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對於華婕來說,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儀式。
第一次個人畫展,就這樣在忙碌奔波中,在凡爾賽雙年展之後,無縫銜接的開始了。
個展開一個月,凡爾賽雙年展開4個月,看凡爾賽雙年展的人可以順便來巴黎看看她的個展,看過她個展的人也可以回去再看看凡雙展裡她的作品。
伊萬先生說這個時機很好,趁著全球人氣都極高的凡爾賽雙年展熱度最高的前期階段,通過宣傳,將那些熱愛藝術的人引到紅嶺藝術館來。
“你會有一個非常高的起點,我相信你會抓住所有那些來參展的觀眾的心。
“將來,你會飛的更高更遠的,華婕。”在走到紅綢前,伊萬先生這樣對她說。
站在眾人面前,他們或許是媒體人,或許是等待看展的參觀者,但手握在紅綢上的瞬間,華婕忽然不緊張了。
能否留住觀眾的心,很重要,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過去3年時間……
剛死回來的時候,就算是做夢,也不曾抵達這樣的榮耀時刻啊。
在法國,開自己的第一場個展!
在奔波著想給自己找個好老師的時候,在一個一個畫玻璃球作業的時候,在被匠氣困住痛哭流涕時,在3年間不斷尋求卓越,尋找突破時……
她從不敢具體的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辦個人畫展時,該多開心,多激動。
砥礪前行時,總是害怕萬一沒能如願,會太過痛苦。
所以連心中最熱烈的夢想,都不敢過多觸及。
那個曾經窩在上海小公寓裡找不到方向的年輕人,那個畏縮著想要努力卻不知未來會不會來的年輕人,真的能抵達甘甜的彼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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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堅強的她,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其實是個如此膽怯脆弱的人。
可是終於,華婕站在明媚陽光下,於巴黎紅嶺藝術館前,就要開始自己的第一次個人畫展了。
這不像夢嗎?
所以,其他事還有那麼重要嗎?
胸腔震顫回響,好像在說:
不那麼重要了。
華婕,你證明了你可以。
你帶著你49幅寶貝們,來到了世人面前。
展示了,完成了,做到了。
就享受這份收獲吧,享受此刻的碩果累累。
之前的緊張忽然消失,拉起面前的紅綢,握好剪刀,華婕表情平靜的望著掌中紅綢,提腕便要將之剪斷。
耳邊忽有炮竹聲炸響,鋪天蓋地的彩條紙碎炸向空中,紛紛揚揚,將整個世界妝點的熱鬧。
錢衝和陸雲飛不知何時站在了紅嶺藝術館正門左右側,正手持著禮炮,一擰,又是兩團彩霧炸向天空。
陸雲飛仰頭望著空中散開的彩色紙碎,眼中倒映著顏色。
然後,他回頭望向華婕,將她也映在自己鋪滿絢爛的星目中。
錢衝則朝著華婕揚起下巴,笑的得意,仿佛在說:看,朕給你擰的漫天彩虹。
像個傻子。
華婕忍不住綻開笑臉,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溫熱酸澀起來。
媒體人們紛紛舉起相機,拍攝下漫天彩色飛揚的一幕,也拍下了被絢爛包圍的華婕。
禮炮紙碎終於紛紛揚揚落地,華婕再次手握剪刀,張開刀口。
可忽然,熟悉的家鄉樂器鼓噪而起,她愕然抬頭,然後看到圍在攔線外的人群散開,方少珺亭亭立在人群中,手中握著一個……古樸的像繡球一樣的東西。
在與華婕對視下一瞬,一向傲慢的方大小姐揚起笑容,是為華婕感到驕傲的笑容。
她手一樣轉手一拋,便將手中‘繡球’拋向空中。
接著,敲鑼打鼓的音樂節奏變得更歡快,一隻身披金色戲服的獅子,威風凜凜的跳起,準準叼住紅球。
接著,另一隻身穿紅色彩條戲服的獅子躍起搶球。
兩隻獅子便在‘嗆咚嗆,鏘咚鏘咚鏘咚鏘……’的樂聲中,熱熱鬧鬧的舞了起來。
許多外國人壓根兒沒見過這樣的表演,舉著相機和攝影機,對準了兩頭獅子不停拍啊拍。
華婕望著舞的起勁兒的金紅雙獅,笑的憨憨的。
伊萬含著笑,湊近她耳邊,低聲用英語道:
“你的4個朋友專門請來的,說這樣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有氣氛。”
華婕眼睛始終望著那兩隻獅子,聽到伊萬先生的話,撲哧一聲笑。
明明覺得今天可以從容開展的,結果方才那一笑,差點噴出淚來。
幾分鍾的舞獅表演,熱鬧喧天,把展館廣場外的路人都吸引了過來。
這些路人一邊欣賞特殊的中國風表演,一邊悄悄詢問身邊人,這是什麼日子,又是什麼活動。
炸裂的樂聲、此起彼伏的掌聲和歡呼聲,讓這裡成為方圓幾公裡內最惹眼之處。
場面極大,倍有排場。
當舞獅表演結束,人群再次包圍過來,華婕已經笑的面頰發酸,一雙明媚的貓眼彎成月牙,笑意停留不去。
