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還、沒、畫、完!
華婕走到陸雲飛身後,覺得這家伙可能真的要畫到了交畫前一天。
“為了表現生動,你也可以畫出臉上一顆小痘之類的,有瑕疵的美,有時更動人。”華婕望著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描繪畫中女人皮膚紋理的陸雲飛,再次開口提點道。
陸雲飛抬起頭,向後仰靠著打量著自己的畫,思考華婕的指點。
半晌後他點了點頭,但調色準備畫痘痘時,又有點猶豫。
目光不經意落在左側方少珺畫的那幅華婕上,畫面上的少女眉眼清雋,左眉上方一顆小紅痣十分可愛。
他轉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打量自己畫的華婕,果然少女左眉上有一顆小小的紅點,仿佛針扎的血點似的。
他收回視線,調色,順筆毛,蘸色……低頭便在上海美女的左眉上方,點了一顆上海美女壓根沒有的小紅痣。
“……”華婕。
就……也行吧,是個趣味性的生動細節。
站在華婕身邊的錢衝一看,眨了眨眼,忽然轉頭對準備裱他的畫的工匠道:
“等一下,我要補一筆。”
然後,錢富貴不甘人後的,捏過陸雲飛的細筆,在自己畫的馬的左眼上方,也點了一顆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小紅痣。
“???”華婕。
“……”方少珺,白眼。
“……”陸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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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富貴!你畫的是馬啊!你點個屁的紅痣啊!”華婕。
第164章 回家 明天下午見~
為了安撫可憐的沒有住宅房產的華父酸楚、哀怨的心, 華母和華婕約好了在離開上海的前2天逛商場給當爹的買點禮物。
上午華婕在畫室畫了會兒速寫,中午飯前便離開出發去跟媽媽回合了。
華婕走後,錢衝轉頭見沈佳儒站在華婕裱好的畫前默默欣賞, 便放下正做人體結構聯系的筆和紙,溜達到老師身後,一起欣賞華婕的水彩畫,幾分鍾後, 開口道:
“太強了, 這些走在街上的人物大多數都是幾筆勾勒,但卻將他們生動的姿態描繪的這麼好,我甚至覺得自己能看的出這些路人的心情。
“華婕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人體肢體和表情練習,這些精髓都抓的太到位了。”
沈佳儒轉頭看了眼錢衝,點頭道:
“是的, 這些人雖然是模糊的, 但能把人的動態概括的如此正確,的確挺厲害的。
“這個概括能力是需要經驗和智商共同協作才做的出來的, 缺心眼是畫不出來的。”
錢衝認真點頭, 幾分鍾後, 悄悄轉頭偷看沈佳儒。
見沈老師表情淡然,一派悠闲自在,不像是在刻意嘲諷別人的樣子。
應該是他多慮了吧,老師應該就隻是誇華婕而已,應該並不是意有所指的說他錢衝是畫不出來的缺心眼吧?
他正有點心虛的惴惴著, 忽然聽沈佳儒再次開口:
“這幅畫整體的虛實和局部的虛實, 華婕應該是開畫時就想好了。”
“所以才表現的如此完整,整幅畫色彩調度和筆觸安排,能這麼有層次感, 就是因為提前在腦內已經一步一步一筆一筆的想清楚自己畫好後,畫面效果大概是什麼樣子,對嗎?”不知何時走到另一邊的方少珺問道。
“是的。”沈佳儒點頭。
方少珺和錢衝齊齊看向華婕的《上海田子坊》,仔細去體會沈老師說的內容。
又過了一會兒,沈佳儒再次感慨:
“這幅畫應該叫《思念》的。”
那種喜歡,那種思念,融入紙張,與一幅畫合成一體……
華婕真的很棒,畫的…很好!
“思念?”方少珺挑眉,有些不明白。
沈佳儒沒有回應,隻繼續望著面前的畫。
錢衝和方少珺疑惑的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再次看向這幅畫。
為什麼叫思念?
