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侍衛又驚又懼,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十七皇子身邊的蜚音。
蜚音肅手站在那兒,一臉恭敬,仿佛剛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那些侍衛驚懼地看著他,雖然他們曾經聽說十七皇子身邊的蜚音乃大內第一高手,武功深不可測,卻一直未曾見過,今日才知道,他的武功厲害到何等程度,何時出手,他們根本沒有看清楚。
“滾!”十七皇子冷冷地說,“下次再敢來,就將命留下來吧!”
十二皇子被侍衛扶起時,又哇的噴出一口血,臉色迅速灰敗下去。
侍衛趕緊取出一粒保命藥丸,喂他吞下,他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他忍住心口的絞痛,說道:“十七弟!你……你誤會我了……我今日來,是想與你合作的。”
十七皇子看都沒看他一眼,牽著遲萻的手轉身。
“十七弟!真的!”十二皇子拼盡全力喊道:“我知道國師前些日子來過景陽宮,十七弟,你應該也不想被世人當成妖魔吧?如果我們兄弟合作,國師的預言算什麼,你也不用再被世人當成妖魔……”
十七皇子的腳步頓住,轉頭看他。
十二皇子心中一喜,忍住絞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仿佛並不在意剛才被人拍的一掌,繼續說:“當年因為國師的預言,才會讓世人將你當成妖魔降世,人人畏懼。愚蠢的世人將你當成妖魔,竟然聯名上書,請父皇將剛出生的你殺死……你剛出生,就背負這樣的名聲,這些年一直避居景陽宮,不能見人,難道你心中不怨不恨?十七弟,為兄真為你不值,你今年才十歲,從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不曾傷害過世人,卻被世人如此錯待,可見這天下多是愚蠢之人,隻會人雲亦雲……”
十二皇子一臉痛心疾首,為可憐的被人誤會的十七皇子不平,連眼神都十分哀痛,看得遲萻差點想給他鼓掌,這簡直就是影帝級的演技和傳銷頭子洗腦工夫,若真是一個被錯待的正常的十歲孩子,此時怕是已經為他的話產生共鳴,將他引為知已,化身中二黑化少年,馬上和他聯手合作,開啟黑化中二復仇之路。
可惜十七皇子隻是冷眼看著,漂亮的小臉面無表情。
十二皇子說到激動處,牽扯到剛才的傷,臉皮抽搐了下,但聲音卻無一絲顫音,可見這人的忍功有多厲害。
這皇宮裡的皇子,沒一個不狠的。
遲萻心裡佩服,不敢小覷這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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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皇子說完後,一臉殷勤地看著十七皇子,微微地笑著,柔聲道:“十七弟,怎麼樣?要不要同我合作?”
十七皇子眯眼看他,然後陰森森地笑了下,說道:“司昱,我看起來很傻麼?”
十二皇子聽他不避諱地喚自己的名字,面色有些不好。
大齊講究孝道,尊卑有別,長幼有序,當弟弟的是不能直呼兄長之名。
“滾!”十七皇子不耐煩和這等蠢人啰嗦,揮袖便走。
遲萻被他拉走,扭頭就見蜚音像踢沙包一樣,一個一個地將這些闖進景陽宮的人踢飛,從高高的宮牆踢出去,外面響起一陣陣慘叫之聲。
其中慘叫聲最悽厲的是十二皇子,蜚音將他踹出去時,順便用內力震斷他的筋脈,讓他變成一個廢人。
這是作為剛才之事的懲罰。
遲萻遠遠聽著那慘叫聲,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猛地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覺得冷?”十七皇子關切地問,接過宮女遞來的披風,披到她身上。
遲萻抬頭瞅著他漂亮的側臉,他此時越是溫柔,越顯得殘酷,這種殘忍的溫柔,讓人既無法拒絕,又心生寒意。
十七皇子仿佛感覺到她的情緒,嘴角勾起,輕聲呢喃道:“怕我?”
遲萻吞吞口水,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誠實,太過誠實是沒好果子吃的,所以她不答反問,“你的身體好了麼?”
十七皇子漫不經心地嗯一聲。
“以後還會這樣麼?”
“會。”十七皇子問她,“你怕不怕?”
