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在廂房裡飛了一圈,往窗口而去,很快就消失。
司軒看著這一幕,問道:“九嬸這是要給誰送信?”
“給你九叔和我的媒人送信。”
司軒:“”
終於浪完後,遲萻在司軒的護送下回司家,至於司軒那副生怕她不守婦道跑出去浪的模樣,遲萻決定無視。
真不愧是那男人養出來的,性格太像了。
幾天後,遲萻就收到木靖流的回信。
一隻黃紙鶴從外面飛進來,到來坐在窗邊賞花喝茶的遲萻面前,黃紙鶴發出木靖流的聲音:“明日巳時,匯豐酒莊二樓。”
聲音落下後,黃紙鶴自動燃燒起來,最後變成一縷青煙消失。
旁邊兩個丫鬟都看呆了。
半晌,才小心地問道:“太太,這是什麼?”
“這是傳音鶴,道家的一種術法。”遲萻解釋道。
兩個丫鬟似懂非懂,不過由此也能確定,這九太太果然不是尋常人,若是尋常人,也不會嫁過來。甚至因為有九太太在,楓林院鬧鬼的事情漸漸地沒有人說。
晚上,遲萻去幽冥城時,將她明日和木靖流的約會告訴他。
“你不用讓司軒盯著我,外面的男人哪裡有你長得好看?”遲萻用調笑的語氣說。
他面無表情地看她,一隻手像鐵臂般勒著她的腰,勾著她的下巴說:要是比我好看,你就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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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萻看他眼睛裡翻滾的血色,發現他仍是不經逗,忙不迭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長得更好看了,你放心吧。”湊過去附上一個吻。
終於將他炸起的毛順好後,遲萻繼續道:“我發現人間那些鬼有些怪,擔心會出什麼事,所以想去問問木靖流。幽冥這邊沒什麼事吧?”
他摟著她的腰,漫不經心地望著遠方,沒事。
遲萻的目光也望向幽冥那片無邊無際的曠野,她每晚來到幽冥,除了待在這幽冥城外,從來不會外出,縱使是外出,也有他陪著。鬼王可以使所有的惡鬼厲鬼小鬼退避,以至於她也沒能多看看這幽冥的情況。
至少他所允許她看的,都是幽冥的常態,其他的他並不允許她多看。
遲萻心裡隱隱有幾分憂慮,隻是她現在是人類,並不能以肉身進入幽冥,就算發生什麼事,都隻能由他自己扛著。
他應該能扛著吧?
她轉頭盯著他的側臉,有些失神。
許是她盯得太久,久到他若有所覺,回頭看她,怎麼子?
遲萻嘆氣,“我發現作為一個人,想幫你點什麼,無從下手。”
不用。
“嗯?”
你這樣就很好,不用特地幫我。他一臉認真地說。
遲萻呵呵地笑了下,突然扯著他的衣襟,“對了,我最近發現一件事,你好像突然對將我弄死拉到幽冥城不感興趣,為什麼?是不是幽冥有事,你不想我來這裡,以免發生什麼事?”
先前這男人總是暗搓搓地將鬼氣往她身上種,不留餘力地想弄死她,現在卻可格外的注意,生怕她死了一樣。雖然他表現得並不明顯,但遲萻和他認識這麼久,哪裡看不出來?隻有一個猜測,那就是最近幽冥將不太平,這人不希望她現在來幽冥。
見他悶不吭聲的,遲萻更確定心中的猜測。
還想再問時,某個鬼已經用心險惡地將她的嘴堵住,接著直接來個鬼壓床,讓她沒辦法再問。
緩緩地睜開眼睛,遲萻打個哈欠,靈力習慣性地在體內運轉起來。
身體裡的陰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記,根本不用靈力怎麼驅除,消耗的靈力不多,以至於她最近的修為增長得也越來越快。
遲萻再次確認心中的猜測,她呆坐一會兒,方才在丫鬟的提醒下,慢吞吞地爬起床,準備出門。
遲萻準時來到匯豐酒莊二樓,就見穿著一身道袍的木靖流已經坐在那裡。
桌面上擺著一碟鹽水花生和一壺茶,他安靜地坐在那裡喝茶,一舉一動,頗有世外高人的出塵。
“木道長。”遲萻笑盈盈地走過去。
木靖流下意識地看過來,等看清楚遲萻時,眼睛不禁微微眯起,仿佛被什麼刺到。
等遲萻坐下來時,就聽到木靖流說:“沒想到幾月不見,遲小姐的修為又精進,一身靈光不凡,老道已經看不出遲小姐的修為如何。”
遲萻笑著說,“道長贊譽,與道長相比,我還差得遠。”
木靖流隻是搖頭,沒有接這話。
這姑娘年輕雖輕,但一身靈光就算是在大白天的,也讓人無法忽略,可見她的修為已經超出想象,甚至無法介定她的修為在哪裡。對此,木靖流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不管以後怎麼樣,遲萻的修為越高,能做的也越多。
兩人寒暄幾句後,就直接進入主題。
遲萻用手指醺著茶水在桌面比劃,嘴裡說道:“道長最近可有發現人間那些飄蕩的鬼有何不同麼?”
