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離開他!
鬼王氣絕身亡,化作更毒烈的瘴氣,將方圓萬裡浸染。
鬼族眾鬼仿佛知道鬼王已死,瞬間進入暴亂的狀態,所有人皆紛紛撤離,不再逗留。
遲萻身上的傷在巫力和星辰之力的治療下,很快便愈合,但她的臉色仍是極為慘白,被天巫抱在懷裡,一行人在瘴毒中飛快穿行。
當鬼王死亡的消息傳回人族和巫族時,整片大陸頓時陷入一種狂歡之中,兩族士氣大增,戰場上的人族和巫族皆奮勇殺敵,將入侵的鬼族悉數殺死。
鬼王既死,餘下的鬼族不足為慮。
然而,不管是人族還是巫族,卻沒有人再提及封印鬼族地盤,如過去那般,五十年封印一次。甚至很快傳來消息,以後將永遠不再封印鬼族地盤,不管是人族還是巫族,派人駐守在邊境,年年月月日日,駐軍不得撤離。
很多人不解為何有這種安排,直到聽聞鬼王臨死前如同預言一般的話傳遍大陸,舉世震驚。
命星不在,千年後,鬼王將再次歸來!
除去鬼王,並未預示戰爭結束,這隻是個開始。
神殿深處,星光璀璨,遲萻沐浴在星光下,感受著那星辰之力修復體內的傷,突然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坐在她對面的白發天巫睜開一雙紫色的眼睛,專注地凝視她,柔聲道:“怎麼了?”
遲萻笑道:“這裡是神殿深處,我一直以為,除了天巫,沒人能來的,沒想到這次倒是託你的福。”
聽到這話,司昂的眸色微深,沙啞地道:“不是託我的福,而是他們心甘情願讓你進來,隻要能救你,他們什麼都願意。”
這話讓人聽得舒心,遲萻眉眼含笑,聲音十分柔和,“我也沒做什麼”
司昂將她摟到懷裡,輕輕地撫著她的發,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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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自認為沒做什麼,她所做的,不過是出於本心,想與他相守百年,所以才會拼盡全力,為人族和巫族的成長,謀劃一場未來。
可她卻不知道,這樣的義舉,不僅所有的生靈都看著,連世界規則都銘記。
巫族並非排外,隻是人族大多數的貪婪狡詐之徒讓巫族心生防備,對於品行高潔之人,巫族亦是真心喜愛接納。她被鬼王所傷,為救她,巫族自然願意打破規矩,而且巫族相信她的為人,縱使讓她進入神殿深處,她亦不會做出什麼對巫族不利的事情。
這是整個巫族對她的信任。
有些人,無需語言,便能贏得他人真心實意的信任和敬愛。
遲萻笑了會兒,忍不住捂著嘴咳嗽起來。
司昂低頭看她,見她咳得雙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眼睛泛上水霧,心中難過,直到她停止咳嗽時,不顧她唇邊殘留的血漬,狠狠地吻上去,將那血一一舔去。
遲萻被他的模樣驚住。
他紫色的眼睛裡泛著一絲紅芒,很快便又消失。
兇狠的吻改成輕柔,遲萻忍不住伸出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彼此在璀璨的星空之下,交換氣息,直到彼此呼吸不穩,他用力地將她按在懷裡,低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好好地活著,至少這次陪我久一點。”
遲萻下意識地應一聲,然後有些不解,什麼叫這次陪他久一點。
“我也不知道”星空下,他的聲音變得空靈渺遠:“隻是覺得,我總在失去你。”
“不會的啦。”遲萻笑起來,“如果我們不小心失散,不管多遠,我都會去找你的,你也一樣,不是麼?”
