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結婚,留給我一點回憶也好。」
我接過那枚戒指,推進他手指,這才多久,就已經有些寬松了。
溫談竹的手有些發抖,而我笑著說出最絕情的話。
「溫談竹,到此為止吧。」
溫談竹握住我的手,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偏執。
「阿菱,我好不容易才握住你手,怎麼能到此為止呢?」
我甩開他的手,恍惚間好像看到一截紗布纏繞在他沒有血色的手腕上。
「彌補並不能抹去曾經的傷害,我給過你機會。」
「很多次。」
「你知道嗎?在醫院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等你的解釋。」
隻是他一次都沒有把握住。
溫談ťü⁽竹終於撐不起嘴角笑意,嗓子裡堵了一團棉花,聲音有些哽咽。
Ṫü⁻「阿菱,我告訴你,現在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可是我已經不想聽了,這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我主動握住葉濯的手,轉身離去。
有細細的嗚咽傳到耳邊,像極了受傷的獸類在舔舐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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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我一次也沒有回頭。
溫談竹,我不會再心疼你了,也不會再喜歡你。
17
米歡和易城在一起之後過得並不好,米家的父母並不是寵愛女兒的人。
他們可以容許米歡在那個家裡生活,但絕不許其他任何人靠米歡住進這裡。
包括她肚子裡的孩子。
「就算酒後亂性,不知道吃避孕藥嗎?就算懷孕了,不該存在的孩子不應該第一時間打掉嗎?歡歡,是你自己堵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米太太仍然是優雅姿態,看著米歡顯懷的肚子,徹底放棄了這顆棋子。
米歡隻能跟著易城住進當初一晌貪歡的房子,那是個單身公寓,兩個人住便顯得有些擁擠。
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
溫談竹和葉濯瘋狂狙擊米家的生意,米樂跑來溫家大鬧。
溫談竹站在二樓的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知道,你家裡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嗎?本來你姐姐是最好的聯姻對象,現在,哪怕隻剩下你這一個兒子,也不能不送出去了。
「你以為,我還是住在你家,寄人籬下的狗嗎?」
而我的話並沒有讓溫談竹退卻,反而變本加厲地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你要像從前對米歡那麼好一樣對我好嗎?談竹,你為什麼總對別人那麼好,唯獨對自己不好。」
溫談竹溫馴地待在我身邊:「我可沒對她這麼好過,也從沒用過心,阿菱,你又不是別人。」
他撥開衣領,露出鎖骨上細小的疤痕:「你從前咬在我身上的牙印還在呢?要不要看看,別人可沒在我身上留過這種痕跡。」
鎖骨上的皮膚最薄,那是我的虎牙磕上去留下的疤。
他當初沒有處理傷口,反而很享受這種曖昧的小痕跡。
不知道為什麼,他鎖骨下方漏出一點兒粉紅的肉,像是新長出來的,大概是要留疤的。
這也是他爸打的嗎?
「可是,你沒發現,我並不需要你對我這麼好。」
「你對我的好,已經成了一種負擔。」
「溫談竹,如果我因為你對我好就跟你復合,那麼你小看了我,也低估了你自己。」
「愛不是卑微到塵埃裡,也不需要一方無條件寵溺包容另一方。」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自這天起,溫談竹很久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本以為塵埃落定,沒人會再受劇情的影響。
直到我被綁架。
易城狠戾的側臉藏在鴨舌帽下。
米歡還是揮舞起了這把刀。
18
「你都已經娶到米歡為什麼還要綁我!不好好過日子來幹這種違法亂紀的事兒,你想過自己坐牢之後米歡和孩子怎麼辦嗎?」
我要崩潰了,為什麼就逮著我一個人禍害?
易城頂了頂口腔內壁。
「怎麼辦?你以為我們現在有活路嗎?