木靖流看著桌面的水漬,又聽著她嘴裡的話,神色有些凝重。
“這也是在下要擔心的事,這世間的惡鬼越來越多,它們胡作非為,已經有很多人遇害,如此下去,人間將不成人間,人鬼都有一場大難。”
“道長可有什麼解決的法子?”
木靖流忍不住苦笑起來,能有什麼解決的法子?就算派遣弟子下山捉鬼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從這些變化中也可以看出幽冥的變化,那一個活著的人無法涉足的世界,他們不知道它發生什麼事,也無從查起。
“如果人間真有大難,屆時我們也隻好請祖師爺出山。”木靖流嘆息著說。
遲萻瞪大眼睛,好奇地問,“貴派的祖師爺可是在潛修?”
木靖流:“早八百年前就作古了。”
遲萻:“”逗她玩呢。
“不過我們茅山派有一門秘術,可以將作古的祖師爺請回來主持人間正義,屆時也能抵擋一二,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木靖流的手朝地下指了指。
遲萻點頭,又和木靖流交談一番,並且彼此交流一些術法後,木靖流方才告辭離開。
和木靖流這一聚,也讓遲萻心裡有個底。
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早出晚歸,看得老太太和司三太太都有些擔心她是不是耐不住寂寞,畢竟她今年才十八歲,還是太年輕了。
遲萻沒有注意到老太太的糾結,她所有的精神都在隨著農歷鬼月的臨近緊繃起來。
農歷七月,白天的天氣依然很熱。
但每當夜色降臨,地底的陰氣開始浮出地表時,氣溫會驟然下降,特別是一些曾經有人居住現在卻荒廢的地方,陰氣更重,生人一但不小心走進去,會被凍得渾身僵硬,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
這反常的氣溫,自然被傳出鬧鬼的流言。
不過恰逢敏感的七月,就算有鬧鬼的流言,大多數人也並未在意,每年不都如此?過完鬼節就好了。而在這其間,隻要不接近一些鬧鬼和陰氣重的地方,對他們生活也沒什麼影響。
這是普通人的想法,而在那些道士眼裡,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
可謂是百鬼夜行。
每當入夜後,大街上的鬼魂比以往多了數十倍,幾乎每一個經過的人身後就跟著十幾隻鬼,不懷好意地盯著那些行人,跟著他們回家。行人大多數行色匆匆,不敢在街上逗留,以至於入夜後,大街小巷裡越來越少的行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入夜後,安靜的大街上,一個撐著紅傘的女人緩緩踏著夜色走來。
幾名正在捉拿害人惡鬼的道士經過,恰好看到這撐傘的女人。幾個道士心頭泛起一股寒意,特別是在那女人輕輕地揚起傘,一雙血紅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讓他們幾乎看到幽冥忘川河釁的彼岸花。
豔麗、妖靡,卻又致命。
幾個道士被那道視線鎖得幾乎動彈不得時,那女鬼卻沒有對他們出手,而是撐著紅傘幽幽地走了,朝著城南的司家而去。
312|與鬼為妻
今夜是一個不眠之夜。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穿堂而過楓林院的樹被吹得哗啦啦作響,地表的陰氣濃重得幾乎遮住眼睛。
明明才七月份,可是這夜晚的氣溫越來越低讓人有一種進入深秋的錯覺。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貓臨死前的慘叫聲在這安靜的夜裡顯得悽厲非常滲入心頭。
竹笙一個哆嗦,手上的棗茶就這麼摔下去呯的一聲四分五裂。
“太太我我再去重新泡杯棗茶過來。”竹笙有些惶然,不知是怕被責罰,還是剛才的貓慘叫讓她害怕。
遲萻的視線從書裡抬起來看著旁邊候著的兩個丫鬟,她們雖然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但依然看起來惶恐不安。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遲萻開口道。
兩個丫鬟看著她,有些猶豫地道:“太太還要再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