他低頭看她,對上她黑曜石般明亮的雙眸,忍不住吻上她的眼尾,由衷地說:“是的。”
亙古不變的星空下,兩人親密相擁,肢體糾纏。
他身上的汗水熱烈地落到她身上,分不清是誰的,那雪白的發絲與她的青絲纏繞在一起,黑白分明,卻千絲萬縷難以分開,如同此時此刻的親密結合。
他用力地佔有她,親吻她眼角沁出的淚水,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容顏,仿佛要深深地記在心裡。
直到她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神殿深處,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隻有永恆不變的星辰閃耀。
時間在這裡變得沒有意義。
當遲萻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如過去那般趴在他身上睡著,兩人的身體依然親密地結合在一起,她微微一動,就將他驚醒,然後被他抱著翻身,一口巫力從他唇上渡過來,就著兩個身體相連的部分循環。
遲萻忍不住嗚咽出聲,望著身上的男人,覺得他們此時不像在治療,更像是妖精打架。
而她是那隻專門吸精氣的妖精,將巫族的天巫當成大補品,一次一次地採陽補陰。
她體內殘留的鬼王的瘴毒同樣也被分散,進入他身體。
直到一切結束後,遲萻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沙啞地說:“如果巫神有靈,知道你在這裡幹這種事,一定會震怒的。”
“哪種事?”他問道,聲音沙啞,卻格外地性感,聽在耳裡,耳軟骨都要酥掉。
遲萻笑著捶他一下,“你明知故問。”
他將之當成情趣,理直氣壯地說:“我明明是在救人,陰陽結合,才好將你身體裡的瘴毒分散,省得它留在你身體裡,一直侵蝕你的靈力。”
說著,他的眸色微黯。
鬼王臨死前一擊,雖然沒有殺死遲萻,卻將它的瘴毒留在她的身體裡,若非司昂及時救治,隻怕她也活不了多少時日。
雖是如此,這瘴毒想要完全清除,比靈毒更麻煩。
如同當初左丘航被鬼將所傷時,他的身體裡留下鬼將的瘴毒,不斷地侵蝕他體內的氣血,不僅影響他的修為,更是損害他的壽命,苟延殘喘二十年,悄無聲息地死去。
比起那鬼將,鬼王的瘴毒更兇烈霸道。
司昂不願意想她能活多久,他隻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活久一點。
聽到他理直氣壯的話,遲萻笑得不行,覺得這男人不管怎麼樣,這臉皮足夠厚。
笑了會兒,她突然安靜下來,小聲地問:“瘴毒對你有影響麼?”
“不會。”他一臉自信地說:“我是天巫,巫力渾厚,隔開來就是。”
遲萻聽罷,終於安心。
在神殿待了近五年,遲萻和司昂才出來。
蠻守在神殿深處的殿外,感覺到動靜,忙到門口迎接,見天巫牽著人族的女子出來,臉上忍不住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大人,遲姑娘沒事了麼?”
遲萻想到這幾年沒羞沒臊的日子,還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天巫大人壓根兒沒當回事,淡淡地道:“暫時無事。”
蠻的目光落到遲萻紅潤的臉蛋上,雖然看不出她哪裡不對,但對天巫的話卻不會質疑,隻能將憂慮壓在心底,笑著將他們迎出神殿。
他們回到位於天和城清涼巷的那棟宅子裡。
遲萻坐在廊下,喝著影七泡的花茶,吹著涼爽的山風,賞花觀月,生活無比的愜意。
影七坐在不遠處整理人族那邊傳來的消息,神色認真,儼然就是一個情報頭子。
“大人,現在兩族的邊境仍是時不時有鬼族入侵,不過人族和巫族都能應付,傷亡並不大。現在人族和巫族都在邊境設立防線,定下規矩,每隔十年換一次駐軍,隻要不是鬼王級別的,都無事。”
“前陣子,水族長已經晉升為宗師級的靈圖師,宗家派人去交涉,想將水族長迎入宗家,許以令主之位,不過水族長明言拒絕。”
“封劍皇知道大人的暘炎劍毀在鬼王手中,說要去尋找稀世之礦,再為您打造一把劍,讓您等一百年。”
“各族都知道您殺死鬼王之事,大家都很關心您的身體呢”
聽著影七的匯報,遲萻望著遠處寧靜的青山綠水,呼吸著空氣中的花香,漸漸地入睡。
影七的聲音越來越直到消失,轉頭看向倚在回廊處睡著的人,不敢輕易地打擾她。
直到穿著巫神袍的天巫回來,影七躬身下去,退到暗處時,眼角餘光瞥見白頭發的天巫彎身將地上的人抱起來,走進不遠處的臥室。
遲萻醒來時,發現側躺在一旁,半支著臉看她的天巫,雙手伸過去,一邊摟著他的脖子,一邊倚在他懷裡,在他臉上親吻幾下。
“我很久沒見松蘿,我們去雅格部落轉轉吧。”
他嗯一聲,回吻她因為剛睡醒紅撲撲的臉。
遲萻馬上精神抖擻地爬起,叫上影七,準備出行的事宜。
影七去準備行李時,突然記起一事,對遲萻道:“大人,宗家的那些人您要怎麼安排他們?”
遲萻愣了下,擺著手道:“鬼王都死了,就讓他們回人族吧。”
“大人,不行啊,他們不願意。”影七嘴裡說著,眼睛裡露出笑意,“他們說想跟著您,事您為師。”
聽到這話,遲萻嘴角抽搐。
那群人中,可還有宗家的兩個長老,這兩個長老都五百歲,尊她一個兩百多歲的為師?他們不覺得老臉臊得慌麼?當初的傲氣哪裡去了?
隻能說,果然是世事難料,當初被人捆著走,現在被人趕他們都不願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