方少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老師提點後,似乎能從配色和線條裡,察覺意思纏綿,可又朦朦朧朧的,有種情感像吊著胃口一樣懸而不絕。
方少珺還是有些不懂,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老師說的‘思念’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左膀右臂倆學生正腦內破案,沈佳儒卻已經轉了思緒,再次開口:
“飛筆快速劃過紙張,顏色沒有塗滿,造成許多飛白留白,真美啊。”
這就是水彩最特別的技巧和效果了。
國畫也會用到飛白和留白,但因為一個是用水彩紙,一個是用宣紙,所達成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而油畫則很少留白,因為做不好就會顯得蒼白而單薄。
方少珺跟著老師的提點去欣賞華婕對飛白和留白的處理時,沈佳儒已經走到方少珺的畫前,轉頭問她:
“展覽時,除了《向往》這個名字外,下面還需要用一句話對自己的畫進行補充說明,十幾二十個字,也提前寫好吧。”
“我已經想好了。”方少珺道。
“?”沈佳儒。
“時間會奪走年輕生命的蓬勃和熱血,唯有信念和意志永存。”方少珺笑著道。
“……”錢衝目光在方少珺面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向油畫中的華婕。
這……是說華婕的精神永垂不朽嗎?
……
……
華婕路過銀行的時候,專門取了2w現金,放在包包裡。
雙肩包前背,抱在胸前,怕丟。
因為跟維斯特預支了100w,所以雖然買房花了不少錢,但她手裡仍有17w,夠她花一陣子的了。
想給爸媽和沈墨小老師多買點禮物,而且沈老師雖然在上海陪著他們呆了這麼長時間,但一直就是跟著他們的畫去思考,去教導,也沒四處玩玩,而且還耽誤了他自己的新畫創作,她也想給沈老師買點禮物。
抵達商場時,華婕在一樓大廳四處轉著尋找媽媽的身影,她們約在這裡。
繞過半圈後,她突然停住,站在原地朝著前方望去。
商場大概是在搞活動,一樓布置的很漂亮,鮮花、花樹圍繞中,擺了一架鋼琴,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正姿態從容的彈著鋼琴。
悠揚的音樂從她指下溢出,縈繞在整個一樓大廳裡。
華母正站在邊上,與其他幾個圍觀者一塊兒專注傾聽。
華婕沒有走近,她看著母親神往的表情,忽然有些動容。
他們家裡其實非常傳統,媽媽雖然也上班,但是工作並不十分累,月薪隻有幾百,即便是以前做乘警的爸爸,賺的都是媽媽的三四倍。
所以如這一代人大多數家庭一樣,女主內男主外。
爸爸在外面奔波辛苦,是容易被發現的,而照顧家庭、照顧華婕、照顧兩家老人,同時在有精力的情況下努力工作的媽媽,卻總是沒有太多存在感。
華母是個特別傳統的人,愛美,但不太張揚。
會有小情緒,但更懂得忍耐。
因為從小到大習慣了被忽略,從小被教育以爸爸、哥哥、丈夫、孩子的利益優先,所以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欲望。
一直為其他人活著,卻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小的時候,別人問華婕喜歡爸爸還是媽媽,她總是很利索的回答說喜歡爸爸。
因為雖然爸爸很嚴厲,但爸爸帶著她玩,而且小孩子其實特別敏感,能清晰的明白家庭裡誰更有權利。
可越長大,華婕越能體會同為女人的媽媽,這一生所付出的一切到底有多珍貴,又多麼的沉重。
