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國師答應讓遲萻當記名弟子,遲萻在修練上有什麼不懂之處,可以來佔星塔詢問他。
遲萻是個尊師重道的,國師的修為擺在那兒,可是玄門中第一人,她也不敢放肆,乖乖地站起來給國師行拜師禮。
從此以後,她就是國師名下最特別的一名記名弟子。
83|為你入魔
佔星塔今日迎來一位客人, 太子司晟奉皇帝之命, 來佔星塔取今年祭天所需要的靈符,由國師親手所繪, 蘊含極大的靈力,可以鎮懾八方邪祟。
隨同太子而來的還有八皇子、十皇子、十五皇子。
幾位皇子隨著穿著藍白相間道袍的侍從進入佔星塔,就見幾個年輕人迎面走來,那群年輕人都穿著清一色的道袍,襯得中間穿著繡茜草紅紫玉蘭玉蘭色紗緞宮裝的少女極為明顯, 仿佛萬綠叢中一點紅, 如這春日綻放的迎春花,格外地鮮活明媚。
幾個皇子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中間的少女身上, 約模十五六歲的少女,容貌姣好,一雙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格外靈秀, 身段高挑修長, 比身邊的幾個穿道袍的姑娘要高出半個頭,如同鶴立雞群, 讓人忍不住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
眾人的目光從她如畫的眉眼滑到她窈窕的身段上, 對於看慣美人的皇子們來說, 這少女並不算絕色, 但她身上有一種特別充沛的生機, 讓人忍不住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
這是暮色沉沉的皇宮中最缺乏的東西, 皇宮裡有太多的不得已, 人心都是扭曲黑暗的,很少會有純白不染的靈魂,人的生機在皇宮這個地方,永遠無法保持最初的純潔。
那群人走過來後,見到穿著明黃色太子朝服的太子和幾位皇子,忙過來請安。
從他們身上的道袍,這群皇子們知道這些是國師所收的記名弟子,與那些侍奉的侍從是不一樣的,是真正有本事的玄門天師。
太子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容貌俊雅,氣質內斂溫和,微笑與人說話時,親切中帶著威儀,頗具儲君風範,教人心生好感。
“你們剛從龍泉宮過來?”太子溫和地問。
領頭的一個天師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子殿下,是的。”
太子唔一聲,繼續道:“聽說龍泉宮今年的靈泉之水比往年要充沛一些,這可是個好兆頭,應該是個太平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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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兆頭誰都喜歡,天師們順著太子的話,恭維幾聲。
太子親切地與他們寒暄幾句,便看向中間的少女,微笑道:“這位應該是國師幾年前所收的入門弟子遲姑娘吧?十七弟近來可好?”
遲萻被他點名,絲毫不奇怪,唇角逸出一縷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道:“殿下很好,多謝太子關心。”
太子笑了下,語氣溫和中透著些許憂心,“聽說前陣子十七弟又病了,父皇為此擔心得不行。可惜十七弟身子不好,一向不見客,孤本想去探望十七弟,又擔心打擾到他養病……”
太子一席話說得極為誠摯,教人心生好感,不過旁邊幾位皇子心裡卻不以為然。
這位太子和先前病逝的那位不一樣,能在那麼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心機城府都不少,更因為周圍還有那麼多成年的皇子虎視耽耽,讓他謹言慎行,不教人抓住一絲錯處,是一位非常完美的儲君。
可惜再完美,在上頭還有一個隨時可能會廢掉他的皇帝壓著,仍是免不了心急一些,從他對景陽宮那位教人避之不及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他們可是記得十二皇子當年的失敗,就是因為他妄圖想利用妖魔,才會落得這下場,太子也記取這教訓,不敢輕易地得罪他,卻也不忘記拉攏。
十七皇子在這個皇朝中的地位太過特殊,他妖魔降世的身份就讓他與眾不同,而且他還有一支神秘強大的勢力供他驅使,教人不敢輕易小瞧他。
沒人願意與之為敵,最好是拉攏。
而所有皇子都知道,十七皇子在景陽宮裡養了一個驅魔家族所出的小姑娘,雖然這姑娘的家勢不顯,但她能讓十七皇子將她養在景陽宮,甚至讓國師答應收她為徒,就知道她在十七皇子心中的地位,也讓皇子們的心思活泛起來。
平時十七皇子將人藏得緊,他們沒機會接觸,今日難得見到,太子自然不會放棄刷好感的機會。
太子笑著問候完十七皇子,又將隨身的玉佩賞給遲萻後,便笑著讓他們離開。
等這群天師離開後,八皇子便輕笑一聲,說道:“太子殿下對這位遲姑娘真是溫柔,小姑娘家情竇初開,或許一顆心又要飛到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臉色微變,不動聲色地道:“八弟多慮了,孤不過是詢問十七弟的身體罷,她是十七弟身邊的人,孤對她自然也另眼相看。”
八皇子呵呵笑了聲,不再說話。
其他皇子看著太子和八皇子交鋒,並沒有開口。
對景陽宮那位,他們都是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否則沒好果子吃,所以,對於剛才那位遲姑娘,他們就算有什麼心思,也不敢表露出來。
***
另一邊,遲萻和師兄師姐們與太子道別後,就進入佔星塔修煉。
修煉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天邊已經晚霞喧天,火燒雲如火如荼地蔓延半個天際,燒灼的色彩,格外絢麗。
遲萻滿身大汗地結束修煉,掏出手帕擦擦汗,和師兄師姐們道別,準備離開佔星塔。
“萻妹妹。”毛茵叫住她。
遲萻站在門口,就見毛茵和裴景俊相攜走來。
十年過去,裴景俊和毛茵都已經長大,裴景俊成為一個翩翩少年郎,毛茵也是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格外地相配。
毛茵叫住遲萻,和裴景俊一起帶她到佔星塔外的一株玉蘭花下,笑著說:“萻妹妹,再過一個月,我和景俊哥就要離開佔星塔歸家成親,屆時希望萻妹妹能去喝杯喜酒。”
“啊?”遲萻先是驚訝,然後馬上笑盈盈地恭喜他們,說道:“如果可以,自然要去喝杯喜酒的。”
裴景俊和毛茵當年一起被尉川帶進京城,後來進入佔星塔學習,兩人朝夕相處,不知不覺間,彼此互生情意,後來稟報家人後,兩家交換庚貼,正式為他們定親。如今兩人年紀都大了,也該成婚,這次他們學成歸家,兩家便商議為他們舉辦婚禮。
毛茵說,“當然可以啦!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回江南,你這麼多年沒有回去,難道不想念你爹娘麼?”