「你的新情人和舊情人給過我們活路嗎?我被公司辭退,去哪兒都找不到工作……」
「這是他們能辦到的事兒嗎?你去國企和外企應聘過嗎?怎麼會沒有工作呢?」
高中沒讀完就輟學的易城沉默了。
「或者你們去別的城市,他倆難道還能厲害到把手伸那麼長?非要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才肯回頭嗎?」
易城猛地一拐彎,我被顛得騰空而起。
「閉嘴哈,別逼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兒。」
「不是,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麼綁我吧?我死也要死個明白啊!」
易城又是良久沉默。
「歡歡讓我綁。」
我真的崩潰了,這個該死的世界誰愛待誰待吧。
車七拐八拐,拐到一處鄉下民房。
「你這樣真的會沒有理由地坐牢。」
「我們誰也不會坐牢。」
米歡挺著大肚子走進來。
跟之前見到的嬌生慣養的女孩完全不一樣了。
她面容憔悴,身材變得臃腫。
滿眼寫著瘋狂。
「許菱,明明我才是女主角。
「為什麼他們都愛上了你啊?
「是你,搶了我的一切!」
我被綁在角落裡。
「我從來沒搶過你的東西,我隻想要溫談竹。米歡,你不想要的也不許別人要,未免太貪婪了!」
米歡掐著我的下巴,用力到指甲都要嵌進肉裡。
「你果然知道劇情。
「不過,都無關緊要了。
「許菱,你一會兒要嫁溫談竹,一會兒要嫁葉濯,到現在還沒結婚,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被毀了,你也別想逃。」
她拍了拍手,易城帶進來一個痴傻猥瑣的男人。
「看,這是我為你選的丈夫。你放心,他是個傻子,不管對你做什麼,都不會去坐牢的。
「至於我們,如果坐牢,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你許大小姐的視頻和照片滿天飛。
「我倒要看看,那個時候,他們還會不會像不要我一樣,不要你。」
角落的相機緩緩運轉,米歡帶著易城離開。
那個痴傻的男人流著涎水呵呵地笑。
「嘿嘿,婆娘,我有婆娘了……」
我掙扎著想要躲,卻被一股大力狠狠摔向牆角。
「不許跑!婆娘跑!打斷腿!」
痴傻的男人突然發狂,舉起凳子朝我的腿砸過來。
我被撞得頭暈目眩,還沒緩過來,凳子砸到皮肉的悶響傳來,可我身上卻沒有痛意。
葉濯護在我身前。
他將人踢開後,凳子卻脫手了,實木凳子狠狠砸在他背上。
「阿菱!你沒事吧?」
那一下一定砸的極重。
葉濯的紅痣都變得可憐兮兮。
他解開了我手腳的束縛,外面卻傳來米歡悽厲的尖叫。
我心生不妙,被葉濯扶著跌跌撞撞跑出去。
溫談竹抓著米歡的頭發,橫在她脖子上的刀具閃得人眼睛疼。
「你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能夠操控別人的命運?」
「明明該避開的劇情全都避開了,你為什麼要作妖呢?你以為沒了阿菱,我就會喜歡你嗎?」
「像你這種愚蠢自大、任性妄為的人,憑什麼當女主啊?」
易城死死盯著溫談竹:「把刀放下!她是個孕婦,你有本事衝我來!」
溫談竹蒼白地咧開嘴角:「你們要傷害阿菱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衝我來?」
「易城,米歡把你當做恥辱。」
一句話激得易城睚眦欲裂。
他怎麼不知道,他心知肚明。
溫談竹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心下一凜。
「不要!溫談竹,別做傻事!」
「把刀放下,等警察來!」
溫談竹隻是遲疑了這一瞬,易城早已蓄勢待發,衝過去搶走了刀反手朝他刺去。
槍響。
警察來了。
我看著易城手臂上汨汨的血洞,和溫談竹身上大片的血跡,整個人都在發抖。
易城和米歡被控制住了。
我不敢去想他傷到了哪裡。
我不再愛他,可我希望他能平安。
溫談竹張開雙臂,臉上頹靡豔麗。
「不抱抱我嗎?阿菱。」
「我怎麼舍得死呢?」
看見他沒事,我才覺得發冷的身體有了些溫度。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葉濯,他安撫地摸摸我的背脊。
「去吧,阿菱,我不吃醋。」
被溫談竹抱住的那一刻,我聽見他的低喃。
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
「阿菱,選葉濯,我們到此為止吧。」
溫談竹的唇角從內側染上些豔麗血跡,五髒六腑都在發疼,手背崩出青筋,抱著我的力度仍然輕柔。
他好像要碎掉了。
19.
