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有不同的。
“那你現在是……人還是鬼?”遲萻忍不住再問,司昂從來不開玩笑,那意思是說,這個司昂在這邊的世界裡真的活了一千年?
“不知道。”他漫不經心地說,目光落在她臉上。
遲萻發現他好像很久沒有和人交流,說話有點遲鈍,思維也很遲鈍,完全沒有現世時的工作狂司昂的樣子,那時候的司昂可是個霸道總裁,氣場強大到能上天,一眼就能讓人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下。現在這個司昂漂亮得像花瓶,身上沒有那種職場的氣勢,反而多了幾分古代世家子弟的矜貴氣質。
隻是,他身上的氣息依然很可怕。
遲萻成為天師後,對人身上的“氣”極為敏感,就算現在司昂乖乖地坐在她身邊,遲萻仍是能感覺到他的可怕,那是一種強大的實力碾壓的可怕。
活了一千年,那有多強大啊?
沉默會兒,輪到司昂問她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捉鬼。”遲萻不知道司昂是什麼情況,也不好冒然地說上輩子的事情,特別是發現他什麼都不知道,遲萻更不想說了,隻道:“我是天師,被人請到這裡來捉鬼。”
司昂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剛才那小鬼?”
“剛才?”遲萻瞄到他的手,這手修長白晳,宛若美玉,怎麼看都完美。突然想到什麼,吃驚地道:“先前嚇走那九陰鬼煞的是你?”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說得通了。
以司昂現在的狀態,區區九陰鬼煞算得了什麼,在他眼裡,那確實是隻不值一提的小鬼。
司昂看她一眼,沒說話,又低頭看她手上的戒指,甚至試圖要拔下來與自己手指上戴著的湊一對。遲萻見狀,呼吸都忍不住放輕幾分,既然這戒指是司昂套上去的,那他應該有能力摘下來吧?
哪知司昂又抬頭看她一眼,然後沒弄它了,讓它繼續好好地待在她手上。
在遲萻失望時,司昂又嘗試著將它往外脫去,遲萻繼續屏息,然後他又看她一眼,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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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萻:“……”玩她呢。
13|百鬼夜行
第二天,遲萻醒來時,發現房間裡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讓她幾乎以為,昨晚遇到司昂隻是個夢。
直到她的目光落到靜靜地躺在枕邊的那塊玉佩時,才確定昨晚她真的見到司昂。
這玉佩正是司昂掛在腰間的那塊羊脂玉佩。
昨晚她太累了,後來不知怎麼地就睡著,一覺到天亮,並沒有發現司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想到這裡,她不得不承認,就算這個世界的司昂不知道什麼來歷,什麼樣的存在,但交往三年時間,依然讓她習慣司昂的存在,和他同處一室,能安然入睡,甚至沒想過他會在自己睡夢中對她不利。
她拿起那塊玉佩,很驚訝地發現,這並非是普遍的玉佩,而是一種靈器,這可是普通人沒辦法弄到的東西,心裡不禁再次懷疑司昂的身份。司昂現在非人非鬼,無法定位他的存在,而且他在這個世界活了一千年,從裝扮上看來,似乎是千年前的古人一般。
那現世中的司昂是怎麼回事?
遲萻想得頭都破了,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毛敏見她還沒起,以為她發生什麼事情,過來敲門。
遲萻忙起身去開門,見到門外的毛敏關心的模樣,笑道:“毛姨,我沒事,剛才一直在睡。”
毛敏打量她的臉色,發現她臉上多了些血色,比昨晚好多了。
突然,毛敏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玉佩,驚訝地問道:“安安,這是靈器……”
遲萻心裡直覺喊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好道:“毛姨,這是一個朋友送我的。”其實是她老公送的。
毛敏看著那玉佩,問道:“能給我看看麼?”
遲萻覺得它沒什麼不能看的,將之遞給毛敏。
毛敏接過手中,打量片刻,越看越吃驚,對遲萻道:“安安,這玉佩是高級的靈器,用料非常好,裡面蘊藏著充沛的靈力,要是人隨身佩戴,能延年益壽,妖鬼不侵。”贊嘆完這靈器後,毛敏將它還給遲萻,笑著說:“這靈器非常難得,你的朋友還真是大方。”
遲萻生怕她細問,含糊地應一聲。
既然已經醒了,遲萻也沒有繼續賴床,簡單地洗漱後,就和毛敏一起去吃早餐,接著去樓下探望賀哲。
他們到來的時候,賀哲已經醒了,不過他的精神非常差,臉色呈現一種灰敗的色澤,胸口裹著紗布,旁邊有醫生正給他輸液,身上一些地方貼著符紙,那符是裴老親手所繪的驅邪符,驅除他體內被九陰鬼煞留下來的陰煞之氣。
“阿哲怎麼樣?”毛敏關心地問。
裴老和侯天陽都在,裴老坐在床邊,侯天陽去洗了一盤水果出來,看到遲萻,遞給她一個蘋果。
遲萻朝他道一聲謝謝,將蘋果抓在手裡,並沒有吃。
“他當時靈力逆行,身上的經脈損毀得七七八八,起碼得養個半年才行。”裴老嘆著氣說。
毛敏也嘆息,說道:“養個半年總比人沒了好。”
裴老點頭,畢竟昨晚遇到的是十大厲鬼之一的九陰鬼煞,幾個年輕人能僥幸逃脫,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不能強求太多。
探望完賀哲後,接著度假山莊的經理也過來了。
度假山莊的經理和那些服務人員經歷昨晚的事情後,心裡再也不敢抱著僥幸,知道那作惡的鬼怪的厲害後,都想辭職不幹了。要不是裴老說,那鬼怪已經盯上他們,在這些人身上打了烙印,誰也走不出這裡,若是敢走,子夜將亡,他們都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鬼地方。
“裴天師,毛天師,你們可有制住那厲鬼的法子?”經理一臉期盼地問。
裴老道:“這事我還需要討論一下,等晚一點,我們再給你答復吧。”
經理聽罷,心頭發顫,非常擔心若是連這兩個天師前輩都沒辦法的話,難不成他們一群人都要死在這裡?
