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心下一動,順著看了過去。
砍中了?!
她是對著對方腦袋去的,隻是他躲開了一點,劍砍到了他的肩膀。
隻是砍的並不深,再想要蓄力往下將他手臂一並斬斷的時候。
白穗感覺到有什麼力量在阻擋著她,劍身和她的手一並顫動得厲害,那刺骨的魔氣疼得她近乎麻木。
“哐當”一聲,她還想要再努力一些,卻連人帶劍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給生生帶去了好遠。
背撞斷了幾根樹木,直到將劍插在草葉之中定住了,這才勉強停了下來。
“咳咳!”
白穗喉間一甜,緩過來的時候五髒六腑疼得厲害,生生吐出了一口鮮血出來。
前面有腳步聲傳來,她掀了下眼皮看過去,手緊緊握著劍柄。
濃霧之中,青年的身影從陰霾裡走了出來。
血珠“滴答滴答”的從他的肩膀順著落了下來,滴在了草葉上。
從他走過來的方向一直,蜿蜒滴了一路。
血落下的地方那些草葉像是中了毒似的立刻枯黃衰敗,最後奄奄沒了生氣。
白穗見了怔然了一瞬,下意識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上面也沾染了對方的鮮血,但是卻並沒有像那些草葉一樣受到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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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沒事?”
“這劍以前跟著靈禪子時候,他還是個滿手鮮血的劍修,和靈山沒有半點關系……”
青年蒼白著臉色,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距離她半步的位置蹲下。
那雙紅眸如血,直勾勾注視著白穗。
“是他教了你什麼是嗎?為了以防萬一,怕你和我對上,所以教了你什麼是嗎?”
又來了。
每一次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掌控之內後,他就會以為是顧止做了什麼。
白穗剛想要反駁什麼,對方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她一愣,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了掛在天啟上面的那塊飛羽令上。
“我記起來了,這是那三頭鳳的妖丹……”
他伸手想要去碰觸,結果剛碰到一下便被那靈力給燙灼了手。
上面已經沒了妖氣,被顧止做成了一件神器。
白穗看到他這反應後恍惚了下,後知後覺意識到,沒準剛才自己沒有被傷到的確是因為這塊飛羽令的存在。
而它現在認了它為主,對方根本拿不走。
本來還想要斥責他胡亂猜想陰謀論的白穗,唇角勾起,很是愉悅地開了口。
“啊你說這個啊,這是師尊送給我的拜師禮,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個前鳳山妖主,那頭萬年火鳳的妖丹制作而成的。”
果不其然,在白穗說完這話之後,男人的臉黑得嚇人。
顧止倒不是對他不好,隻是從來沒有給過他像白穗這樣貴重的神器。
也不會這樣費心的一點一點去將上面的妖氣剔除。
他在昆山的時候雖然對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修者沒什麼感情,可對顧止還算不錯。
雖然更多的是表面恭順而已。
作為顧止當時唯一的徒弟,五百年的時間,按理說他應該全然繼承了對方的衣缽。
然而並非如此。
顧止從他入昆山時候就當著眾人棉訓斥過他,戾氣太重,劍心不穩。
不過他還是順利拜了對方為師。
然而他對他並不寬容,從少有贊賞。
凌霄劍法一共十重,他一直卡在九重難以精進。
不單單如此,那把本該承給他的凌霄秘境,這五百年裡顧止也沒有告訴他破解秘境的方法。
他好幾次沒忍住去找顧止要過第十重的劍法,也提出了想要去看看秘境。
顧止沒有同意,而且還狠狠訓斥了他一頓。
在所有人眼裡顧止對他很滿意,毫無保留。
其實隻有他知道,在顧止眼裡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親傳弟子,而他也隻是暫求一個庇護之所,從沒有將一個屠殺魔族的正道魁首當作師尊,也沒有將昆山當作自己的家。
在當年叛逃昆山的時候他其實最想要拿到的就是進入秘境的方法,還有凌霄劍完整的劍譜。
可是那老東西骨頭太硬,嘴太嚴,什麼都不肯說。
最後他不能久留,不得已離開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眸沉了幾分,也無所謂疼痛,用指腹一點一點摸索著飛羽令上面精細的紋路。
“看開他對你的確很寶貝,這麼貴重的東西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作為拜師禮贈給你了。”
青年的指尖紅了一片,抬眸勾唇看向白穗。
“萬年妖丹所做的神器,我也很想要呢。”
“這也是你我師兄妹第一次見面,師妹可否忍痛割愛,自行解除了和它的血契贈予我可好?”
白穗被對方這不要臉的行經給驚到了。
她氣笑了,著實沒忍住朝著他啐了一口口水。
“呸!去你媽的!搶了我師尊劍鞘,昆山靈寶不算,還他媽觍著臉要我的拜師禮!都說魔族臉皮厚如城牆,我今日算見識了!”