證據確鑿,易城殺人未遂被判了十幾年,審判的時候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米歡倒是全身而退。
隻不過米家已經不再接受這麼一個丟人現眼的女兒,他們因為公司被狙擊的事兒自顧不暇。
連最疼愛的兒子米樂都送出去聯姻去了。
娶的那位不是什麼好脾氣好拿捏的,一嫁進去就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
米樂的暴脾氣一夜之間被磨平了,從前這麼維護姐姐的人,看著米歡被自己的妻子冷嘲熱諷趕出家門,也不敢出聲維護。
米歡靠著自己的存款也算平安度過孕期,一開始她還躊躇滿志,覺得自己能做好一個單親媽媽,覺得自己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
可就像她自己說的,理想是比不過現實的。
米歡很快就被現實打擊的一塌糊塗,因為孩子需要照顧,她根本就找不到工作。
又因為孕期沒有人陪伴,一度產後抑鬱。
她曾經最想擺脫的,和易城一起消費降級的日子,竟然也成了一種奢望。
溫談竹離開了溫家,和媽媽一起去了國外。
「阿菱,你說的對,我要先學會愛自己。」
「謝謝你,愛過我。」
而我被葉濯纏著,非要我用虎牙在他鎖骨處磕一道牙印。
「溫談竹根本就是包藏禍心,嘴上說著放手,Ţŭ̀ⁿ心裡不知道想著用什麼辦法勾引你!他故意讓我看到那個牙印的!」
「最好以後都別回來了!」
我拒絕了他奇奇怪怪的要求。
當晚,他換上了那件女法老的男寵限定皮膚。
「這樣還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
番外:
【溫談竹意難平!】
【男二黨哭死,這個結局不是 be 勝似 be!哪怕給他安排別的 CP 也能接受啊!】
【求求了,給我們溫哥哥一個好結局吧!】
男二黨的訴求聲勢浩大,於是作者提筆寫下另一本書。
以溫談竹為男主的書,CP 就叫許菱。
可是隨著收藏的增加,不少原書粉也湧入評論區。
【感覺男二跟出了軌一樣。】
【男二的深情好像一場笑話。】
【我們之所以喜歡男二就是因為喜歡他的痴情啊,你這麼改還是原來的溫談竹嗎?】
【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要的溫哥哥!】
作者有些焦躁。
原本溫談竹塑造出來的作用就是一個痴情工具人。
他對女主死心塌地,為女主奉獻自己,這種深情和痴情,是毫無理由、毫無根據、毫無分辨能力的。
他生來就是為了愛女主而存在。
當作者決定以他為男主,深掘他的過去,填充他的人格,讀者又開始不滿。
評論區關於 if 線的提議越來越多。
最終她屈服於眾望所歸,大改劇情,將第二本改成了溫談竹和米歡的 if 線。
那個叫許菱的角色,隻是溫談竹為了認清自己的內心而找的女朋友。
直到訂婚宴當天,一場大火,溫談竹遵循本心在救未婚妻和救青梅之間,選擇了救青梅。
他才意識到,自己對米歡根本就無法釋懷。
有了第一本書的劇情線在,第二本書寫得毫不費力,也不必太過認真,當成第一本書的同人,很快就完結了。
停筆的那一刻,她已經忘掉了自己曾塑造過的女主許菱。
兩本書,她從未有一刻愛過那個叫溫談竹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