想酷酷的為個展拉開帷幕,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華婕低頭,終於‘咔嚓’一聲,剪斷了紅綢。
她在巴黎的《火熱少女時代》個人畫展,開始了。
收起剪刀,昂揚抬首,心潮澎湃。
華婕甚至不敢轉身。
她怕自己身後為了騰飛而舒展的巨大雙翅,會把圍在四周的媒體人掃倒。
第211章 來看我的畫展吧~ “我!請!客!”……
一場開幕儀式, 一場舞獅表演,當媒體人和憑票入場的第一天的參觀者們入場時,已經是40分鍾了。
眾人進場後, 伊萬將阿諾德先生和弗雷德薩克邀請到展館後方的貴賓休息室,一邊吃茶點,一邊聊天。
華婕、沈老師和沈墨也同場作陪。
就著咖啡甜點,西方藝術史, 東方文化傳承, 天南海北都是話題。
弗雷德薩克表現的比較內斂,並不紈绔,也不張揚。
隻是太多對華婕的打量。
那兩道目光,如影隨形,令人困擾。
隨著他們的交談擴散再擴散, 畫展中參觀的媒體人們也開始陸續離場。
沈墨為華婕的畫展準備了很多小禮物, 在媒體人離開時可以憑工作證件取走一份。
這是希望媒體人們拿了小禮物,能在攥稿時, 美言幾句。
惠而不費, 聰明的小伎倆。
沈墨已經是個成熟的商人了。
真是個可靠的後盾啊。
又40分鍾後, 大量媒體人們都離開了紅嶺藝術館,阿諾德這才再次回到畫展中。
整個紅嶺藝術館內共六個展室,通過曲折回繞的設計,和每個展室都有別樣安排的差異性布局,讓參觀者在從一個展室到另一個展室時, 產生此地之外別有洞天的驚喜。
在開展前, 阿諾德父子才逛了2個展室,避開人潮,他們還準備慢慢的將剩下展室中的作品看過癮。
走過前兩個阿諾德參觀過的畫室時, 沈佳儒還用漢語對華婕說:
“之前阿諾德覺得《高級灰靜物素描》這幅畫不該出現在你的個人畫展中,雖然有錢,但藝術造詣還是差了許多。”
“……”沈墨。
這個爹,有時候真像個孩子。
幼稚!
居然還跟華婕告狀……
一行人陪了一會兒展,沈佳儒便先消失了,在他看來,即便是超級有錢人,也不值得他耗費心力去應對。
若不是為了華婕,他恐怕早就不奉陪了。
沈佳儒離開隊伍,按照自己的步調看展後,阿諾德感嘆了一句:
“徒弟多勤快啊,3年,畫出了49幅畫。
“沈佳儒也該多加加油了,我的藏室裡隻有他一幅1開的《祖國山河》油畫作品,之後再想買他的畫,真是一等幾年都沒聲響啊。”
“老師在尋求突破,再過幾年,他也會開新的個人畫展的。”華婕笑著道。
阿諾德點了點,站到了《晚秋遊山》畫前。
華婕的畫有許多都描繪的北方山野,大膽的用色背後,是山、河、樹、花和草原。
阿諾德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動,可當走過《阿裡山的春天》《伊敏河的熱夏》《野田地的秋收》和《漠河的冬》,又漫步回00年的《晚秋遊山》。
這位已經在高樓、城堡,別墅、鬧市間生活太久太久的法國人,忍不住也向往起沒有經過人工雕琢的山川田野。
看著《晚秋遊山》畫中小狗站在大自然中,顯得那麼渺小,又自由。
阿諾德手痒,忍不住開始幻想自己退休釣魚,盡享天倫的生活。
幾分鍾後,他微微皺起眉。
華婕的許多畫令人熱血,可另一些畫卻埋著讓人想要躺平,身歸園林的陷阱。
老先生才想跟華婕聊一聊,年輕人為何如此眷戀大自然之樂,而不去多多描繪城市之美和物質生活充沛的魅力呢?
結果一轉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華婕和沈墨也已經不在身邊。
連兒子弗雷德薩克都不見了……
他方才賞畫,發了很久的呆嗎?
怎麼把人都給等沒了?
就剩一個老家伙伊萬,面帶著微笑,朝他點頭示好。
“……”阿諾德。
沈佳儒這一門上下,連一個願意向資本低頭的人都沒有嗎?
帶著無奈,阿諾德老先生與伊萬轉入最後一個展室。
畫展廳內因為擔心陽光使畫作褪色,所以基本上是沒有自然光的。
特殊的展燈打在畫上,展室其他空間的光線則顯得略微幽暗,卻使人產生一種行走在藝術長廊裡,自己隱沒期間的沉浸感。
正是這種沉浸感,讓許多人在逛畫展時,會忘記自己在世俗世界裡的身份,巨鱷也好,家庭主婦也好。
身處此地時,都隻是藝術家創作的觀眾,是藝術的擁趸。
在這樣的環境裡,阿諾德在整個國家中所處階級的高高在上之感,也在減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在這幾個小時裡的隨和以及放松。
當看到法國知名的奢侈品設計師Camille女士時,他甚至溫和的與之交談起時尚與藝術,服裝與繪畫的關系。
在這一天,在華婕的個人畫展中,Camille也終於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阿諾德老先生。
她怎麼也沒想到,來華婕的畫展中尋找靈感,尋找壓力的釋放,居然還能遇到全法國最炙手可熱的時尚巨鱷。
LS和迪ao,也正是她在整個時尚帝國中,最後一塊兒未收割的領地。
而在陪伴阿諾德老先生逛完整個畫展,天南海北聊了許多內容,並與對方一同到畫展最內的小辦公室裡,表達了對華婕幾幅畫作的購買意向,留下押金後,阿諾德向Camille伸出了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