青年淡淡抬起手擦拭了下臉,神情冷漠地注視著白穗。
“看來師妹是不願意了。”
白穗咬了咬牙,氣得準備罵他哥狗血淋頭的時候,頭發被他狠狠一拽。
直接連人一並給拽到了他的面前,剛好對上他的眼睛。
“魔族之人是不是臉皮厚如城牆我不知道,不過我們折磨正道的手段卻數不勝數。”
“想要得到一個認了主的靈寶很簡單,要麼主動解除契約,要麼死。”
“不過你是我師妹,比起那些激怒我的人來說我們關系要更親密些,所以我可以大發慈悲給你一個機會。”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拽著白穗的頭發連著頭皮似乎都要扯下來一般。
“我們玩個遊戲吧,你贏了我就不要你的靈寶,也放你走。”
“你他媽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白穗手扣著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道。
“都說了是遊戲。”
他抓著白穗的頭發,狠狠往後砸在了樹幹上。
殷紅的血跡順著她額頭流了下來,將那白皙的臉頰帶上了昳麗的顏色。
說到這裡青年抬眸往浮生鏡所在的位置看去,那眼神冰涼,直勾勾注視著坐在高位上的顧止。
他似乎從一開始就看得到他們。
“師尊,你們最好老實坐在那裡別輕舉妄動。”
“在我玩盡興之前你們要是輕易過來了的話,我會很不耐煩,會忍不住先擰斷師妹的脖子的。”
顧止瞳孔一縮,臉色沉鬱的厲害
其實從一開始白穗進入那個秘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失了先機,他們之所以想著先看看情況不為別的,而是怕直接打開結界會打草驚蛇。
青年要是發現了什麼,在顧止他們趕過去的時候隨時都能了結白穗的性命。
不僅如此,一個不慎魔氣滲透出來,在裡面的修者也會有生命危險。
好在顧止提前給了白穗那個飛羽令,哪怕他最後真的下了狠手,也能護住她的神魂。
隻是顧止希望不會有那個時候。
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但是他似乎並沒有真的動殺心。
顧止竭力壓制住心裡翻湧的情緒 ,眼眸晦暗,直勾勾注視著浮生鏡裡的人。
青年這麼警告了一番後,這才滿意地勾唇低頭看向了拼命掙扎的白穗。
“好了,這下沒有打擾我們了。”
“我們來玩遊戲吧。”
“咳咳,什,什麼遊戲?”
“——殺死心上人。”
白穗沒聽明白對方這話,愕然地抬頭看了過去。
“這就是遊戲名。”
青年彎了彎唇角,那雙眸子詭譎瑰麗,直直注視著白穗的眼睛。
“讓我看看你心裡最喜歡誰,咱們就殺誰好嗎?”
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便被他侵入了神識。
隻要是入了道的修者都是能夠凝聚神識的,隻是神識的範圍大小的區別而已。
像白穗這樣的築基修者神識能夠覆蓋的範圍大約隻有十幾裡左右,像顧止這樣的可能就有千萬裡之外了。
而在神識之內還有一片識海。
每一個人的識海裡的場景不同,陸九洲是一片無垠海域,而白穗的識海她沒有進入過,她並不知道什麼模樣。
青年很輕易的就進入了白穗的神識,在神識之中,修者所有的想法和欲望都無所遮掩,無所遁形。
他能夠看到白穗心裡最真實最純粹的想法。
“讓我看看你喜歡的人是誰……”
他這麼喃喃說著,像是翻閱查找什麼資料似的,將白穗的記憶一點一點翻開。
不過僅限在這個世界的,和系統有關的作為世界之內的存在他是無法看到的。
“這人是誰……”
在白穗的記憶裡,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一個白衣墨發的青年。
生的很俊美,劍眉星目一身正氣,和顧止一樣惹人厭煩。
這是魔族獨有的催眠術,白穗在對上他的眼睛時候就被催眠了。
基本上他問什麼,她就會答什麼。
在神識裡青年看到了什麼,白穗也看到了什麼。
浮生鏡外的人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對於這種能夠知道昆山劍祖真傳弟子的少女心思的機會可不多,他們也沒忍住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隻見白穗眼神迷離。
她恍惚了下歪了歪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一派天真。
“陸九洲。”
這三個字一出,浮生鏡外的眾人心下一驚,全然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站著的青年身上。
陸九洲身子一僵,意識到了什麼後耳朵和面頰“噌”的一下紅了個通透,垂頭不再敢看向旁處。
然而下一秒,浮生鏡裡又響起了少女歡快的聲音。
“還有師尊!我還喜歡師尊!”
“……那這個呢?這個又是誰?”
“這個是嫣然師姐!我在昆山最好的姐們!愛她!”