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嬌反派的第一任妻子,我現在有點慌。
原本是不慌的,隻要按照劇本走,我就可以不用斷手也不用斷腳完完整整離開反派的家。
然後就是他追求他的白月光女主的劇情。
隻需要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我倆就能離婚。
可現在——我望著手裡的驗孕棒,恨不得將它盯出兩個窟窿出來。
天殺的,怎麼才過了一年,我就有了孩子了?!
1
相敬如賓——就是我與段傅之間的關系。
書裡是這樣寫的,我也是這麼做的。
既沒有討他的關心也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書裡說【段傅家裡有很多漂亮的藝術品,他的妻子是所有藝術品中最漂亮的,也是最獨特的,因為隻有她是有溫度的、活的東西】。
於是我也很敬業地扮演著「花瓶妻子」。
直到這個孩子出現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
可如果我做得很好,這個孩子是不會出現的。
段傅不會允許我生下他的孩子。
孩子就是他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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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傅是他母親的囚牢,是鎖住他母親一生的桎梏。
受其母親影響,段傅也是這樣想的。
是我哪裡露出了破綻?是昨天那碗煮得很難吃的粥?
可是那明明是書中一模一樣的劇情,多餘的事我一概都不會做的!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段傅竟然同意我懷上他的孩子?!
我焦躁不安地來回走,瞥了一眼大門——
煩躁的動作一頓。
或許,或許我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打掉這個孩子。
哪怕事後被段傅發現,孩子也已經沒了。
我甚至沒來得及化妝打扮,隨便裹了一件衣服就出門。
可大門打開,卻是段傅站在大門前。
黑色大衣將他修長身形襯託得更加完美,配上他不俗的外貌,站在那兒就令人眼前一亮。
其實段傅才像他家中最完美的一件藝術品。
他對上我慌亂的目光,笑得溫和:「我們阿祎想去哪裡?」
我盯著他慢慢眨了眨眼。
收回了急匆匆的步伐,神色自若地拍了拍衣服褶皺:「從二樓看見你回來了,來接你。」
段傅走過來牽我的手,將我從門口拉了回來。
「小騙子。」
他帶笑的話讓我心中一跳,可他話裡的真假與情緒向來難以辨別。
段傅拉著我坐下,如往常一樣問我:「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段傅開始每天回來都問這句話,於是我一件一件地跟他說。
除了那根驗孕棒。
段傅聽完,認真回想了一下,才說:「怎麼最近中午睡得越來越久了?」
被他這麼一提我才發現確實如此。
原本隻是以為身體疲憊使不上勁,半分沒有往懷孕那上面想過。
嗜睡大概也是因為懷孕。
可我不能這麼說,隻是故作惱怒瞪著他:「還不是因為你!」
說來奇怪,小說裡段傅與沉祎別說親密接觸,就連偶爾觸碰都會讓段傅【冷下了臉色】。
可我來的這一年,除了最初的兩個月,之後的日子,每當到了夜晚段傅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縱欲又貪歡。
任憑我如何哭鬧喊打,他也隻是默默舔舐我眼角流下的淚水。
微笑著將爬出他身下的我毫不費力扯了回去。
他的「需求」簡直讓我難以招架。
段傅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將責任推到他頭上,但他好脾氣地全部接納了。
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起身往廚房走去:「今天想吃什麼?」
我隨口說了幾道菜。
段傅不喜歡有闲人在家,隻偶爾會請鍾點工打掃。
我不愛做飯,這差事也就落到了段傅頭上。
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段總竟然也樂在其中。
病嬌的想法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我摸到口袋中的那根驗孕棒,將它在手中攥緊,心中做了決定。
衝著段傅的背影說道:「段傅,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拿個東西。」
「怎麼了?」
段傅沒回頭,還在認真擺弄他的菜,但略微上揚的聲線讓我知道此時他的心情不錯。
我盯著他的來回忙活身影,輕輕開口:「送你一件禮物。」
段傅動作一頓,熄了火回頭望向我。
我被他的眼神望得心中打鼓。
「去吧,」良久,他才開口,「注意安全。」
回身又專心於我們的晚飯,或者說,我的晚飯。
不過我想今天我吃不了他的晚飯了。
我要去醫院,打掉這個孩子。
一刻也不能耽誤。
如果他知道我這一走這頓晚飯便白做了,想來會覺得遺憾又惋惜。
可比起晚飯,或許更令他難過的是這個孩子。
我的心軟維持了幾秒鍾。
當走到大門時,我握住門把手,低頭看了眼肚子。
走出這裡就代表沒有後路了,要一路狂奔,打車,去醫院,用最快的時間結束這一切。
一秒都不能停留。
因為段傅會不知何時隨時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身後刀掉落在地上,響起尖銳刺耳的噪音。
聲音響起下一秒,我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就回過頭,向段傅奔去。
廚房地面上,淅淅瀝瀝地,是流了一地的血。
2
段傅手抬在半空,垂著眼看著往下滴血的手。
就像是看沒有生命的死物。
這個瘋子!
