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昂湊過來舔去她嘴唇上留下的冰淇淋,神色非常自然。
遲萻發現周圍的小朋友都用純潔的小眼神在看他們虐狗,瞬間有一種教壞小朋友的感覺,忙拉著他離開,發誓再也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直到她玩累了,司昂背著她離開。
遲萻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嗅聞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那一瞬間,覺得他們這樣其實也不錯。
***
領小紅本後,司昂就開始讓人策劃婚禮。
婚禮在一個月後,很快就到來。
婚禮當天,遲萻身穿著潔白的婚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像個傀儡一樣被人送到司昂身邊。
明明是她的婚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起床,遲萻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渾沌狀態,仿佛置身事外地看著別人的人生,又仿佛接下來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讓她心裡有些不安。
參加婚禮的人很多,遲萻依然是暈暈乎乎的,一個人都沒記住,那些人在她眼裡,都成了千篇一律的臉譜人,說不出名字。
好像這個世界的人的模樣在她眼裡飛快地退去顏色,變成單調的臉譜。
直到婚禮結束,她被司昂抱著,安靜地蜷縮在他懷裡。
回到新房,司昂抱著她放在沙發上,蹲在她面前,問道:“萻萻,你沒事吧?”
遲萻甩了甩腦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暈眩得厲害,她竟然覺得這雙讓她以往覺得魔魅的紫眼睛裡溢滿懷關心和說不出的情緒,柔和他面上清冷的神色,使他看起來親切不少。
“應該沒事……”她喃喃地道。
司昂摸摸她的臉,說道:“我去給你倒杯牛奶。”
Advertisement
遲萻的思維有些遲鈍,半晌唔一聲。
等司昂離開後,她的腦袋越來越暈,無力地窩在沙發上,抬頭時恰好看到落地窗外的夜空,一輪亮得驚人的圓月掛在半空中,皎潔的月色渲染上幾絲詭異的血紅色……
下一刻,遲萻就沒了意識。
司昂端著牛奶出來,來到坐在沙發前的人類面前。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許久,慢慢地蹲下身,凝視她平靜的睡顏,她仿佛隻是睡著一般。
她的靈魂已經消失,離開這個世界。
他垂下頭,月光突然被烏雲遮住,整個世界瞬間陷入黑暗的包圍中。
5|百鬼夜行
遲萻猛地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不遠處一堵破舊的牆。
牆頭上到處都是歲月侵蝕的痕跡,凹凸不平,牆面布滿斑斑痕跡,紅泥已經削落,裸露出裡面同樣破損的磚石。牆角處雜草叢生,草叢中可以看到一些飛快爬行而過的不知名蟲蟻,遠處還有一扇不知通向什麼地方的月亮門,被蟲蛀得隻剩下幾塊門木板歪在那裡,一切都顯得如此的荒涼。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緩緩地往周圍移去,便看到這荒涼破舊的院子裡除了自己外,還有四個人。
不遠處手裡捧著一個八卦盤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約模六十,身材精瘦,精神矍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手裡拿著一把很像桃木劍的男人,長相憨厚,三十左右,站在那老頭身邊警戒。
再遠一點,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看起來像小白臉的年輕人,正繞著周圍灑糯米。
糯米所過之處,發出滋滋的聲音,瞬間那白色的糯米就染上一層黑油色,接著就聽到那灑糯米的年輕人驚呼道:“好濃的陰氣!”
一陣不知道打哪裡來的陰風吹來,遲萻打了個哆嗦。
她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不明白自己明明剛剛還坐在新房裡,等著司昂去廚房幫她端牛奶,為什麼才暈了會兒,再睜開眼睛時,就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是穿越了麼?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手裡拿著東西,遲萻低頭,發現手上抓著一把和不遠處那憨厚青年手裡那把一樣的桃木劍。
不過這桃木劍和那青年的桃木劍有些不一樣。
她手上這把桃木劍色澤殷紅,光華內斂,劍身上分布著奇特的紋路,以一種奇特的韻律在劍身蜿蜒,明明隻是一把桃木劍,卻給人一種高大上的神器之感。
遲萻身邊還有一個穿杏黃色道袍的中年女人,她手上也有一把桃木劍,看起來同樣沒有遲萻手上的這把好。
那中年女人顯然發現她的視線,轉頭看過來,關心地問,“萻萻,你怎麼了?剛才我就發現你有些不對勁,是不是上次的傷還沒好?”