遲萻聽到這裡,心中微動。
這輩子,她能再看到已經車禍去世的父母,如何不想念?
隻是她並非小孩子,知道如何取舍,在父母都平安的情況下,明白提升自己的實力更重要,隻有自己強大,才能保護她在意的人,所以才會將一切想念壓下,待在京城裡跟著國師修煉,時刻補充自己的不足。
裴景俊見她這樣子,便道:“萻妹妹,你若想念伯父伯母他們,可以請求十七皇子允許你歸家,屆時再回來也不遲。”
遲萻朝他們笑了下,說道:“說得也是,我會考慮的。”
毛茵高興地拉著她的手,笑道:“雖然他們都說十七皇子脾氣不好,動輒殺人,可我覺得十七皇子是個性情中人,待你極好,要是你請求的話,他定會允許你歸家的。萻妹妹,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遲萻又與他們說了幾句,方才離去。
回到景陽宮時,天色已經晚了。
剛進宮門,就見流音等在那兒,見到她回來,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行了一禮,笑道:“姑娘回來了,已經備好水,您先去洗漱吧。”
修煉一天,特別是時常使用術法,遲萻總會出一身汗,每天回來第一時間就要去洗個熱水澡,省得一身臭汗味被某位皇子殿下嫌棄。
他的嫌棄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在行動上,直接將她抱去扒光丟浴池裡。
遲萻小時候隨他折騰,但漸漸長大後,哪裡再肯被他這樣,堅決不允許他再隨便扒她的衣服丟浴池裡,都是她自動洗漱好,再去見他。
流音帶著幾個宮女伺候她沐浴,用極品香膏、花脂為她護理頭發和肌膚,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於伺候她穿上衣服,披散著一頭仍帶著水汽的頭發離開浴池。
剛跨進門,遲萻就感覺到空氣中多了一個人的氣息,抬頭望去,就見到一個安靜的身影坐在臨窗的炕上,夕陽最後的餘輝從窗口走過,那人背對著光,教人看不清楚面容,唯有一雙陷在陰影處的魔瞳,如噬人的魔鬼,教人看一眼便要嚇住。
遲萻卻沒有害怕,朝他走過去,漸漸地看清楚他的面容。
已經是暮春時期,可他身上仍是穿著略厚的春衫,如黑緞的頭發松散地披散而下,隻在兩鬢間抓取一縷別到腦後,束縛住其他的頭發,墨黑的色澤,襯得他的面容格外慘白,那雙深不見底的暗紫色眼瞳,幽幽然地沁入心間,教人難以忘記。
這是一張非常俊美漂亮的容顏,縱使病弱,依然不減其風彩。
“司昂。”遲萻彎眼朝他叫了一聲,問道:“用膳了麼?”
他用手掩著嘴咳嗽一聲,用有些虛弱的聲音道:“還未。”一邊說著,一邊朝她伸手。
遲萻將手放在他冰冷的手間,由他拉著倚到他懷裡。
他的身量很高,顯得十分清瘦,從敞開的衣襟間可以看到蒼白的肌膚和瘦弱的胸膛,但他的手卻非常有力,將她摟到懷裡,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遲萻伸手摟著他的肩膀,嘴唇若有似無地滑過他冰冷的耳珠,他的身體微緊,摟在她腰間的手也徒然收緊。
遲萻不敢太過份,假裝不經意地偏首,不敢再撩他。
這個世界的司昂身體太嬌弱,可經不起撩撥。
摟她一會兒,十七皇子便叫人點燈傳膳。
桌上都是遲萻愛吃的菜色,十七皇子喜歡吃的沒有幾樣,而且他也不怎麼吃,這些年,他依然是吃藥多過吃飯,時不時地要進密室閉關個十天半個月,再出來後,身體的生機續上幾分,就這樣熬到現在,看起來仍是一副隨時可能會生機斷絕的樣子。
看了這麼多年,遲萻已經習慣,也非常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哪天他突然死了,她雖然會傷心難過,卻也不意外。
吃過飯後,兩人在院子裡散步,遲萻一邊和他說今天在佔星塔遇到的事情。
聽到她遇到太子和幾位皇子時,十七皇子轉頭看她,見她眉眼蘊著淡淡的笑意,眸色微黯,看起來仍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對太子的行為不置可否。
遲萻非常乖覺地說:“太子殿下賞給我的玉佩,我讓流音收起來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眼裡多了幾分笑意,溫柔地說:“萻萻真乖。”
不乖行麼?這人在這個世界因為身體不好,越發的變態,脾氣也十分乖張,遲萻不想惹他,所以能順毛撸就順毛撸,絕對不想被他黑化關小黑屋。
嗯,當然,以他現在這弱嬌的身體,隻怕也關不住她,真高興!~\\(≧▽≦)/~
直到說到毛茵和裴景俊的親事,十七皇子心中微動。
“你想回江南麼?”十七皇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