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這群人不肯走後,遲萻便讓蠻去安排,以前如何,現在也如何。
先等她去看過松蘿,然後周遊一遍這片大陸再說。
於是遲萻很歡快地和司昂跑了。
隻有影七和蠻跟著他們,其他沒得到消息的神殿大巫們知道天巫跑了,個個都對蠻咬牙切齒,認為一定是他知情不報,不讓他們一起跟著天巫跑。
兩人的第一站是雅格部落。
原本一個月的路程,因為邊走邊玩,在遲萻心血來潮時,還會參悟一下靈圖,所以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抵達雅格部落。
得知遲萻和天巫到來,整個雅格部落都驚動。
看到遲萻,松蘿抱著她就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問她傷勢怎麼樣,哭得鼻頭通紅。遲萻被她哭得實在無奈,隻好表演一遍劍抽荒獸、腳踩野獸的英勇事跡,表明自己很好。
“也對,有天巫大人在,你一定沒事的。”松蘿破泣而笑,朝高冷地站在那裡的天巫道。
天巫大人矜持地抬起下巴。
他們在雅格部落停留幾天,便離開了。
接著穿過荒地,往人族而去。
時隔幾十年,再到人族,人族似乎沒什麼變化,要說變化,便是街上的靈圖師更多,到處可見到成群結隊的靈圖師和劍師一起商量去邊境殺鬼族賺取佣金之類的。
當年所有參與過圍殺鬼王的人都知道鬼王臨死前的預言。
千年後,沒有命星,鬼王歸來,到時候人族和巫族除了靠自己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不管是人族,還是巫族,都必須強大起來,不能像以往那般,以為封印鬼族的地界,就萬無一失。
為了煅煉後輩,人族經過幾番討論後,向全大陸開放任務,鼓勵年輕人去邊境殺鬼族煅煉。
Advertisement
遲萻坐在荒獸車裡,看著一群群年輕人走過,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
蠻和影七安靜地看著她,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時,心裡都有些難受。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都知道,天巫之所以答應和她一起離開天和城,到外面遊歷,隻因為她時日不多。
鬼王那致命一擊,她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其他的,卻不能再強求。
她的犧牲,換來人族和巫族千年的成長。
荒獸車再次啟動後,遲萻撲到司昂懷裡,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心口,嗅聞他身上的氣息。
“司昂,我很高興。”
他嗯一聲,不冷不淡。
“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上天不會讓我們分開的。”
他繼續嗯一聲。
“所以,我今後的時間都是你的,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臉上終於有幾分波動,將她壓在身下,布下一個結界,沙啞地道:“很好,今後每一次,我要做到你起不了床。”
遲萻:“我反悔了”
接下來,他們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將這片大陸遊歷一遍。
他們去過最北的極寒之地,最南的深海之處,最東的極天之巔,最西的荒漠,看過最美麗的風景,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喝過最烈的酒,看過最感人的故事,聽過最動人的歌聲
三十年後,他們回到天和城,開始隱世而居。
遲萻將餘下百年的時間,放在對靈圖的研究上,每研究出一種靈圖,她便讓人將之送去人族,放在佣金任務報酬最醒目的位置,注明靈圖的名字、作用,但凡接任務的人,都能看到,極大地刺激人族的積極性。
司昂則整頓巫族,加大神殿對巫族的考核,甚至不惜重進神選之門一趟,不知道他從那裡帶出什麼東西,放在神殿深處,每一個被允許進入的大巫們,都能從中獲益匪淺。
不管是人族還是巫族,都在穩步地成長。
遲萻知道自己是看不到這片大陸重返萬年前的盛景一幕,但她知道,隻要有鬼族這個威脅,他們終將會努力地成長。
直到她的頭發一點一滴地染上霜色,遲萻知道自己時日不多。
她看著司昂依然年輕的面容,忍不住笑道:“現在,我的頭發也和你一樣啦。”
司昂如同過去那般,抱著她,與她額頭相抵,聲音沙啞,“是啊,上天真不公平呢。”
遲萻想了下,搖頭道:“其實上天是公平的。”
力量越強大,責任越大,得到的力量越多,就要拿走一樣。
這是一種規矩制衡。
司昂沒有說什麼,他沒有表現出怨天怨地的模樣,分明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卻對這一切接受得格外平靜。
