壁病房,叫阿姨推著輪椅到我這邊來,朝我病恹恹地笑。
「阿菱,我回來了。
「米歡的事兒解決了,我們可以結婚了。」
葉濯削著蘋果,面色不善,好像手中的蘋果是溫談竹那張消瘦的臉一樣。
「溫先生是不是忘了,阿菱是我的未婚妻。」
溫談竹無恥地笑:「未婚未婚,還沒結成怎麼能算妻呢?
「更何況,你的十個月,比得過我十年嗎?」
葉濯氣笑了:「溫談竹,你還是先去解決自己那位『未婚妻』再來跟我比吧,名聲不好的男人不配阿菱垂憐。」
溫談竹神色淡泊:「不急,總要將他們徹底按進爛泥裡才放心。」
他又抬眼鄙視葉濯:「好像你沒被她糾纏過一樣。」
葉濯ṭú₀直接推著他的輪椅將他送回隔壁病房,還貼心地將人架到沙發上,和他的輪椅相隔甚遠。
「葉濯你個傻逼!我要去衛生間——」
溫談竹的無能怒吼被關在門外。
我忍不住開口:「葉濯,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
「沒關系,當丈夫還是男朋友,抑或是……」
「情人。」
「我都可以。」
「就算結婚了,也能偷情。」
我一口水嗆在喉嚨。
葉濯早有預料一般地遞上帕子,輕拍我的背。
溫談竹死纏爛打求復合,他極懂如何示弱,如何讓我心軟,到底是相愛十年。
雖然始終不肯解釋自己為什麼願意為米歡做那麼多事兒,可處處向我證明自己的清白和愛意。
被押著和米歡結婚的那天,溫談竹連喜服都沒穿,好像要結婚的根本不是自己。
每張桌子上的禮單打開都是一張被裱起來的親子鑑定書。
婚禮 VCR 裡是米歡和易城相擁相吻的監控視頻,左上角有清晰的日期。
溫談竹做得可比我狠多了,他所有的婚禮流程都是給米歡和易城準備的。
立牌、請帖,所有的照片都是米歡和易城的合照。
還有些高中時候,米歡和易城一起逃課出去拍的像極了情侶的照片。
以及門口突然出現的,款款而來的新郎——
易城。
婚禮照常進行,隻是新郎換了人。
葉濯本來是抱著看溫談竹笑話的心來參加婚禮的,順便挑釁氣死他。
沒想到溫談竹釜底抽薪,直接讓米歡和易城的婚事退無可退。
溫談竹取下跟米歡訂婚時的那枚戒指,挑出脖頸上掛著的項鏈,上面正是我們的訂婚戒指。
「雖然是阿菱親手給我戴上去的,但不吉利的東西還是扔了比較好。」
他伸出修長手指到我面前:「阿菱,求你,幫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