遲萻搖頭,不管是他殘忍的一面,還是他需要用其他手段才能活下來,或者是他身上詭異的非人類的力量,她其實也不是那麼怕的。
因為她知道,隻要她不離開他,他就不會傷害她。
十七皇子微微笑起來,在她還未退去嬰兒肥的包子臉上親一口,柔聲道:“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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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宮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傳遍整個皇宮,連那些進宮哭靈的朝臣都有所耳聞。
當聽說十二皇子被人打成重傷,從牆頭扔出去,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晦澀。
十二皇子的生母明貴妃又驚又怒,等她看清楚被抬回來的十二皇子的模樣時,終於忍不住跑到皇帝那兒哭訴。
可惜等她過去時,卻被宮人告知,皇帝不在,去了蘭妃的鍾粹宮。
等明貴妃哭著跑去鍾粹鍾,想尋皇帝告狀,結果卻被蘭妃嗆回來,加上老皇帝偏心蘭妃,明貴妃最後不僅沒能告狀成功,最後還被老皇帝禁足,將她從貴妃降為明妃,蘭妃升職為蘭貴妃,明貴妃當場昏死過去。
這次交手,以明貴妃母子失敗告終,最終的得益人是蘭貴妃母子。
自從皇後於二十年前薨逝後,老皇帝沒有再立後的心思,後位一直高懸,明貴妃身居高位,一直是後宮裡最大的那個,蘭妃縱使再得寵,也必須屈居貴妃之下,這是明貴妃最大的倚仗,也是十二皇子比其他皇子更尊貴的原因。
哪知道一夕之間,十二皇子被打成重傷,筋脈寸斷,變成一個廢人,明貴妃也被奪去貴妃之位,十二皇子一系可見已經廢了。
由此,也坐實了蘭貴妃妖妃之實。
蘭貴妃十分高興,對外面那“妖妃”的稱呼隻是和老皇帝嘀咕一聲,便高高興興地當她的貴妃,在宮裡越發的囂張,使得宮中那些失寵的嫔妃私下咬牙切齒地罵妖妃。
太子的喪事,便在這場宮鬥中過去。
辦完太子的喪事後,朝堂很快又熱鬧起來,眾人也不再關注失勢的十二皇子和明妃如何,開始盯著空懸的太子之位,不知道將會是哪個皇子能拔得頭籌。
外面的風雲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景陽宮。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捻著棋子,放在棋盤上,盯著棋盤上的棋局,對前來稟報的尉川道,“三哥沒了,五哥倒是不錯,能擔起太子之任。”
尉川瞳孔微縮。
逝去的太子是元後所出,在皇子中排行三,在元後去世時,便被封為太子,在太子位上坐了二十年,可惜最後仍是沒能得嘗所願,反而丟了性命。
其他的皇子,大皇子殘暴,二皇子懦弱,四皇子平庸,五皇子文雅內斂,七、八、九、十各有心思,除了已廢的十二皇子,這些成年的皇子無論哪個拿出來,都不簡單,若隻看他們表現出來的一面,才是最蠢的。
半年後,老皇帝經過重重考量,終於選中五皇子,將之封為太子。
太子已定,其他皇子縱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上蹿下跳,暫時蟄伏起來。
有些聰明的,聯想這半年來的事情,已經猜出些什麼,再也不敢去惹景陽宮,更不用說像十二皇子那般異想天開地想和一個妖魔合作。
十二皇子的心思,很多人都猜測得出來,這天下的聰明人可不隻十二皇子一個人。他想借十七皇子妖魔之勢,為自己大開方便之門,他日待他登上那位子,再謀其他。可惜十二皇子忘記了,既然是妖魔,那便不能以正常人計謀來衡量,最終隻會落得這被當成廢物的下場。
遲萻住在景陽宮裡,聽不到外面的傳言,也不知道外面將景陽宮的十七皇子越傳越妖魔化,世人對他的忌憚更深了。
她每天依然認認真真地修煉,直到遇到瓶頸,才無可奈何地暫停修煉,每天沉著臉,思索著哪裡不對。
幾輩子加起來,就數這輩子她的起點最好,身處這麼一個世界,能以孩童的身體慢慢地成長修煉。隻是,獨自一人修煉,總會遇到瓶頸。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看書,偶爾看著對面小蘿莉嚴肅的小臉,心痒痒的想要摸一摸,又不敢太猴急,省得將小姑娘嚇著。
直到春暖花開,十七皇子咳嗽著讓人備車,他要去佔星塔。
“去佔星塔做什麼?”遲萻坐在馬車裡,和他靠在一起,好奇地問。
“找國師商量點事。”
這語氣,好像國師是他家的下人,隨隨便便地想見就見似的。
等十七皇子的馬車輕輕松松地進入佔星塔,遲萻發現,國師的地盤,他還真是想進就進,國師想見就見,和其他的皇子是不一樣的。
國師在大齊備受尊重,常人不是想見就見的,就算是皇子,想要見國師,還要先遞帖子,詢問國師可否願意接見,若是國師不願意,皇子也不敢大大咧咧地闖進去,就算想闖,隻怕帶上一支軍隊也闖不進去。
國師是玄門第一高人,符陣水平之高,無人能及。
他在佔星塔布下一個大陣,妖魔鬼怪難近,凡人若是硬闖,最後不死也傷,就算是軍隊,也無法攻破。這也國師備受人尊重的原因,有實力的人,無論在哪裡,都讓人不敢輕易得罪。
可是對於十七皇子來說,這大陣對他壓根兒不是事,馬車輕輕松松地就進去了。
盯著佔星塔的探子將這消息傳出去,頓時京中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妖魔降世的皇子突然去佔星塔做什麼?
國師親自接見十七皇子,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將他珍藏的好茶拿出來款待他。
“殿下難得出來,不知有何事?”國師臉上露出清淡的笑容,一派仙風道骨,如方外之人。
十七皇子將茶推到遲萻面前,讓她嘗嘗國師親手栽種的靈茶,說道:“不知國師介不介意再收個徒弟?”
國師的目光微凝,轉頭看向遲萻,說道:“殿下讓在下收這位姑娘為徒?”
“是的,萻萻的天賦很高,你收下她並不虧。”十七皇子淡淡地說道,“我也不讓你收下她作入室弟子,做個掛名弟子即可。”
入室弟子要住進佔星塔,侍奉師父,十七皇子還舍不得呢。作為記名弟子,住不住在佔星塔都無事,也不用像入室弟子那般規矩繁多。
國師輕易地就從十七皇子的話裡揣測出他的另一層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輕拂桌面的塵埃,溫和地說道:“殿下依然這般任性。”
十七皇子冷淡地瞥他一眼,等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