做一個永遠不開口索求的女人,做一個舍己從人的女人……
媽媽到底最愛吃什麼東西呢?她好像什麼都行。
媽媽到底最愛做什麼事呢?她好像什麼都行。
華婕輕輕嘆一口氣,望著專注聽鋼琴曲的媽媽,努力分辨媽媽眼神中的豔羨和渴望。
幾分鍾後,是華母在一首鋼琴曲停歇的間隙,轉頭發現了華婕,才舍下大廳中的鋼琴,掛著笑臉,快步走到女兒身邊。
母女倆開開心心吃了一頓西餐,華婕悄悄跟媽媽說牛排熟度隻有單數沒有雙數,華母暗暗點頭,坐的優雅,很有闊太太的氣派。
當服務生禮貌招待,拿著菜單離開時,華母又轉頭悄悄朝著女兒眨眼間,仿佛在說:看,我裝模作樣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吧~
華婕抹唇而笑,媽媽已經是個成熟的演員了,至少演闊太太這個角色,非常自然從容了。
飯後,華婕才發現,自己帶著媽媽來逛商場,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
她想買這個,媽媽覺得太貴了,不要不要,她想買那個,媽媽覺得太不值得了,不行不行……
一路遛下來,收獲了了,錢都花不出去。
一個小時候,華母就嚷嚷著要帶著她給爸爸買的一包茶葉打道回府。
而這包茶葉,價值50大洋。
擁有五套上海房產的媽媽就是用這50塊錢,來安撫一棟房沒有的爸爸?
“媽,你真的覺得這點東西,能安慰到空無一屋的爸爸的心嗎?”華婕表示質疑。
“總比沒有強。有點就行了唄,還想要啥?”華母笑著道:
“他不是還有門面房嘛。要啥自行車啊。走吧走吧,這裡的東西都貴死了。”
“……”華婕。
可憐的爸爸,本來想給你多買點禮物的,真不是我不買,是你媳婦橫拉著豎攔著不讓,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媳婦。
媽媽在二層上廁所的時候,華婕悄悄拐上頂樓,在之前路過的琴行裡,買下了這家店裡最貴的一架鋼琴。
一萬零八百,鋼琴這個東西到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貶值或漲價太多。
現金支付,留下地址和電話,拿好發票等物後,華婕才蹬蹬蹬跑下樓。
媽媽已經在2樓等了好一會兒,見到她便問:
“你跑哪裡去了?”
“想給沈墨買個禮物,跑上去看了一圈兒,沒找到合適的,以後再說吧。”華婕隨口扯罷,便拉著媽媽離開了。
晚上錢衝還要請客呢,在上海呆不了幾天了,也蹭不了他幾頓飯了。
第二天,華婕建議媽媽趁最後一天再出去玩玩,給媽媽提出建議後,她便以最後一天要再找個地方寫生為由,拒絕了跟媽媽一起玩。
然後獨自已然跑去商場。
這下沒有媽媽‘拖後腿’,她終於可以大買特買了。
之前給媽媽爸爸買的秋裝冬裝都過季了,該買春裝夏裝啦。
優雅的洋裝要買,親膚的純棉長裙要買,春夏穿的透氣皮鞋要買,夏天的矮跟涼鞋要買,絲質的白襯衫要買,套頭的小上衣要買,漂亮的扎頭發的蝴蝶結要買,吹頭發的外國牌子吹風機要買,還有媽媽快用完的護膚品得補一波,指甲油、睫毛膏、防曬霜、口紅也不能少……
上海的服務是真的好,一樓服務臺聽說有一位瘋狂買買買的散財仙女後,立即給華婕找了個小拉車,方便她買好東西後攜帶。
華婕順便請對方幫忙聯系貨運車,拐向金店,開始下一輪採購。
適合媽媽夏天背的包包,符合爸爸身份又能裝幾把雕刀的挎包;
夏天戴的墨鏡,圍的絲巾,戴的遮陽帽;
跨越大半個中國仍不影響口感的堅果零食,泡飲;
沈墨的春裝襯衫,春裝運動褲、休闲褲,沈墨夏天也可以穿的透氣運動鞋,還有夏天穿著可以露出肩頭三角肌和手臂肱二頭肌的運動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