經理滿腹憂愁地離開了。
接著是昨晚僥幸生還的那五個天師過來,眾人聚在一起,討論怎麼對付那九陰鬼煞之事。
遲萻作為一個天師新手,完全插不上話,隻能聽著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然後她發現,這群人說的都是一些廢話,甚至最後為怎麼收伏那九陰鬼煞的事情而大吵起來,裴老和毛敏臉色並不怎麼好。
這些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昨晚他們都受到大小不等的驚嚇,目睹周圍的同伴怎麼被那九陰鬼煞吸食心頭血,加上陰煞之氣入體,情緒好像都有些失控。
直到午時,那些人離開去吃午飯,裴老方才氣哼哼地道:“一群天師,遇到事情隻會吵吵吵,一點用也沒有。”
侯天陽聽到這話,忍不住縮起脖子,剛才他也是和那群人懟得歡的一員。
“算了,我們也先去吃午飯吧。”毛敏說道。
吃過午飯,眾人又聚集在一起,依然是吵吵吵的狀態,侯天陽終於忍不住再次撸起袖子和那幾個天師懟,說他們沒本事又貪享受,昨晚還累得裴老毛敏過去救他們之類的,一人舌戰五人,可厲害了。
那五人被他懟得臉色更難看了。
遲萻看得很想笑,沒想到侯天陽一個2b青年,懟起人來絲毫不落下風。
侯天陽發現她的目光,轉頭朝她眨了下眼睛,一副“哥很厲害吧”的得瑟樣子。
遲萻見他們說得沒什麼意義,知道最後作決定的仍是裴老和毛敏,誰讓兩人是這裡的天師中道行最高的,那些人吵也沒用,覺得與其待在這裡看他們吵,不如回房去畫符或修煉,好迎接今晚的戰鬥。
她和毛敏說了一聲,毛敏道:“也好,你回去好好歇息。”
侯天陽終於被裴老喝斥一聲,讓他別沒大沒小的,這五個天師的入行的時間比侯天陽早,算是他們的前輩。
侯天陽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的,但裴老的面子也要給。
他耷拉著腦袋,忍住繼續懟的衝動,見遲萻要回房,便道:“遲妹子,我送你上去吧。”
遲萻看了一眼那群人,朝他微笑點頭。
侯天陽將遲萻送到她住的房門口,抓抓臉道:“也不知道我們這次能不能順利地完成任務,要是沒辦法對付那九陰鬼煞,這次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然後又嘆了口氣,伸手就要拉遲萻的手。
遲萻避開了。
侯天陽見狀,又嘆口氣,“時日不多了,遲妹子難道不想和抓緊時間和哥哥談個戀愛,享受最後的時光?”
遲萻見他這種時候還在作怪,就知道他沒有嘴裡說得那麼嚴重,笑道:“你說笑了,說不定我們這次能化險為夷呢?”
說著,也不待他反應,便開門進去,反手將門關上。
關上門,她剛轉身,就一腦袋撞到一個人。
遲萻驚悚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房間裡的“人”,忍不住看一眼外面有些稀薄的陽光。明明已經是六月份,但因為度假山莊被九陰鬼煞盯上的原因,上空籠罩著一股陰煞之氣,導致這六月份的陽光也變得慘淡起來。
這大白天的,這“人”怎麼出來了?
“他是誰?”他站在她面前,低眸看她,聲音清清淡淡的。
“誰?”遲萻遲疑地看他,“現在白天,你也能出來?”
他沒回答,繼續問,“剛才門口的那男人是誰?”
“你說侯天陽?”遲萻恍然,說道:“他和我一樣是天師,我們這次來這邊捉鬼的。”
司昂嗯一聲,雙目依然不離她的臉,那雙紫色的眼睛陷在陰影中,幽幽的,泛著教人膽寒的詭芒,讓遲萻暗暗打了個哆嗦,差點以為司昂恢復記憶,現在是來捉奸的。
遲萻繞過他,從行李袋中取出符紙朱砂等東西,準備畫符。
司昂跟在她身邊,安安靜靜的,幾乎連呼吸也沒有。
遲萻剛鋪開一張符紙,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對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