遲萻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看他高冷傲然的模樣,和初見時一樣的驕傲,又覺得自己多心。巫族的壽命很漫長,普通的巫族都有三百年的壽命,天巫的壽命可以長達一千年,他現在才三百多歲,他的日子還長。
遲萻很安祥地接受死亡。
明明死亡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能很坦然地接受。
隻是,很舍不得他。
最後的意識時,她想和司昂說點什麼,卻又覺得不必多說,緩緩地閉上眼睛,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司昂抱著她一點一點變得冰冷的身體,突然噴出一口黑血。
他沒有告訴她,當初為她治療鬼王的瘴毒時,他將一些瘴毒留在體內,當她死亡的那一刻,他體內被巫力隔開的瘴毒會瞬間汙染他的身體。
他們一同死亡。
然後,他希望下次能早點遇到她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下次”。
210|哨兵向導
遲萻已經習慣死亡後再度睜開眼睛時, 就抵達新的世界。
但是這次睜開眼睛,還來不及去察看周圍的環境, 突然就想起上個世界裡的事情,同時也想起所有的記憶, 再想到當時沒有記憶的自己做的某些蠢事, 終於忍不住捂臉呻-吟一聲。
她真的不知道剛去那個世界不久就被人封印記憶, 而且這記憶一封印, 就是整整近兩百年, 直到她離開那個世界,記憶都沒有恢復,可見神級靈圖確實厲害。
幸運的是, 進入新世界後, 被遲慕封印的記憶全都回來, 也終於讓她明白“遲萻”的願望及自己的任務。
被自己養大的孩子背叛, 說不傷心是騙人的,傷心之餘, 更多的是憤怒。
憤怒於那兩人的狼心狗肺, 縱使不後悔自己將他們帶回宗家, 卻仍是意難平。遲慕的背叛讓她失望之極,隻希望逃過這一劫後, 弄清楚遲慕為何背叛,並且將他們驅逐出宗家。
遲萻後來將遲慕帶走, 廢掉她的靈力, 左丘航短時間內病逝, 也算是完成原主的心願。
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陰差陽錯之下也算是完成原主的願望,加上她後來為人族所做的事情,得到那世界法則的允許,才能比以往的世界活的時間更長。
短短幾分鍾時間,遲萻就將上輩子的記憶回想完,心情十分復雜。
到最後,想到死前司昂的模樣,心裡更是難受。
這是所有的世界中,她存活最久的世界,可惜最後也沒能陪司昂一起自然老死,在外人眼裡,她仍算是英年早逝。
她死後,不知道司昂會怎麼樣,作為天巫,他還有很長的壽命,遲萻卻覺得,估計他不會再活下去。那男人素來喜歡一意孤行,背著她做點什麼也是自然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心頭像梗住什麼東西,難受之極。
遲萻忍不住將臉埋在手臂間,允許自己暫時脆弱一些。
正在這時,世界一陣劇烈的顛簸,遲萻的身體的反應極快,已經極快地抓住身下的東西,穩住自己。
遲萻這時才開始察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房間裡是密封的,金屬一樣的牆壁,四四方方的,沒有門和窗,隻有角落裡有一個類似於空氣過慮器的東西。房間裡除了一張鑲在牆壁上的床,簡單的桌椅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
而此時,她正躺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床上,床頭處可以看到一排按鈕。
這個充滿高科技的房間,幾乎讓她產生一種自己被關在密室的錯覺。
當然,很快遲萻就發現果然是錯覺。
在經歷好幾次的顛簸後,整個空間終於穩定下來,遲萻從床上爬起,恰好看到金屬牆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形象。
她身上穿著一條漂亮的嫩黃色裙子,裙擺處一排蓮子米大的瑩潤珍珠,露出修長白晳的小腿,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仍是自己的臉,氣質顯得養尊處優,沒有受過什麼苦的富家小姐。
她抵頭看去,發現右手碗上戴著一個像手表一樣的東西,不過很輕薄,如同貼在皮膚上的水晶薄片。
正在遲萻研究手腕上貼著的水晶薄片是什麼東西時,突然一道極輕的聲音響起。
她猛地抬頭看去,就見到原本密封的金屬牆上出現一條裂縫,接著一面金屬門打開,出現一個手持著類似槍的粗壯男人。
那男人見她看過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用黑洞洞的槍管指著她,用一種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她,一邊說道:“美麗的小姐,這艘星艦已經被我們包圍,不想吃苦就乖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