聽見聲音,段傅抬頭,看見我回來了,眼睛裡沒了陰冷的死氣,還很高興地衝我笑了一下。
幾乎是一瞬間,我想起了書中一段話——【段傅想跟宋玥說,他沒想要傷害自己的,他知道用傷害自己換宋玥心軟不是長久之計,可是他貪念她的眼睛能夠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如果能讓那幾個瞬間能再長一會兒,那麼無論使用什麼手段,段傅也不在意。】
我閉上了眼睛。
冷著臉轉身。
段傅靠在牆上,心情異常愉快地看著我翻箱倒櫃,好心地提醒我:「阿祎在找醫藥箱嗎?被我拿到樓上了。」
我翻找的動作停下,也不看他,起身上樓。
段傅被我無視也不惱,反而善解人意給我指明了方向:「在右邊的床頭櫃裡。」
聲音中的愉悅讓我錯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哼小曲兒。
可上樓打開一看,裡面卻不是醫藥箱。
安靜躺著的是亂七八糟的小雨傘們。
以及一根針。
被戳得破破爛爛的小雨傘們無聲控訴著那根針的暴行。
窗簾半拉著,一點點夕陽光照了進來,灑在被褥亂作一團的床上,也印出了大塊的陰影,像是委屈縮成一團的小狗。
我心裡淺淺地嘆了口氣。
關上抽屜的一瞬間,身後一隻手探上了我的耳朵。
我心跳停了一瞬,手臂上也跟著汗毛直立。
跟自己身上一樣的洗衣液味道傳來,心跳才慢慢緩下來。
段傅摸著我的耳朵,像是在把玩什麼稀罕玩意兒。
受傷的手垂在身側,被他用白紗布隨意亂纏作一團。
血色滲透紗布,越來越紅。
他的手太涼了,刺骨地冷。
可他的聲音卻帶著有溫度的笑,中和了冰涼的體溫,讓我沒來由打了個冷戰。
「阿祎不是說有禮物?是什麼。」
禮物沒了。
我拽著段傅沒受傷的那隻手往樓下走。
醫藥箱明晃晃地擺在桌面上。
果然騙了我。
壓著他坐下,低頭重新包扎起了他那隻手。
段傅也不出聲,從被我拽下樓到坐在椅子上,他都很乖坐在我旁邊任我擺弄。
……若是真有這麼乖就好了。
書裡的段傅,是一個瘋狂不值得讓人同情的反派。
他用傷害自己的手段一點點磨滅了女主宋玥對他的同情。
所以最後他囚禁了宋玥。
男主楚休將宋玥救了出來,段傅也逃跑了。
幾個月後,他卻出現在已經懷了孕的宋玥面前。
宋玥轉身就跑。
哪怕身後響起了槍聲也沒回頭。
段傅最後用自己的死亡也沒換來宋玥對他的駐足。
傷口包扎好了,我心裡松了口氣。
結果這個氣還沒徹底松下去,我抬頭卻撞上段傅含笑的目光。
於是那一口氣又被提了回來。
……劇情偏離了。
段傅愛上了我。
3
「你在做什麼?懷了孩子?你瘋了!」
咖啡店裡一個暴跳如雷的男人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我低頭喝了一口牛奶。
面前的男人是書中一個配角,與我同為穿書者。
我們都是為了維持劇情的穩定而誕生的存在。
當一個世界出現故障,嚴重到整個世界扭曲,我們就出現了。
劇情維持者需要穿越到書中,扮演無足輕重的角色用來維持書中劇情的穩定。
葉澤看了一眼我手裡的牛奶,將桌上咖啡一飲而盡,冷笑:「怕什麼,左不過一個死嬰。」
這句話終於讓我有了反應。
「嘴巴放幹淨點。」
但這句話是真的,這個孩子是不被允許的存在。
劇情裡不存在的孩子,書中世界不會讓他存在,更別提他的存在會讓整個劇情錯亂。
隻要一出生,他便會沒了性命。
「你究竟在幹什麼?這樣做,我們都會被消替!」葉澤還是不可置信。
消替是指劇情發生了嚴重偏離,會讓本書所有穿書者消除所有記憶,換而言之,即為重置。
「03,你是如此優秀的穿書者,不然不會幹到這個位置。怎麼現在你還犯了糊塗?」
03 是我的編號,完成任務越優秀者編號越靠前。
葉澤苦口婆心勸告我,就像我以前勸告那些選擇留在書中世界的維持者們:「你從前還教育那些小年輕,現在你在做什麼?」
「就算你這個世界陪伴了他,那以後呢?他死了一了百了,可你還活著。我們的壽命是沒有盡頭的,那些記憶最終隻會成為禁錮住你一個人的枷鎖,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更何況,那就是個變態!」他咬牙切齒搖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仿若我是一頭栽進戀情什麼也不顧的人。
「你看看他現在做的,隻不過對象從女主變成了你!現在他還隻會傷害自己,以後呢?還有囚禁,還有強暴,還有數不清的折磨,把你關在家裡,不讓別人見你也不讓你看別人。
「這樣是愛嗎?這是腦子不正常把佔有當成了愛,他隻是把你當成自己的東西!」
我從來沒想過 589 有這口才,他要是把這用在任務上,也不至於現在還是「589」了。
「589,你猜,從前那些迷失在書中的穿書者是為了什麼?」
窗外飄起了雨,外頭有人撐起傘。
葉澤皺眉,不耐煩:「還能為什麼,為財為權。」
說完了又看了我一眼:「還有你這種,為愛。」
我不理他的嘲諷,往下說:「我要跟段傅離婚,加快劇情進度。」
「啊?這當然好了,」話題轉變太快,他愣了兩秒才道,「但現在你該怎麼離開,你不在反派身邊他就得瘋。」
「這個我來解決,」我站起身,「你需要推動男女主與段傅盡快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