遲萻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但嘴上卻有自己的意識,回答道:“毛姨,我沒事,有點累著了。”
叫毛姨的中年女人聽罷,松了口氣,交待道:“如果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
遲萻乖巧地朝她點頭。
毛姨便沒再理她,轉頭繼續打量周遭,她一會兒看月亮門的方向,一會兒又看向天空。
天空中灰色的鉛雲壓在頭頂上,沉甸甸的,教人心頭無端升起幾分壓抑。
一群人在院子裡檢查後,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就往月亮門走去。
遲萻跟著這四個人走,她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說不出的古怪,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隻是如果做夢的話,未免太真實了,她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教人不舒服的陰氣往皮膚上滑過,讓她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不過她從小到大當一個完美學霸時偽裝慣了,心裡的彈幕豐富得要炸屏,面上絲毫不顯,拽緊手中的桃木劍跟著他們,以不變應萬變。
穿過月亮門後,是一條長長的回廊,周圍布滿歲月留下的痕跡,像是幾百年沒有住過人,地上鋪著的地板坑坑窪窪,有好幾處地板碎得不成樣,能看到一些黑色的蟲子在縫隙中鑽過。
“你們幾個小心腳下。”毛姨提醒道。
那灑糯米的年輕人輕快地應一聲,並沒有將它們放在眼裡。
走在前頭的是那個山羊胡子的老頭,他手裡捧著一個八卦盤,正在探測周圍的東西。
突然,那八卦盤中的指針顫動,山羊胡子老頭以一種不輸年輕人的速度飛快地往前蹦去,嘴裡喝道:“何方鬼怪,還不速速顯形?”
其他人見狀,也飛快地跟上去。
遲萻被這些人弄得寒毛直豎,隻能埋頭跟上。
那山羊胡子老頭一馬當先,左拐右拐,闖進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裡,裡頭陰氣森然,隻聽到一聲類似鬼怪的尖嘯聲傳來,震得人腦子有片刻暈眩。
眾人跑過去時,就見那老頭子已經非常神武地和屋子裡躲藏著的鬼怪鬥起來。
老頭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身手非常利索,側翻躲過那鬼怪抓來的利爪,回身就是一劍刺過去。
其他人見狀,忙上前去幫忙。
遲萻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裡那上蹿下跳地和老頭鬥起來的怪物,已經傻眼了。
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怪物有著類人的身軀,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像刷上一層黑色石油一般,黏稠湿滑,腦袋小小的,看不清五官,一雙閃爍著幽幽綠光的眼睛十分明顯,它的雙手像一種動物的利爪,爪子泛著黑黝黝的光澤,十分鋒利,能輕易地抓破堅硬的石頭。
它就像一隻靈活的猴子,在屋子裡蹿來蹿去,時不時地攀在橫梁上,朝下面的人發出尖利的嘯聲,那嘯聲震得人頭暈目眩。
這怪物的存在,輕易地打破遲萻二十多年來的科學三觀。
遲萻傻眼中,那東西衝出眾人的包圍,朝她撲來。
“萻萻小心!”毛姨大聲叫道。
遲萻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有意識地橫起手中的桃木劍擋過去,那桃木劍擋住這東西朝她的門面抓來的爪子,發出錚的聲響,桃木劍上泛起一道薄薄的紅光,讓那東西嚇得尖嘯一聲,飛快地倒退而去。
趁著這機會,山羊胡子老頭拋出一張黃符,將之戳到那東西的身上,同時飛快地劃破手指,將血抹上去。
黃符泛起一道紅色血光,輕易地鎮住那怪物,讓它動彈不得。
那怪物悽厲地叫出聲來。
同時毛姨飛快地從隨身攜帶的布兜裡抽出一條紅布,將它甩開後,就見紅布上繪著奇怪的符文,毛姨將紅布朝那怪物兜頭罩去。
紅布罩上那怪物時,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那怪物的身體在紅布中慢慢地縮小,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樣,最後紅布輕飄飄地掉在地上,毛姨飛快地抓起紅布四個角將它像裝什麼東西一樣捏起來,用一條紅繩子縛住,紅布變成了巴掌大的一個小包。
“裴老,成了!”毛姨說道。
其他人露出輕松的神色。
裴老就是山羊胡子的老頭。
他朝毛姨點頭,又看了看周圍,說道:“看來這宅子是山鬼作怪,剛才那山鬼應該是死了許久,不肯離去,躲在這兒吸食陰氣,將這棟宅子變成陰宅。”
灑糯米的年輕人好奇地問,“裴老,山鬼幾時這麼厲害了?難不成我們遇到升級版的山鬼?”
毛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這世間一切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再弱小的東西也不能小瞧,隻要給它們時間,它們會慢慢地積累力量壯大變強,這些鬼物也是一樣的道理。”
裴老有意教育今日跟隨他們一起來歷練的三個年輕人,說道:“你們毛姨說得對,這山鬼大多數是地縛靈,平時並不厲害,但它已經修練出道行,能離開束縛它的地方來到這裡作亂,吸食陰氣強壯自己,便不可小瞧。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回去好好讀讀《百鬼錄》,別總將時間浪費在上網追星看電影這些東西上,不肯好好地學術法,以後遇到事情,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聽到裴老又開始說教,那灑糯米的年輕人有些愁眉苦臉的。
另外一個面相憨厚老實的壯碩男人倒是很認真地點頭道:“裴老教訓得是,我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